秦慕琅的直觉一向很准。
她很快发现,世忠在球门下发起那拼死一搏之时,他把球抛向了球场中间,看似远离了球门。以至于吉娜看着球跑,冲了过去,去抢夺球。
世忠趁此罅隙,来到了球门下。
秦慕琅有些看不懂,这番交换位置,对世忠毫无益处。
但她很快发现了蹊跷,这个球不是直直的打出的。这是个弧线球,所以当吉娜快追出去之时,它已经拐弯回向它的小主人奔去了。
所以在吉娜气喘吁吁奔来之时,世忠轻飘飘的便把球送入了球门。
吉娜终于冲到了终点,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飘进了球门,在里面打着旋。
秦慕琅在场外呆了呆,她在未来的足球赛场上曾多次看到伟大球员踢出这记回旋镖。但她没想到在这四百年前,一个她认识的孩子居然能使出这样神奇的帽子戏法。
她激动地冲到场内,想去拥抱他。但很快,一阵冲锋后一脚踩到一块马踩烂的软土上,扑通一声,哀嚎一声,她跌了个狗吃屎。
吉娜和世忠远远的看见后都笑了。
吉娜把她从地上拽起,扛着走出了草场。在吉娜背上的秦慕琅抹了把脸,不顾脑袋倒立着充血,拍着吉娜道:“这个徒弟怎么样,有没有巴图鲁之资?”
吉娜知她邀功,想笑,“你先管管自己吧?”
“我有什么事,我好的很。吉娜,你快把我放下,把世忠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当世忠下马过来之时,秦慕琅已经简单的抹了把脸。但有些地方还是有些泥巴,世忠一看,还是忍不住笑了。
秦慕琅知他笑什么,立刻把刚刚摸下来的泥巴,抹了一块在他脸上。然后像个得逞的调皮孩子一般朝他一笑。
秦慕琅本以为他这个小大人会生气,但他却朝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谢谢你。”
“这就够了吗?”秦慕琅有些得理不饶人。
世忠不解地看着她。
“这只是你个人的进步,但不能左右比赛的结果,对吧?就好比即使你是个天下第一的高手,也不能改变战局一般。对吧?”
世忠愣住了,点点头。
秦慕琅肚子里的葫芦此刻正在摇晃着,打算倾倒葫芦里的灵药。
“明天把你队里的小伙伴带来吧。”
秦慕琅此话一出,第一个反对的便是吉娜,她一把拽过秦慕琅,皱着眉头,悄悄对她道:“那几个孩子,不行,我看过了,胖的胖,瘦的瘦,我教不了。”
秦慕琅把她一抱,用泥脸在她身上蹭了蹭,吉娜嫌弃的想跑,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了。
但秦慕琅却死死地抱着她,“他们,我来就好了,你指导,指导。”
吉娜有些不相信,“只是指导?”
秦慕琅松了她道:“你要看不下去,你来,当然好。”
吉娜被她的狡猾气得想走,但她却见世忠高兴地笑了。便拉了一把秦慕琅,在她耳边问,“你有几成赢的把握。”
秦慕琅摸了摸下巴,仿佛一个古代的谋士。许久她伸出了一个指头,“一成,现在只有一成。不过你别泄气,等人来了再说。”
……
……
月已高悬,随着更夫敲着锣,喊了声“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一个点着残灯的屋子,变得漆黑一片。
嘎吱一声,一人推开了那屋子的门。
“别等了,你那位已经和她侍女手拉手出门了。”
本已在黑暗里的人,脸色更加阴沉。“你那么多妾室,到我这里干什么?”
李三爷把酒往桌上一放,“同是天涯苦命人,你也别戳我,这酒给你带来了,我们兄弟喝一酌。”
他一边说,一边把酒盏摆好,各自斟满。
李若松拿了一盏,看了看弟弟,“你就这样下去了?”
李子贞李三爷把拿起的酒盏放下,眼神闪烁,“窑子我是待烦了,家里又有人嫌弃我,躲着我。要不你出去带上我,我给你牵马也好。”
李若松把酒盏一饮而尽,他很开心能等来他这话,“我李家男儿当该如此。这事包我身上。”
他说的豪情万丈,对面的李三爷却笑了,“你也先愁愁自己吧,徐先生今天得了朝堂的消息。那个新上任的援朝经略,叫宋应元的,刚上任第一件事便是要求把你换掉。”
李若松举到唇边的酒,停住了。但也就停了一秒,他便仰头一饮而尽,“不去也好,我学你,安心在家生孩子好了。”
对面的李三爷笑了,“你想,她还不想呢?我看她绝非你池中物。”
……
……
“啊切”秦慕琅突然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把吉娜都惊到了。
吉娜觉得秦慕琅定是着凉了,脱下自己的衣服甩给了她。
得了衣服的秦慕琅心中一暖,回馈地往吉娜身上凑。
两个人依偎在这略寒凉的夜里,此刻他们在等人。
先来了一个胖胖的男孩,他和世忠一般高,却是两个世忠宽。他是牵马走过来的,这样的天气下,他满头满脸的汗,一口一口喘着粗气。身边的马儿似乎怜惜他,蹭了蹭他,替他擦掉了半张脸的汗水。
他终于看到秦慕琅和吉娜了,高兴地赶过来。秦慕琅这才发现他的衣服居然已经湿透。
“你是?”
他性格似是很好,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摸着头道:“我叫李恒忠,我娘是严姨娘。”
他这么一介绍,秦慕琅了然,再优秀的基因也经不得这般美食的投喂。严姨娘一定是搬来了满铺子的果子才把他养成这样吧。
吉娜在秦慕琅面前眉毛拧成了麻花,见恒忠看她,转过身后痛苦的一边摇了摇头,一边摆手。
秦慕琅按了按她的手。便去招呼恒忠,让他先歇一歇,还给他找来一块帕子,让他不要着凉。
就在吉娜觉得生无可恋之时。一匹枣红色马朝他们晃悠悠地走来。
吉娜本就不爽,这下找到发泄点了,冲着红枣马喊:“谁管的马厮,看看,马都自己跑出来了。回头丢了,怪谁。”
恒忠拉了拉秦慕琅,低着头,两手指对着戳了戳,怯生生道:“秦姨娘,有人,有人,定忠在马上呢。”
这让秦慕琅和吉娜都傻眼了,他们凑到马前,才发现马脖子后面的确有个人,就是生的实在太过矮小,人骑在马上很难让人发现。
由于身量不长,他手臂也短,提着马球杆显得十分费劲。
他们见他迟迟不下马,以为他生气了。秦慕琅想上前去哄。
恒忠又拉了拉她的衣角,“秦姨娘,定忠在等马凳呢,他下马要他的下马凳。”
秦慕琅了然,朝吉娜努了努嘴。吉娜摇了摇头,朝那马伸出了双手。娇小玲珑的定忠读懂了吉娜的善意,一把扑在吉娜怀里,终于下了马。
吉娜看着怀里的定忠,不解道:“你刚刚怎么上马的?”
定忠羞的脸已经红得没法见人了,自然不愿回答问题。恒忠似是和他交好的,替他介绍道:“定忠,他母亲是庄姨娘。”
秦慕琅觉得场面尴尬,主动过来拉他,“定忠,没关系的,我认识好几个人,他们小时候和我一般矮小,最后都长得好高的。你父亲那么高呢,你不用担心的。”
定忠听到这话,眼睛泛起了光,慢慢地走过来,“秦姨娘,真的吗?”
随着秦慕琅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抓起了她的手,牢牢地握住了。秦慕琅感到手被握紧的疼,但她又不忍伤了定忠的心,苦笑支撑着。
突然定忠看到了什么,拉了拉秦慕琅的手,用另一只手指着场中飞驰的马道:“秦姨娘,你看,世忠。”
秦慕琅当然看见了,世忠远远地策马而来,仿佛黑夜里自带着BMG的黑甲骑士。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迎接他们的小伙伴。
世忠这几日进步极快,他勒住缰绳,马立刻两蹄腾空,仰天长鸣。他稳稳地骑坐在马上,犹如战场上神出鬼没的将军。他的一众小伙伴已经被他折服,不顾黑夜的喧哗,努力的拍起掌来。
定忠的鼓掌,终于放秦慕琅手自由,她自然是捧场的,也鼓起掌来。
吉娜却余怒未消,朝他喉道:“别装了,快下来。”
这时一个女子轻轻拍手而来,但她清冷的声音如同这夜里的霜露。
“果然是草原上的女英雄,把世忠教的太好了。”
秦慕琅朝声音出处看去,一纤瘦的女子飘然若仙地走来,正是她最喜欢的沈姨娘。
她见秦慕琅看到她了,便转身从身后拽出一个男孩,那男孩明显比世忠他们小。
“仁忠,别躲在娘身后了,不是你要来找世忠哥哥的吗?”
那男孩虽比世忠小,但看着也有十一二岁的年纪,长得眉目清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终于看到了世忠,本打算扑过来的。但一见吉娜,立刻又退回了母亲身后,“娘,仁忠,怕。”
秦慕琅和吉娜已经惊呆了,但碍于沈姨娘在,不好置喙。
但世忠他们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恒忠顶着自己人畜无害的脸,过去拉他。“仁忠,你怎么把娘都带来了,我们不是保密训练吗?再说,你的马呢?”
沈姨娘牵出仁忠,把他彻底交给了他的小伙伴——恒忠。替他解释道:“不是他让我来的,是我自己要见秦姨娘的。”
所有人都知她说的是善良的谎言,但无人戳穿。
吉娜脸色难看,一把拉过秦慕琅,“你自己看看,他们,不行,这是在浪费时间。”
秦慕琅看了看却道:“我觉得未必。”
吉娜觉得秦慕琅什么都不懂,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气的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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