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迎亲

同事从地下钻出来的瞬间,吕景然一脚踹到了尸体的手背上。穿着戏服的大哥被他踹得一趔趄,立马绊住了身后那几具尸体的步伐。

“离开这儿,快跑!”

吕景然刚一站稳,头顶立即冒出“咔啦”一声响,贯通整个墙壁的裂缝终于不堪重负,一颗颗碎石从头顶掉下来,砸穿了积在房子里经年日久的尘埃。

“周处,房子要塌了!”

吕景然纵身一跃,摇晃的红灯笼瞬间在他手上转了个圈,险些打着摆子飞出去。他一个箭步蹿到门口,窸窸窣窣的落石在这一刻轰然坍塌,恰好埋住了他们进来时那道窄小的木门。

“回头,去院子里,快!”

身后的同事猛刹一步,差点撞到吕景然身上,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转过身,一眼就看见地窖里爬上来的大哥已经走出厨房,敞着宽大的袖子堵在了过道里。

吕景然差点被一连串的霉运气晕过去,手中的符纸将将欲出,身前的同事却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根小铁棒,向前一挥,铁棒往外延伸三段,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甩棍。滋滋啦啦的电流从甩棍上冒出来,眨眼将空气击了个对穿。

“周处,你快走,我拦住他!”

“我的天,这时候你就不要讲什么英雄主义了!”

吕景然指尖一动,紫色的闪电呼一下绕过同事的衣摆,直直劈中了大哥的眉心。

大哥微微一顿,惨白色的眼珠对准了吕景然,嗓子被砂纸磨过一般挤出几个气音。

“你……不是……周……”

“恁多废话!”

吕景然手指不停,又一张符喷出了火舌,直接点燃了大哥的袖子。蒸腾的火苗游蛇似的沿着水袖往上爬,大哥露在外面的胳膊飘出了一股焦糊味,同事咬紧嘴唇,下意识说道:“周处……”

“快走,这东西拦不住他!”

吕景然一把拉住同事的胳膊,向左拐进了他们来时的那个房间里。

靠床一侧的墙上有扇窗户,但是已经被木板封死了。吕景然四处一打量,这房子里空空荡荡,哪儿有什么用来撬木板的东西?

“周处,用这个吧。”

同事将甩棍往他身上一扔,回手推着木柜堵在门口。

吕景然:“……”

这位姑娘的力气可真大。

吕景然将甩棍别在木板上,死命地向下压。木板微微有些松动,外面的尸体也嗅到了两个活人的气味,柜子另一边响起了无数瘆人的脚步声。

“周处,好了吗!”

头顶的碎石沿着墙缝簌簌掉落,砸在柜子上面,放大了吕景然心中的不安。他将撬掉的第一块木板扔在榻上,看了眼弯曲的甩棍,又毫不犹豫地卡在了第二块木板下面。

“等等,再等一下。”

沉重的木柜发出了“砰砰”的撞击声,他们的同事堵在外面,前赴后继地冲击着这道脆弱的壁垒。

吕景然手上的甩棍有点滑,他抹了把掌心的冷汗,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两颗生锈的钉子——还有一点,就差一点了!

“咔吧”一声,柜子后面的木板被尸体敲碎了,一只青白的手从洞里伸出来,抓向了堵在柜子旁边的女同事。

冰冷的指尖已经挨到了她的衣服上,女同事的呼吸愈发粗重起来,她望向窗户旁边那片闪烁的红光,咬咬牙,硬生生稳住了自己的脚步——身前那只手离她越来越近,布料结实的冲锋衣眨眼间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腐蚀,发出了一股难言的酸臭味。

“好了,快走!”

最后一块木板落在榻上,吕景然猛一下推开窗户,寂静的夜色终于掀起了一股微不足道的风,吹散了整个房间封闭已久的尘埃。

就在这时,头顶的天花板承受不住裂缝的摧残,轰然砸下一枚巨大的土块。

吕景然瞳孔一缩,一张符沿着他的指尖疾飞出去,瞬间在女人头上撑起一片坚硬的护盾。

金色的光芒流水似的沿着护盾散开,土块“砰”一下分崩离析,溅起的碎渣浮在空气中,登时遮住了吕景然的视线。

他不受控制地咳嗽几声,朝着最里面那片浓雾大喊:“快出来!”

“周处,我……咳咳。”

头顶的土块掉得越来越快,这座房子马上就要塌了。吕景然一个翻身落到地上,三两步跑到了同事身边——

呛人的土腥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糊味,他心里一突,伸手拉住了同事的胳膊。

冲锋衣下的胳膊已经抖成了筛糠,他没听见同事的声音,但这具肉/体却像烧尽的柴火一样,露出了垂死挣扎的疲态。

“快走,别管那些东西了,先出去再说!”

吕景然拽着她,头顶碎石一路狂奔,陈旧的柜子哗啦一下在身后爆开,他让同事踩在床上,连搡带推地将人送出了窗户。

八具穿着戏服的尸体破柜而入,如同吊起的木偶一般僵硬地朝吕景然走来。吕景然回手一抛,一张泛着红光的符纸喷出了无数锁链,铁网似的将他们拦在后面。

毒蛇一般的裂缝终于爬到了他的头顶,整座房子都在震颤中发出嗡鸣。吕景然来不及喘口气,躬身一跃跳出了窗户。

“轰隆”一声巨响,上了年纪的房子在身后掀起一阵爆土狼烟,青白的手指压在了碎石下,临别前还在依依不舍地指着吕景然。

“太热情了,咳咳,有点……消受不起啊。”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个踉跄地走向自己的同事。

对方靠在院子后面的围墙上,右手捂住肋下,艰难地喘息着。

房屋坍塌的碎块砸在她身上,她丝毫不为所动,一双眼平静地注视着吕景然,看见对方一瘸一拐地坐在她身边,才后知后觉地笑道:

“周处,我们活下来了。”

“是啊,我们活下来了。”

吕景然看着最后一缕消失在废墟中的余光,笑着说:“现在我们连灯没有了,接下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您不是有那些会发光的法术吗?”

“什么会发光的法术,那都是……”

吕景然突然闭上嘴,手指伸到面前示意她噤声。女同事蹙起眉,和他一块看向墙头。

“叮铃——”

“叮铃——”

寂静的夜色中突然响起一阵铃铛的声音,遥远的街尽头出现了几个穿红马褂的人,手里举着唢呐,摇头摆尾地在前面走着。

他们手里的唢呐没有声音,但那几个人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两人一排吹得十分卖力。在他们身后,四个轿夫抬着一顶硕大的红轿子,一颠一颠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喜轿……

吕景然眯起眼,仔细打量起这群不速之客。

他们的脚步没有声音,无论是吹唢呐的还是抬轿的,一个个脸色青白不似活人,唯一出声的是轿顶挂着的一只铃铛,随着他们的摆动发出有规律的脆响。

那群人渐渐靠近了这片小院,吕景然打了个手势,两人贴在墙根上,小心地屏住呼吸。

刺耳的铃铛声渐渐增大,那群人似乎没有在这儿停留的想法,吕景然戳了戳同事的胳膊,示意他俩跟在后面。

同事睁大双眼,无声地控诉着吕景然的行为——你来真的?

只可惜吕景然眼大无神,打完手势以后立刻沿着墙头爬到外面,隐匿在一棵巨大的榕树后。

同事快被吕景然这串行云流水的动作逼疯了——以前也没发现周处这么好动,这就是处长的与众不同吗?

同事硬着头皮从墙头翻出来,肋骨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来到吕景然身后,望着那顶越走越远的喜轿,小声说:“没见过大半夜成亲的,这儿的风俗还挺独特。”

“也许结的不是什么阳间的亲呢?我们跟上去看看。”

吕景然踮着脚,亦步亦趋地摸到另一棵树后面,探出头,像以前回家晚了害怕挨揍的小学生一样。

他们从那户人家的后墙翻出来,正对的已经不是来时的那条街了。这条路旁边挨着一片寂静的小树林,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了,整个树林像一片鬼手丛生的地狱,张牙舞爪地探出焦黑的树枝,向天攥取着最后的生机。

喜轿一直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抬轿的人没有停下歇息。他们跟在轿子后面,经过了无数漆黑的小院,缓缓摸到了村子外面。

这座村子的大门口没有什么显眼的标志,只有一块上了年纪的石头立在那儿。石头上没有刻字,无情的风霜在它身上结满了厚厚的青苔,它就像一位岁月的见证者,见证了无数隐于时代的荒诞与可怖。

他俩躲在石头后面,静静地看着轿子走进树林。纸糊的灯笼闪烁着鬼火一般的红光,吕景然紧紧地缀在红光后面,如同一只奋勇扑火的飞蛾。

“叮铃——叮铃——”

轿子上的铃铛指引着两位迷路者的方向,他们在树林中七拐八绕地跟了二十多分钟,终于等到轿子停下来了。

这儿是一块专门开出来的空地,周围没有树,只有一块墓碑立在空地的最中央。墓碑被缠绕的黑藤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字,却让人无端觉得胆寒。

那些轿夫将轿子落在了墓碑正前方,吹唢呐的乐人立马规规矩矩地朝两侧排开,铃铛发出了“叮铃”一声响,所有乐人敲锣打鼓地对着喜轿,等待他们的新娘子下轿过门。

继续往下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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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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