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同结结巴巴,一边引着李岚往一旁的角落走去,一边急切地辩解:“右相之死与我无关,我娘硬要我娶她,现在我终于有理由回绝了。当初他们把皇姐送去和亲,谁又曾想过皇姐的心意?就因为她性子柔和,便被他们欺负,说什么识大体、懂事,都是空话。从小到大,只有皇姐对我最亲,我要让她明白,当年阿姐所受的苦。”
当年……湘舲听明白了,冤冤相报!
湘舲的目光穿透屋檐,望向外面的天际,细雨点点落在屋脊的兽雕上,相府的光线逐渐暗淡。
湘舲感觉到有人靠近,她侧过头,根据声音的方向,向左一瞥。都说长得好不如生的好,但是总有人会生也会长,李岚站在她身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他身上散发出的果香盖下来,“见了我也不行礼,以后跟着我,都以为我请了尊菩萨来,我那点面子往哪摆。”
“跟着你?”湘舲重复一句,站起身来:“我不用和亲?”
说来奇怪,湘舲曾以为李岚高不可攀,清贵无双,阿爷对她说那小身板有使不完的力气,所以她才会误以为慕容昀是李岚,如今一见,两人跟本没有可比性。
因为李岚母妃的原因,他自幼便有了自己的王府,住在太平坊中,按理来说她住在皇城,应该有机会见面才对,可她一次也没见过。
她一见李岚便感到安心,如同几十年的老朋友,再次重逢一样。因此,她确信,这三个月来李岚一直在监视她,对她已颇为熟悉,不然早将她推到一边,那容得下她那样拉拉扯扯。
“和亲已成定局。”李岚向前一步,“但这里面也是可以操作的,你若是想,我支持,你若是不想,我也不逼你。”
“真的?”湘舲心里激动的跳脚,但李嘉同在,她侧过去,在李嘉同看不见的地方,拉了拉李岚的衣袖。
湘舲淡淡的说:“今日相府搜也搜了,臣女如今身心俱疲,您大人大量能不能容相府几日,处理完阿爷的后事,我定亲自去您府上,您想知道什么,想要什么我都无条件奉上好不好?”
来回踱步的李嘉同,怒道:“不行,今日可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别说几天,就是一晚上,都够她们毁灭证据的。”
湘舲像是拔地而起倒刺横生的钉子,松开李岚,指着李嘉同:“你个猪脑子,真有证据能让你知道吗?我阿爷真谋反能死无全尸吗?我不信,正直的朝臣也不会信,黎民百姓更不会相信。麻烦你问问你九皇叔,他信吗?”
李岚感觉袖口冰冷,有种说不出来的烦闷。
李嘉同抽出长剑指着湘舲:“白湘舲,你再嘴硬,我就把相府的人一个一个拉到你面前杀,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还未等说完,李嘉同调转方向砍向镜谭,湘舲也从侍卫手中夺下一柄长剑,挡在镜谭身前。
李嘉同虽说其貌不扬,劣童心性,但内功深厚,惯用陌刀臂力惊人,两剑相交脆响震耳。
湘舲握剑如龙,避其虎锋重压,以巧劲脱身,诡步奇袭,一招“斗转星移”后,退三步进一步,紧跟着“水波荡漾”。
李嘉同的剑招像是永远找不到落点,力道拍出去,全都自己接下,剑柄发烫,虎口发麻。
李嘉同放慢追势,几招切入姿势,试图找出湘舲破绽。他看向白湘舲身后,剑雨一般落下,威势破竹逼迫白湘舲不断向后。
就在李嘉同用尽全力甩出最后一剑,白湘舲差点被身后一把长剑贯穿胸口,众人还没回过味来,白湘舲长剑向后一送,直接刺入身后偷袭之人的喉咙。
没有一丝犹豫和手软,湘舲抽出剑,身后之人鲜血如柱的向后倒去。
是李岚以酒杯击落偷袭者手中的剑,救下湘舲,心中一沉,看向李嘉同。再敢轻举妄动,也许会像敲断那根剑一般,把李嘉同的命也敲断。
湘舲突然感觉心口一剜一剜的,“咳……”一口鲜血温热的喷撒在李岚手背上,李岚赶忙封住她胸口几处穴道。
镜谭挣脱开,看着湘舲前胸的血涌出来,赶紧去找自己的银针。
湘舲气息微弱:“李嘉同,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阿爷已死,若你真有证据,证明相府人等叛国,我愿认罪,但若你捏造罪名,随意杀害相府之人,我定不饶你。”
镜谭赶来,湘舲见那三根长针,直接晕倒在李岚怀中。
李嘉同不甘心地撤出,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跪地的相府下人。
李岚将湘舲送去闺房,她忍受着母亲的哭泣和众人的吵闹,还好镜谭以危险为由,将众人支出去找大夫,湘舲耳根总算清净了,镜谭刚插好银针止血,湘舲突然坐起来。
湘舲求饶:“姑奶奶,手下留情……”
镜谭没说话对着湘舲眉飞色舞的眨眼,湘舲这才看到李岚站在一旁,手中拿着诏书。
“九皇叔,您还没走?”湘舲显然被吓了一跳,拖着麻木的身子,想要装死,可刚才那底气十足的一嗓子,任她也没办法再装下去。
看李岚似笑非笑,湘舲赶忙奉承:“恕罪恕罪,皇叔您快移驾吧。跟我一起,传出去折损您的美名,我又多一条罪过。”
“刚才不见你客气,”李岚悠悠的敲着手中的诏书,没有展开却直截了当念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湘舲,尚书右仆射嫡长女。端庄佳仪,贵典女重,逢南介皇子倾心求取,岐国施仁,欲和谐万邦,承皇谕,特赐嫁百抬,和亲南介。麟昌七年。钦此。”
湘舲见李岚唇角微扬,心知他必有所图,定是来此商议条件:“九皇叔是打算让我领旨?”
李岚带着几分悠然自得,沉吟片刻:“你更愿这诏书留在我手中,还是你自己手中。”
湘舲轻挑眉梢,含笑反问:“这有何分别?放你手里你去和亲不成?”
李岚挥手示意镜谭退下,随后走过来坐下,目光如炬地凝视着湘舲。
湘舲感到一丝不自在,避开他的目光微微向一旁挪动。李岚紧随其后坐过来,直至将人逼到床边。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睛眨了眨,视线中似乎飘起了点点雪花,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无意和亲,您刚刚不也说,不想和亲也不逼我吗?您到底要干什么?要杀要剐就快点!我可不吃美人计这一套,我……”
在湘舲的目光中,他找不到自己的影子,这让他感到一丝挫败。
湘舲感到局促不安,身体微微摇晃,面颊染上一抹红晕,干燥的唇瓣不自觉地用舌尖轻舔,烛光摇曳,映照出李岚睫毛的长影,李岚的脸庞几乎要贴上她,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她吸入其中,他的呼吸中带着淡淡的果香,让人恨不得抱着啃的那种,既有书生的儒雅,又不乏霸道的锐气,既不显柔弱,也不过于刚硬,反倒英气逼人,分外俊朗。
湘舲终于理解了那些女子为何如此痴迷,他坐在她的床边,还带着几分挑逗,这谁受得了。不,不,不!看来南介势必要去,圣上那边肯定有所安排,也难为九皇叔来笼络她,湘舲感觉身子瘫软,看人都重影,“九皇叔,我配合还不行,之前跟我讲条件的人都让我打趴下了,我打不过您,投降还不行,快说说您的条件吧!”
她正想着不动声色起来的时候,□□冷的眼睛,看见湘舲要跑的小动作,他攥紧手中的诏书,双臂一撑叫湘舲无处可逃,“我的条件就是安分守己,不忘图煽动情绪,不窜谋反对朝廷。和亲逃不了,但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我会暗中保护你,借此机会查一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湘舲疲累的抬起眼睛,燥热的扯了扯衣襟说道:“平静的接受屎盆子扣在头顶上呗!就差在人坟头上唱戏,九皇叔你……”
“疼,疼……”一声悠长软糯的窒闷喃呢声,湘舲感觉飘飘忽忽要晕过去时,一阵剧痛袭来,瞬间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像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李岚看着湘舲的脸一会惨白,一会潮红,几经折磨的十分痛苦,他用手托着她后背,输送真气,恰好掌心碰到她的脊椎骨,为验证猜想,收功时手指沿着她脊椎骨从上到下轻轻划过,确实清瘦了不少。
湘舲还是处子之身,虽待嫁前有嬷嬷专门教导过,但这样露骨的撩拨,她哪里经历过,像只受惊的幼崽,吓得原地弹起来,见鬼,衣裳下摆还压在李岚身下,人就这样又给拉了回来,松散的领口彻底拉开,颈窝如新月,肩膀白嫩的像块豆腐一般,倒在李岚怀里。
偏偏镜谭的还魂针被李岚的真气催动,开始发挥作用,湘舲一扫疲倦,感觉自己生龙活虎,想装晕都不知道往哪边倒合适。
湘舲感觉手肘压得不是地方,一时慌了神,进退两难起来,她就是不看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德行,美人计好像够呛,演个鬼可能绰绰有余。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跟李岚有点什么,这样她就算在王府为奴为婢也好过和亲,但她怕被拒绝,那真是丢人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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