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眼睁睁看着他俩跑没了影。
他也想跑，但他的大脚趾实在太疼了，甚至不敢用力挨地。
小时候他听妈妈随口提过一件事。
有次她的脚趾被爸爸没放好的老虎钳砸到，它迅速变得青紫，没过两天，指甲盖就脱落了。
她说得很轻描淡写，但在他听来宛如一种酷刑。
老天保佑不要让他的脚趾甲盖真的掉了。
弗兰克勉强扶住洗脸池，拧开水龙头，想洗洗受伤的脏污。
身后嘎吱一声轻响，有人从隔间的阴影中走出来，脸庞映到灯光下。
是先前在舞台上曾有幸见过的街舞男孩，蜜色肌肤，煤灰色背心，黑发柔软又耀眼。
他之前一直在这儿吗？
弗兰克从镜中对上他的视线，心头一颤，慌忙低头，想要假装无事发生。
街舞男孩在他身边停下。
“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悦耳如同山泉流动，面容帅气堪比大卫雕像，身高格外醒目。只是这一回，弗兰克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别管我了，”他说，“让我一个人呆着，好吗？”
街舞男孩不再说话，但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迟迟不走。
弗兰克决定自己走。
他胡乱把水抹在身上就出门，却发觉那个街舞男孩也动起来，不紧不慢跟在自己身后。
他已经走得够慢了，但对方始终不超过他，实在让人觉得可疑。
就在弗兰克心态崩溃，打算回头跟他理论一番时，迎面又来一个穿着帽衫头戴兜帽的男人，冲他抱怨道：“你怎么这么慢？”
弗兰克一愣，就看那人越过自己，同他背后的街舞男孩恍若无人地攀谈起来。
他说话时口齿含混，带着弗兰克先前没怎么听过的外乡人口音。走路时右腿微跛，是那种不影响走路，但能看出来的程度。
“我看到了一场事故。”街舞男孩答，“有人在欺负人。”
“好吧，现在事故结束了？”
“结束了，坏人走了。”
“被欺负的人呢？也离开了？”
“不，”街舞男孩伸出食指，直挺挺地指向前面的弗兰克，“他还在这儿。”
弗兰克猝不及防，与那两人对视上。
穿帽衫的男人明显年长些，个子也矮一点，注意到弗兰克后吃了一惊，露出很无奈的神情，对街舞男孩低声道：“你又惹麻烦！这事儿要是让……知道，你就死定了。”
“可欺负人是不对的。”街舞男孩扁起嘴巴，“他们骗他，还要伤害他，艾……”
帽衫男突兀地咳嗽一声：“好了，你真棒，做了件好事！这件事就暂且先别在其他人面前提起了，把它当作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好吗？”
街舞男孩总算高兴起来，弗兰克莫名其妙觉得，此时要是他身后有尾巴，单凭摇它都能摇到天上去了。
帽衫男伸出手来：“那拉钩？”
“好！”街舞男孩简直要乐开花，与他对了对手指，勾在一起晃来晃去，好半天舍不得松开。
弗兰克越来越觉得俩人之间气氛怪怪的，不确定自己该走该留，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直到帽衫男挣脱开来，转过来主动跟他搭话：“嘿，听着，朋友，遇见我们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好吗？”
“等等，”弗兰克有点没消化，“刚才是他帮我解了围对吗？可是我明明看到迈克是自己飞起来的……他是怎么办到的？”
“不用在意，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障眼法。”帽衫男客气笑笑，宝石蓝的眼睛落到他身上，“你还需要什么帮忙吗？我可以提供，作为交换，要是任何人问起我们，请装作不知道。”
弗兰克简直不要太高兴。
他对他们的小秘密没什么兴趣，但眼下他确实急需帮助。
“太好了，能借我一套衣服吗？或者一点钱也行。”弗兰克苦笑。
“我……我跟我的朋友闹翻了，本来是他开车带我来的，但现在我得自己想办法回去，打车得花不少钱，我没有，步行的话要很久，穿这身的话会被人报警抓起来的。”
更何况他也不认识路。
“没问题。”帽衫男取出一张50美元大钞，塞进他手里，“钱给你，衣服也给你，你可以随意选择，但请记住我们的约定。”
帽衫男脱掉自己身上的白色帽衫，递过来。兜帽拉下来时露出蓬松卷曲的金发，他眼睛弯着，态度亲切，令人忍不住觉得安心。
他里面还穿了件黑T恤。
弗兰克将帽衫裹在身上时，还能感觉到上面的余温，和好闻的淡香水味。
陌生人的善意令他眼眶里有点湿润，但他忍住了：“我叫弗兰克，方便的话请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把衣服和钱还你。”
帽衫男摆摆手，微笑道：“真有需要的话，我们会找到你的。”
*
当晚弗兰克重新打开宿舍的灯时，简直仿佛劫后余生。
他的脚趾痛到要死，就好像一个闪闪发亮的灯泡，不断在发热膨胀，存在感极强。
脱掉鞋后，他一直没敢脱袜子，只能看到灰色的袜子尖已经被血染透，有点不敢面对实际的惨状。
他一瘸一拐地挪到厨房，拿水泡了一点麦片粥，放到微波炉里叮上。
这是他仅剩的一点食物了，甚至没有多余的咸黄油来增加风味。
这样的燕麦粥也仅够果腹，让人仅仅感觉不饿而已。不过他今天已经经历得够多了，不太想再操心任何事，所以就甘愿这么凑合了。
饭后他取了一只玻璃杯，将窗台边上室友那两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浇了浇水。
然后又抓了一把燕麦片，从下方把窗户打开，小心翼翼在窗台上摊平。
室友之一的安德鲁进来时，正巧看到这一幕，立马露出不悦的表情：“你又在喂那些愚蠢的东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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