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案司,成帝于上元二十一年设立,与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不同,提案司不负责案件的审理,只负责翰京及周边地区重大罪犯的抓捕。
提案司设指挥使一名,正四品。指挥副使两名,从四品。指挥佥事四名,正五品。校尉八名,正六品。提卫若干。
赵意欢并不了解这群人是何官职,唯恐说错话连累的沈府,便侧身站在了沈和欣的身后。
“周校尉,”沈和欣起身拘礼,她认得为首的那人,“孙维已死,麻烦您了。”
“来人!”被称作周校尉的那人抬手,招来同行的两人,又指了指一旁的马,冷声吩咐,“一同带去大理寺。”
周校尉瞥了沈和欣身后人一眼,随后掀开衣袍,蹲下身来打量着地面的血迹后又站起身,“沈小姐一直在现场吗?”
沈和欣低着头,不愿与这人有眼神交流,只是将实情说了出来,隐去了赵意欢追刺客的事,“是,我一直坐在曲水阁二楼的雅间中,见对面屋顶有人疾奔,楼下侍郎坠马,便立马下了楼,直至现在。”
“不知可看见那刺客逃往了何处。”
“…”
“北边。”赵意欢附在沈和欣耳边轻声道。
还不等沈和欣转述,那周校尉留下一句多谢便带着人离开了,留下两个女子互相对视一眼。
出了意外,两人都没什么心情看戏了,匆匆而来的沈和堇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妹妹拖走了。
两人都沉默着,沈和堇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大气也不敢喘,乖乖被牵着走。
…
翰京的街道向来繁华,但繁华之下,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玄武大街虽不如朱雀大街那般热闹,但在场的少说也有百来人,大庭广众之下,正四品工部侍郎遭偷袭坠马,所有人都乱了套,提案司的人将尸体送去大理寺,而后来赶来的大理寺的人立马封锁了现场,现场盘查,只有问过话之后才能离开。
这些都是沈和堇隔日才了解到的,他还担惊受怕了一晚上,以为惹到了那两人,怕妹妹向父亲告状,自己又得关禁闭了。
不过他倒是有了好主意,说不定能从此远离禁闭了。
才刚入夜,赵意欢便躺在床上看起了闲书,今日除了玄武大街,就连朱雀大街上都没什么人,巡逻的捕快比往常多了一倍,她和沈和欣两人待在府中,不曾踏出去过一步。
昨日经历了那一遭,她也比往日警觉了不少,心思完全没放在书上,屋外的乌鸦叫了许久,更夫的声音有些远,近的…还有走廊上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赵意欢立马从床上弹起身来,吹熄了床边的蜡烛,缓缓拔出藏在鞋中的匕首,悄无声息行至窗边。
窗户被迅速拉开一条缝,一个人头钻了进来,赵意欢的匕首立马就对着脖颈砍下去,此人恰巧一个抬头。
是沈和堇这家伙!
但匕首已落下,怕是收不回来了,她赶紧一个调转方向,往旁边砍去,她这一招用了八成的功力,木制的窗沿被生生砍下一角来,跌落到桌案底下。
“哐当”一声,两人四目相对,比这夜还静些。
“沈和堇!”
赵意欢是真的有些怒气了,虽收回了匕首,但仍用左手钳着沈和堇的脖颈,不是爱翻窗嘛,她今日就要让他好好尝尝被窗户卡住的滋味,今夜是绝对不回让他进来的,“这么没有规矩,女子的房间怎么可以随意擅闯!还是翻窗!”
于是乎,沈和堇只一个头卡在窗户里,剩下的身子经受着外面的冷风呼啸,双手搭在窗槛上,进退不是,“抱歉抱歉…”
他也是吓住了,当时一抬眼,发现那匕首离他也就几寸,匕首上劈带起的刃风甚至吹动了他的睫翼,削断了他几根头发。
“你真该庆幸我没把你的头砍下来,”将匕首丢至一旁,赵意欢索性坐在了床边的桌案上,“说吧,来干嘛的。”
“昨日孙维坠马死了,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
“是这样的,我找了大理寺的朋友,他们说这案子不一定是意外,我就想着是不是能找到孙维死亡的真相。”
“所以?”
“我刚刚去问过沈和欣了,她觉得射中孙维的箭镞有问题,还画了张图给我,我今夜打算去暗市看看。”
“然后?”
“然后孙府那边我就没时间去了,所以想请你潜入孙维府里看看有什么异常。”沈和堇一脸谄媚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赵意欢其实也对昨日黑衣刺客逃脱一事耿耿于怀,但她还是不打算帮沈和堇,这可是朝廷命官府中,又不是一般市井人家,说潜入就能潜入的。
“我调查过了,孙府没什么人看着,就四个大理寺的捕快,其他人又忙着孙维的丧事,你很容易便能潜进去。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告诉父亲,我心悦你一事是匡他的。”
这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赵意欢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和堇,颇为不满道:“此事本就是你胡诌出来的。”
沈和堇嚷嚷道:“哎呀姐…你就帮我这个忙吧…你也见过我父亲对我有多不满意了,我这不是有些着急吗,想早点让他见识到我的实力。”
额…这真的不会被关更久吗…
“哎呀,行吧。”虽然有些为难,但实在受不了一个大男人的撒娇,赵意欢算是应承了下来。
“多谢姐姐,不过…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沈和堇使劲想把头往外拔,却发现赵意欢根本没有想放手的意思。
“反正还早,你就这么给我趴半个时辰,免得不长记性。”赵意欢跳下桌案,拿着匕首回到床边去穿鞋,头也不抬得就预判了沈和堇的偷摸动静,“想清楚了,不趴,我就不帮你的忙”
窗边,那颗头又塞了回来…
…
沈和堇先前来过暗市几次,但都是为了重金求购些沈和欣所需要的稀缺草药,买了便匆匆离开,从不逗留。
现下这般找不到目标的闲逛他倒是第一次,见人就拉着,拿着沈和欣凭印象画的箭镞样式问:“这位兄台,你知道哪里有买这种箭镞吗?”
只是来暗市的人,大多都是不愿暴露身份的,自然都不愿意与沈和堇多加交谈,便是看也不看一眼就走开了。
沈和堇也是不气,连续问了十来人都无所收获,连一旁摆地摊的老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眼见他还孜孜不倦地要拉下一个人,赶紧制止:“小伙子,你要打听兵器的消息就去前头的陈记,那儿或许会有些消息。”
“多谢老伯!”沈和堇忙收好画,跑出去十余尺后突然怔在那儿,往怀里掏着什么,又返回至老伯的摊前,随手拿了一个匣子,“多谢老伯,我买下它了,您开个价吧。”
这倒是意料之外,看他是个和善之人,老伯也不愿匡他,“前朝宫里的物件,也不值几个钱,您掏个一两银子就成。”
“这是五两银子,算是我报答您刚刚的恩情。”沈和堇拿起匣子,把银子往老伯怀了一放就走了,明明是付钱的一方,倒却像个溜之大吉的奸商。
这老伯还真是暗市少有的实诚卖家,要价也不高,而且这条街上真的有家陈记。
只是这铺面也不像是个卖兵器的呀,倒像是卖字画的。
门口的带着面具的伙计见沈和堇在外面犹豫着,像是个有钱的富家傻小子,忙就要把他招揽进店:“这位公子,本店绝对童叟无欺啊,而且字画的储备量绝对是整个暗市最多的,本店镇店之宝《游阆中景》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啊。”
《游阆中景》?沈和堇只觉得好笑,这画现下分明好好得待在刑部库房里,怎么就成了这儿的镇店之宝了。
“这位伙计,我不买画,我是来卖画的。”
“卖画?”伙计打量了他片刻,立马就要将人赶出去,“去去去,本店只卖不买。”
“别呀,你们掌柜的肯定感兴趣…”沈和堇灵活走位,避开伙计的阻拦轻而易举,还要搅得这家造假店不得安宁,“掌柜的!掌柜的!”
不多时,一只粗糙黝黑的手掀开了门帘,走过来一个光膀子的大汉,那一身的腱子肉,压迫感十分强烈,没一点买卖书画之人的文雅气质。
“你要干啥,不买画就离开本店!”
“不着急,我想请您看看这幅画。”沈和堇说完后便将怀里的图样展开在这大汉眼前。
这大汉在看清纸上所画后便沉沉看了沈和堇一眼,“跟我来。”
沈和堇被领着入了后院,这陈记前头是卖假画的店,后头确是个不小的铁匠铺!
“师父,这人要买那种箭镞。”那大汉将沈和堇带到一个体格更大一圈的络腮胡大汉面前就离开了。
“我是陈戚,你要买箭镞?”那大汉紧盯着沈和堇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昨夜他铺子里就来了两拨人,都说要这种箭镞,怎么今夜又来了一人。
沈和堇立马将怀中的图样拿了出来道:“对!要这样的!你这儿有的卖?”
“有倒是有。”
“那这种箭镞除了您,暗市还有谁在卖吗?”
沈和堇还是经验少,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你什么意思,不是诚心来做买卖的?”那大汉眯着眼睛,对来路不清楚的沈和堇立马起了疑心。
“哎呀不是,大哥,”沈和堇摆摆手,立马改口,“我当然是诚心的,我是想大量收购,这种箭镞我全包了,如果其他家也有,您给指个路,我都要。”
“这种箭镞,整个暗市只有我这儿有的买,”陈戚虽然还有些怀疑,但又说不出在怀疑什么,干脆想将人直接赶走,“而且你来晚了,昨日已经有人全包了。”
“是吗,那可惜了。”沈和堇挠挠头,故作可惜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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