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吧。”沈和欣坐在椅子上,看似是在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实际上那瘆人的目光来回扫射,都要将站着的那两人盯出窟窿来。
“交代什么…”赵意欢虚心,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说这句话时,眼神到处乱瞟,完全不敢看着沈和欣。
沈和堇更甚,他打小就和妹妹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性子,生气起来并不是歇斯底里的那种类型,暴风雨前的宁静怕是就说的现在,因此也是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
见两人还在“负隅顽抗”,沈和欣重重地放下茶盏,底下两人皆是虎躯一震,偷偷对视,思量着要不要开口。
“自然是交代今晚干什么去了。”沈和欣冷漠道,“沈和堇你先说,为什么让她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你自己又干什么去了。”
“我…”犹豫片刻,沈和堇头一横,还是老实交代,“我去了一趟暗市,想查查那个箭镞的来历,但没查到,不过我还买了个前朝宫里的匣子,十分好看,你要不要瞧瞧。”
沈和堇企图换个话题转移妹妹的注意力,可惜失败,沈和欣看向他的眼神中杀意更浓了…
“额…还是算了吧…”沈和堇看向别处,喃喃道。
“那你呢,在孙府都发生了什么,不许略过,沈和堇都交代的差不多了。”沈和欣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叠与腿上,目光很是关切。
“我就是趴在墙头看孙府的仆人洗了一晚上的马,然后就被逮到了,”赵意欢挠了挠额头,乖巧道,“不过好在沈和堇及时赶到,我俩都没什么事。”
“我瞧你肩膀不太舒服,又伤到了?”沈和欣紧皱的眉头有些舒展开来,想来是没那么生气了。赵意欢便得寸进尺起来,偏要凑上去和沈和欣挤到一起,也不介意榻小。
“没伤着,说来也奇怪,那人招招避开我的右肩,只是我有些用力,可能牵扯到了。”揽过沈和欣的右臂,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赵意欢知道她最见不得自己撒娇了。
“所以放心吧,我们俩又不是蠢笨的。”沈和堇见状也要上前躺着,忙活了半宿,他当真是又饿又累。
“你不许动。”沈和欣看都不看一眼,淡淡道。
赵意欢颇为得意得看着沈和堇,得瑟的紧。
…
不知沈和欣对沈宰相说了些什么,沈和堇又被关到了书房。
三人正吃着早饭,突然就进来两个拿着木棍的家仆,还不等沈和堇吃完热腾腾的鲜肉包,立马一左一右的将人架走了,不管他如何挣扎,硬是把他拖去了书房,嘴里还叼着半个包子。
沈和堇自是憋屈死了,但却没有任何办法,沈宰相这次连窗户都封上了,房门也上了锁,看管的那两个家仆膀大腰粗,一看就是学过武的,他这次就算是能上天入地都出不来了。
赵意欢得了空便去看望了沈和堇一眼,她长这么大还没被关过禁闭呢,特意拿了两个早上没吃完的肉包,在窗沿逗弄着沈和堇。
沈宰相只封上了两块门板,因此沈和堇虽出不来,仍是能打开窗户看看外面的景色,也自然看得到赵意欢拿着两个大肉包故意在他眼前晃悠,早上在饭桌上都没见得她细嚼慢咽,此时却是讲究起来。
“我早饭都还没吃饱呢,民以食为天,你这也太狠了吧。”沈和堇欲哭无泪地看着窗外之人道。
赵意欢知道沈和堇是那耐不住寂寞的人,除了肉包还拿来好些有趣的玩意,全是这些天在翰京搜罗到的,有会飞的木鸟、会叫的木鸡,还有会讲话的鹦鹉,一人一鸟叽叽喳喳在沈和堇的窗前闹个不停。
沈和堇也是脾气好,不仅不闹,反而要求赵意欢将那些东西全给他递进去。
赵意欢才没那么傻,调皮道:“那哪成,被沈和欣知道,她指不定也要关我禁闭的。”
“咱俩一起有趣些嘛,不过她竟然不阻止你过来倒是稀奇的很。”沈和堇扒着木板,心想,也罢,至少有个人陪着说话也不至于那么孤单。
“你一被关来书房,就有大理寺的人说要找她,她一大早就出门了。”赵意欢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漫不经心道。
“什么!”沈和堇突然大喊一声,还把手派的把木板震松了几分,也把她吓了一跳,笼中的鹦鹉都被惊地飞扑个不停。
“是不是孙维坠马一案?”
沈和堇在屋中便抱拳便跺着步,半刻都不带停的。
“我就知道疑点重重,真是的,怎么就被关了禁闭…你说我要不要逃出去…算了,算了,到时候关的更久…啊啊啊!沈和欣害我呀!”
赵意欢颇为无语地看着此人发疯,拜托,她还什么也没说呢,这人的思维贯是会飘远的。
赵意欢打断了他,这人话密的,她都找不到机会插嘴,“那都是官府的事,你难道还想被沈和欣骂一顿,安心当你的宰相之子得了。再说了,也不一定是侍郎坠马一案的,她才刚走没多久,等她回来我会问一问的你也别老是想着逃跑,先安安分分地在里面待一天,沈宰相又没说关多久,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也是,那你千万要告诉我呀,沈和欣一回来就要…”
赵意欢实在是听不了此人唠叨了,“等着吧…”
…
大理寺内,沈和欣被领到了物证房。
带路的捕快将她带到门口就离开了。沈和欣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推开了物证房的木门。
一排排架子后面,有个身穿提案司官府的男子背对着她,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转过身来,弯下腰拘了个礼:“见过沈小姐。”
又是周岐越。
沈和欣想起此人昨夜差点伤了赵意欢,心下很是不悦,但还是耐住性子回了礼:“见过周校尉。”
周岐越:“沈小姐师从名医,精通百草,我们想请你来帮我们辨别几样东西。”
“能为大理寺办案尽一份力是我的荣幸。”虽实在不愿搭理周岐越,但身在大理寺,沈和欣不可能不给他这个面子。
周岐越招手,立马有两人从屏风后端来两样物件,放到了两人之间的红木长桌上。
沈和欣瞧了瞧,是一小碗已经凝固了的血液,腥气格外重,另一样是一小撮未知种类的毛发,长短不一。
“这是?”沈和欣发问。
“孙维坠马之日所乘坐马匹的血液、鬃毛、马尾。”周岐越屏退了那两人,将沈和欣请到了桌前,“我们想请您辨别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药物或其他东西的残留。”
沈和欣颦眉,心里的不悦更是加深,这些都是基本的,也应由大理寺的仵作辨别,若是这些小事仵作都办不了,没有长进的话,朝廷何苦养着这群人。
但心里虽是这么想着,沈和欣还是仔细嗅过了桌上的马血和毛发。
马血已经凝固,但血腥味并不会因此消散,沈和欣胃里翻江倒海。
她自小跟着名师学医,最爱草药,尤擅针灸之术,但却唯独接受不了这血腥味,就连师父也说她若是能克服的了,必当能达成当世第一的成就。
但还好她会忍,又有不相熟之人在场,她还是那个医术成就卓然的宰相之女。
“这马血并无任何问题。”
倒是这马尾,细嗅之下确实有股药香,若她没辩认错的话,这是天香竹的味道。
“天香竹?有什么作用吗?”周岐越问道。
“没什么作用,算起来这也算不得一味药材,硬是要说的话便是有些活血的功效,山里的猎户若是瘀伤倒是会采些天香竹的叶子嚼碎了外敷,倒还没听说过有人拿来用到马匹身上。”沈和欣疑惑道。
周岐越紧盯着这两样东西沉思道:“这天香竹有没有不可同用的东西,比如同用会导致致幻、麻痹一类的效果。”
仔细在脑海中检索了半刻,沈和欣肯定得摇了摇头道:“并无。”
“既是如此,麻烦沈姑娘了,我送您。”
沈和欣抬手拒绝,语气也是果决的很:“不麻烦您了。”
抬手将要推开物证房的大门,沈和欣复而转过身来。
“周校尉,天香竹虽不是什么常见的草药,但也却不稀奇,大理寺或提案司的人却连一个能辨别的出此物的人都没有,您当真要花些时间好好管管手下这群人了,孙府那边的监视到底还是比不上这些实际上的重要,您可千万别本末倒置,也别让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什么事都做不成。”她还记着昨夜的仇,说起话来便语中带刺,很不客气。
“沈姑娘说的是,我定会好好教训手底下这群人,不过孙府还是要盯着的,不然昨夜也不会发现有可疑之人潜入孙府,此案要是出了任何问题我可负不了责,还是小心为上。”
现下虽是白日,但物证房却透不进来一丝阳光,周岐越站在书架的阴影之下,更是辨别不了他脸上的表情,但声音是冷的很,没有任何虚心受教的意思。
沈和欣推开门,这物证房反倒多了丝暖气,她头也不回的融入阳光中,“那便祝您早日侦破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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