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阿柯一脸“这谁能没有啊”的表情，“不过这还是我借着同事名义讨来的呢，辰大哥人就是好。”
想了想又说：“咋的？你是没有啊？哦，也对，你没有也正常。”
“什么？！”又作西子捧心状，“偌大的酒馆竟只有我一个人有大明星的联系方式吗！”
经年额上青筋暴起：“你个戏精……再废话扣工资！”
阿柯小媳妇咬手帕：“资产阶级的毒瘤败类。好吧，我发给你。电话号码就是他的微信号哈。
“好的。”经年颇为高兴地接受了消息，想了想又说，“要不你搭地铁到酒馆和Z一起点份阿婆外卖吧，饭钱发给我报销。”
阿柯听到前半句还是“看不起谁呢？！”，后半句就变成了“谢谢经理经理万福金安大富大贵经理一路走好万事顺意”。
目送阿柯一脸感激地上了地铁线，想了想又转身走进一家老字号打印店，之后经年便迈步走向大门，好心情加嘚瑟地立刻拨了个电话给刚拿到甚至还没存热的新号码。
“喂？苏烨屿，你猜我是谁。”
对面毫无反应，能听到背景音贝斯和架子鼓正拼得火热朝天。经年不用怎么费力就已经能想象得到辰那张无语的小臭脸。
啪叽一声，对面直接挂了。
经年脸上的笑容裂出一道东非大裂谷。
在向他投出奇怪视线的人群中手舞足蹈地狂拨三十个电话过去之后，对方终于施舍般地接了。
“手机要爆了。”对面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喂，我要去找你，就现在。”经年劈头盖脸甩过去一句。
“？我现在在P市。”
“那我就是要去P市。来吧，我现在已经在地铁站门口了，你告诉我应该搭哪号线然后怎么转车吧。”
花巷和P市是没有地铁直达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两方都不愿意去修。要来往两地就得转两三趟车，线路不算繁琐，但就是麻烦，车牌号难记。不过辰有段时间被逼得天天往返，应该轻车熟路，他一个富人也不在乎路费，在花巷一晚上的收入才跟来往路费相当，经年乐得不用给他报销。
“……你脑子是不是突然遭受了什么重创。”听得辰的音量突然大了一些，应该是他离听筒靠近了点，“去找G307，先搭到莲花河。”
“好嘞。”经年立刻转身，找到307买了一张票，大屏显示十五分钟后车辆靠站，全站广播正好通报了一遍。
莲花河其实是护城河的一部分，但是在偏下游，相较其他河段莲花长得异常繁茂，夏卖莲子秋挖藕，在那一片的居民就靠那一片莲花田繁衍生息，为了方便区分就起了个众人都能接受的诨名。
如此来说，同车次要去莲花河的人倒还不算少。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经年莫名有些心里紧绷。他下意识就乖乖地把行程给电话那边的辰报备了一遍。
辰那边刚听着广播报了一遍，又听着经年自己给他报了一遍，偏了偏头倒也没说什么，也可能是排练得有些累了懒得再吐槽他了。他问：“带了什么可以遮脸的吗？”
经年疑惑，他又不是大明星干什么要遮住脸，他摸摸脑壳：“那个小黄人鸭舌帽算不算？”
“……太扎眼，脱了。”
“？？为什么？理由。”
“说过了，太扎眼。”辰那边声线有些不稳，估计开始排新一轮踩点走位了，也许是他见过那顶顶着一对斗鸡眼气质堪称嚣张跋扈的帽子，生生被他气了一下，“如果你是瞒着二姨出来的话，那就要听我的把那帽子先摘了。否则你还没坐上地铁就被地铁站的熟人告了密，等不了十五分钟就被二姨撵着走。”
经年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他出门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抓着个手边能看的就出门了，现在想想，全花巷可能就没几人有这种明黄色物什，明晃晃地百米开外都能认出来是他。
出来太急也没背个包，摘了放手上也扎眼，但他毕竟不是暴发户舍不得丢一个还没出什么大问题的好帽子。
这时辰那边又出声了：“大门进去右手边一百米有一个店铺。”
经年依言望过去，这个距离已经能看见那家杂货店了，规模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都有得卖，这个角度还能看见老板边拿蒲扇边翘着脚刷视频。
不过他好歹没光着膀子刷，要不辰压根就不会跨进这家店的门。
“看见了过去，去那里买一只口罩戴上。”
“好的，好的。”经年乖乖过去问口罩，那里口罩买的种类还挺多，五颜六色花纹众多，经年想起辰经常带的黑色口罩，忍不住臭屁也想买一只。边挑边跟边铺老板唠，没两句就唠得挺熟。
“诶老板一只口罩多少钱啊？”
“普通口罩一块，其他款式两块。”老板懒洋洋伸手扣了一下啤酒肚。
“怎么这么贵？我们那边各类款式都五毛全场任意挑的，一块都可以直接包场了。”
“那你去你们那边买啊，来我这店干嘛。”老板抬头瞪了他一眼。
“太贵了，实在是太贵了，这还是一次性的诶。老板能不能便宜点啊？我买这只黑口罩，一块五给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板毫不客气地伸手把他手上拎着的口罩又给拎回来，“五毛在你们那都可以全场任意挑了，不卖。”
“我去，身为同乡怎么一点良心都不讲。”经年见他实在油盐不进，只能痛心疾首准备掏钱，突然想起手上还拎着一只帽子，就又问，“诶老板你们这卖不卖帽子的？”
“卖啊，当然卖。不过你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
这老板很识货，看得出他这帽子质量不错，一进门就瞅个没完。
“那这样好不好，”经年见此，心生一计，“我这帽子戴不了了，过来你这换一顶你这边的帽子，你看行么？”
戴不了？你骗鬼呢。刚刚在大门口还看你好端端地戴着呢。老板狐疑地盯着他：“你拿来与我一看。”
这老板刷的视频大概是武侠混剪。
经年于是大大方方递给他。
质量确实好，线口没蹦，没什么特殊标志，皱褶处没见什么奇怪的粉末，闻起来也没什么异味。嗯，是顶普通正常的好帽子。
老板神神叨叨跟鉴宝似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神气一昂头，表示没有内鬼可以进行交易，经年于是指了一顶也是一眼相中的黑色鸭舌帽：“就这顶，怎么样？”
老板看了一眼，嗯，是一只还要普通的普通帽子，大手一挥：“当然可以。”
“那那只黑口罩一块五卖给我怎么样？”
“……”
良久，在经年希冀到闪光的目光射线中，老板终是放弃了全场任意挑的魔咒，忍痛割爱：“行！趁我还没反悔，快速速与我成交。”
于是经年心满意足拎着塑料袋出了门，在店旁对着透明橱窗就迫不及待地捯饬了一下自己。看着映像中黑帽黑口罩的自己，惊喜道：“好酷！不愧是我。”
开始渐渐理解辰那家伙的审美了，这样一身黑戴起来真的是还蛮好看的嘿嘿嘿。
店内老板幽幽转过脸，一脸“下一秒我就要反悔了”和“怪人别在我门边挡我生意”的表情，经年忙拽着袋子一溜烟就跑了。
“呼……”经年撑着膝盖喘了口气，惊奇地发现手机居然还在保持着通话状态，辰那家伙居然没有嫌弃得摁断电话，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靠近听筒还能听到摇滚伴奏音，还有辰低声和乐队老师们沟通的声音。
经年凝神听了一下，什么调音和声融合度church效果展示，他听不懂，半响发出一个音节：“喂？”
几秒之后对面熟悉的冷淡嗓音放大了：“砍完价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听到了啊！！怎么样我砍价是不是很有一手？我还以旧换新得了顶新帽子诶。俞式砍价法千金难求，你真是赚大发了！哦，不过好像你也不需要。”
“……什么时候上车？”
经年看了一眼大屏：“三分钟后。”
“那就等你上车。”
辰的声音听起来真的挺疲惫的了，居然都没有接着他的梗插科打诨。那边音乐声不知不觉已经停了，估计是流程已经过了一遍了，接下来就是沟通其他细节，比如说舞台，或者是妆造，他也不懂。
但他心情真的挺不错的，他在站台一侧蹲下来，手指划拉一下地上光洁的印花瓷砖：“怎么没有听到你彩排的声音？你不开嗓唱歌吗？”
“已经唱过一轮了，等会儿还会有一轮，估计在你搭上地铁后三分钟。”辰走了几步，离主舞台远了些，咽下几口水，曜蓝混着月牙白的灯光从远处打在他身侧，越发衬得他清冷。
“真忙啊，大明星。”经年笑得贱贱的。
辰那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想要黑色帽子的话，我这里有很多。可以过来挑。”
经年愣住了。地铁在话筒里音调刚落的下一秒到达站口，地铁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唰——空调冷气罩了他满怀满脸。
他木讷地刷卡、抬脚迈进，很俗气地问：“这么好，免费的吗？”
“当然不，看我心情。”对面哼了一声，嗓音有些哑，却莫名让他心里一抖，一股很柔软的情绪在心底小簇小簇地盛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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