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参太子

“乘风,我们回来了!今晚吃你最爱的羊肉暖锅!”

众人回来时顾乘风看着精气神已经恢复了许多,正靠坐在床上读着兵书。

听到萧云山的话,他勉力冲着他们笑了一下,便又低下头接着看书。

众人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相识十几载,谁又不知他最怕读书?

几人打量了下他沉郁的神色。

若真是读进去书,又怎会是这样的神情?倒更像是沉浸在某种负面的情绪中。

众人开始不着痕迹地转移他的注意力。

楚定音开口揶揄萧云山:“云山,切羊肉之事就交给你了,你那“刀工”不干这个活太可惜了。”

只一个眼神萧云山便懂,他接话:“乘风的剑法也不错啊,是不是他病了就只能逮着我一个苦工用了?”说罢他转向顾乘风,“你可快点好起来,不然他们便要将我活活累死!”

顾乘风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闻言抿了抿嘴唇,点了下头。

陈九曜接过眼神,开启新话题:“你们吃什么酱料?我来准备。”

顾缘君立刻接话:“韭花酱和羊肉最配了,我要韭花酱。”

萧云山马上反驳:“噫!麻酱和羊肉才最配!我要麻酱!”

楚定音摇头表示不赞成:“你们都不会吃,还是麻酱和上腐乳最佳。乘风你觉得呢?”

“……我要韭花酱和上麻酱。”

“……”

拌几句嘴之后众人便退出房间准备暖锅去了,陈九曜却没走。

他上前轻轻拍了拍顾乘风的头:“阿弟,你这是怎么了?”

顾乘风闻言放下手中的兵书,抬起那双随着这句询问一刹间便积聚泪水的眼睛,他开口,声音中的微颤难以掩饰:“是我害死了他们,若不是我带他们追寻匈奴踪迹,他们就不会死……”

陈九曜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告诉他:

“其实我也曾经历这样的情绪,包括缘君,虽然她并未表露,但我知道她在衡城大捷之后却并不开心,面对阵亡的将士她又何尝不曾自责?好在时间终究慢慢给了我们答案。”

“英雄殉国确实令人痛心,但你怪在自己身上却无任何意义,你只是做出了一名将军在紧急情况下该作出的最正确的决定,在面对四千人和八万人的抉择的时候,我相信任何一个主将都会选择多的那个。”

“诚然,即便我们是一军主帅,也没资格替别人做生死的抉择,但我们终究**凡胎,便是再自命不凡,又有多大的力量呢?”

“慈不掌兵。我们还有很多杖要打。没有任何一名主帅可以保证在他的作战计划中所有士兵都有相同的存活几率,莫说是人,便是神明也未必能做到。若一军主帅的注意力都在追求绝对公平之上,这支军队是打不了胜仗的,结果只会是更多人做无谓的牺牲。”

顾乘风擦掉满面的泪水,眼中重新焕发了神采,他郑重点头:“哥,谢谢你,我明白了。”

他不再自怨自艾,披上衣服下了塌:“我会上奏朝廷厚恤和并找人照看好他们的亲属,必不让英雄们寒了救世报国之心。”

陈九曜欣慰地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长大了。”

门外的众人终于放下心来,端着铜锅进了门;“快快快,先把水烧起来,吃羊肉暖锅咯!”

屋内的炭火噼噼啪啪地燃着,虽不能暖了整个西北大地,却可以暖一家一室。

桌上铜锅内的水沸起,简单的清汤中葱姜随着沸腾的水翻动,吊汤的羊骨慢慢散发出香气。

众人将切得薄而均匀的鲜嫩羊肉下入锅中,只打了几个转儿便熟了,锅内飘起鲜亮的油花。

几人食指大动,将羊肉捞上来放入自己的料碗中,厚厚裹上各自最爱的酱料,一口下去甚是满足。

煮得透明的萝卜,灼的软糯的薯蓣,在这锅中走一遭,皆变成了不可多得的美味。

一只暖锅,一室友人,足矣。

……

次日一早,幽阳初生,天地显形。

一行人早早出门,访百姓、观布防、查卷宗,四处奔忙,好不热闹。

而此时云都的宣政殿亦是热闹非凡。

新晋“天子门生”们一步登天,皆是野心勃勃,欲有一番大作为,最近正闹着革新、闹着变法。

朝堂之上个个卯足了力气显现自己的非凡才干。

不仅老臣们与他们辩论驳斥争吵不断,他们互相之间也是互踩不绝,一时朝堂竟比菜市场还要吵闹。

“王大人何出此言?难不成你有更好的策略?”

“张大人你的关注点偏了吧?你的革新方案就是可行性极低,还不让人反驳了吗?”

“那也比某些头脑空空只会踩别人的人强!”

“总好过某些人什么破烂玩意都往外抖落!”

“啪——”

宣威帝狠狠地将奏疏从上面掷了下去,落地的瞬间奏疏一分为二,疾速滑了出去,直撞到两位朝臣的脚上才停了下来。

“够了!这么一件事吵了半个时辰了!还有完没完!”

宣威帝怒意冲冲,自己今日上朝可不是来听这些废话的。

他将目光转向御史张洪瑞,意味深长地开口:“还有其他事要上奏吗?”

张洪瑞接收到眼神,立刻上前一步:“臣有本要奏。”

“讲!”

他义正言辞,满面忠正决绝:“为了大霂社稷稳定,臣便是拼上性命,也要直谏犯上。臣要参太子罔顾法度,劫掠西北五州税银,大逆不道,恐有反心!”

等了这么久总算有了机会,自己递过来的刀,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宣威帝不动声色:“哦?可有实证?”

“回陛下,这是现场证物和押运士兵的证词。”张洪瑞说完便将二者交由大太监赵功呈递给宣威帝。

“众爱卿怎么看?”宣威帝言毕便等着自己的人一哄而上将罪责定下。

却没想到还未等他们开口,朝中大半数老臣齐齐上前一步,异口同声:“太子殿下委托臣代呈奏疏。”

宣威帝眉头皱起,预感事情不妙:“都拿上来!”

大太监赵功一一收上奏疏,在示意之下先替宣威帝翻看一番:“回陛下,内容相同。”

“读!”

“是。”

“正逢岁末将发士兵饷银之际,臣以为西北税银运去云都,再作为饷银由云都运回西北,运来运回造成大量人力物力损失,极不妥当,此为冗政之弊。不免思及先皇对冗政之深恶痛绝,临终尚在谋求变法,臣深受先圣教诲,愿承先圣遗志,为陛下分忧。”

宣威帝听罢直狠得牙痒痒,他此生最恨别人搬出先皇来压他,更何况是这个从先皇那得到了他求而不得的一切的狼崽子!

他本打算岁末找借口压住饷银不发,使之在军中不能服众,现在也落空了!

他的胸口急剧起伏,一阵咳喘抑制不住、久久不停。

朝中宣威帝一党傻眼了,好家伙,吵了一早上变法,太子那边倒是直接执行上了,想驳斥但却挑不出什么大错来,这可如何是好?

……

此时并州城内。

正在衙署翻查卷宗的萧云山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放下自己手边这本还未翻看过半的卷宗,抬起头来左顾右盼,看到陈九曜顾缘君和楚定音三人旁边皆已堆了两本了,有些懊恼:“你们怎地都看这么快?乘风不在的时候我怎么总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顾缘君被他逗笑:“知道你们不擅长做这些事,把你绑在这也是平添为难,快别看了,辛苦你帮我们倒杯水?”

“好好好!这活我爱干!”

萧云山站起来倒了水,闲得无聊东瞅瞅西看看,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算算日子,九曜你安排的好戏应该已经唱上了,叫他们克扣军营供给让我们的将士难以饱暖!总算可以治治他们了!”

众人想着那个场景皆笑出声来,就是对不能亲眼看到这个场面有些遗憾。

顾缘君笑过之后补充:“其实这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缓兵之计,虽解了冬衣之急,但也不能克扣将士们的饷银,还要接着想办法。”说到此处她展开带有安抚力量的笑颜,“不过不急,我们先做好眼下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我们都能一起逐一解决。”

楚定音笑着点头:“正是。”

众人忙到直到日头偏西,所获却不丰。

一核实到了确如并州刺史秦升所言,他曾上报地方豪强占了征兵名录却不服役之事,朝廷也确未有回应,此事不了了之。

二从卷宗所查和百姓口述得知并州防备实则松散,八千匈奴在充足时间内分批伪装潜入并非不可能。

众人正打算收拾东西先回去想想还有哪些可查之处,明日再来,却见昨日碰过面的秦升之长女端着茶点走了进来。

“冒昧打扰,还请各位大人见谅。我听衙役说各位午时并未用饭,此时想必有些饿了,便做了些茶点,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她姿态不卑不亢,并未特别关注太子,对他们一视同仁,看着比她爹还要正派。

顾缘君笑着上前接过盘子,放于桌上,开口致谢:“正是需要,多谢秦小姐……还没有问你的芳名……”

只见她爽利接话:“吾名花昼,是我父亲取的。”

顾缘君思索少时,问:“一院有花春昼永,八方无事诏书稀?”

秦花昼点点头:“正是。我父亲说他希望天下太平,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她停顿片刻接着道:“其实我爹为官勤勉,此前数年都有抓到不少伪装来并州滋事的匈奴……”

顾缘君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温声安慰道:“秦姑娘放心,我们定会秉公办案,不会让秦刺史多担罪责。”

秦花昼看着放心了些,没有过多打扰便走了。

待她走后,陈九曜顾缘君和楚定音三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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