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度60%,基本上报名,而上到80%,则代表他们真正开始接纳你。好感度越往上走越难。
“厉害!”
袁圣洋眼睛放光,那架势就像镰刀看到收割机,钦慕藏不住:“你是怎么降住它的?”
物理意义上的降。
原来,带它回来本身就是个挫折——袁圣洋还把衣服撩开,腰上一对血洞,触目惊心;但路上杀了的话,食材就不新鲜了。
正好,宗青耕帮他处理掉了这个大麻烦,他感谢还来不及呢。
袁圣洋说着取出几把刀:“正好你们杀死它了,那趁热打铁吧!”
厨房,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蜂巢,各司其职紧锣密鼓,像有序的零件,但又是人情味最直接的地方。衣食住行是生存基本,但其它三个还是没有那么接地气。人间五味,最抚凡人心罢了。
“小子,淘米煮饭,会吧?”
“当然。”
事实证明,在自己喜欢且擅长的领域上做事,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动力。
代当康凑在井旁淘米,搅水,水流横冲直撞,扑到他脸上。他愣一下,扬起嘴角,让米接着转圈。
如果宗青耕现在在这里,能被他脸上这“岁月静好”的笑容吓死——程度,大概和一年级时他猝不及防刷到“震惊!《蒙娜丽莎》这幅画居然藏着这25处恐怖细节!”差不多。
这笑得太贤妻良母了。
可惜他看不到——他在前堂,正跟着一群身强力壮的杂役布置饭馆呢。
“青耕,水桶拎给二娘!”
“收到!”
“那个,别杵在这儿,擦下桌子,麻利点!”
“哎!”
“先别擦桌子了,去把衣服换了——血淋淋的,倒像从后厨逃出来的食材。”
……你们要不把我五马分尸一下?
堂庭山不缺晴天,太阳和街上的游人一样热情;卖糖人的吆喝声和耍猴的撞到一起,小孩儿的笑闹声盖住老人的咳嗽声,男女老少高低平仄合在一起,构成喧闹但动听的合奏。
这么一对比,无人光顾的饭店就显得有些荒凉了。
别说宗青耕了,其他人殷切的目光跟着人群来来回回,眼中的情绪也跟着冷却下来。袁二娘虽然经常冷脸,但现在不高的情绪也是宗青耕从未见过的。
难得有个人现在走进来了,小二连忙招呼上去。
客人问:“今儿的菜都有些什么?”
小二摆出标准迎客笑:“都有,客官想来点什么?”
“那有什么新菜吗?”
“新菜?”
小二脸上一瞬间的犹疑还是被顾客抓住了,他马上说:“那倒暂时没有,但是本店菜品色香味俱全,口碑一绝。”
回应的只有一个摇头的背影。
宗青耕目睹全程,偏头问之前和他结拜的兄弟:“你们的菜这是几年没更新了?”
“什么是更新?”
哎说错了。
“换句话,你们几年没上新品了?”
“新品?”兄弟贫瘠的文化水平没能让他一下反应来这个新词,一歪脑袋仔细思索:“从我来帮忙到现在,在我的印象里,菜就没变过。”
没变过?
那太恐怖了。
宗青耕和很多厨房杀手一样,虽然不会做,但是会吃。再加上代当康这个饲养员,敢在宿舍变着花样儿开小灶,那味道甚至都硬控住检查的宿管了——虽然最后,锅还是被收走了。
而且,宗青耕已经算是好养活的了——虽然挑食,还不喜欢长期吃一种单一的东西,让他长期吃一种东西就是要了他的命。
其他两个人就更不用说了,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别说他了,宿舍其他两个人这几年都被养得油光水滑。
不夸张,他认识代当康三年,基本上没见过他做重复的菜过。
代当康的牛/逼可见一斑。
“也就是说,你们开店十多年,菜从来没变过?”
店内寥寥几人,宗青耕和兄弟一左一右蹲在门口cos石狮子,一聊才得知。
“你看,咱老板连门都懒得开,他真的在乎这生意吗?”兄弟吐槽道。
宗青耕从地砖里拔了根狗尾巴草叼着,沧桑得要去演文艺片。
这思想理念被代当康听见了估计要被打。
“那你们老板……”
兄弟给他一头爆栗子:“咱!”
“好好,那咱老板,考虑找个代理人吗?”
“代理人又是什么?”
宗青耕绝望闭眼,想把自己能穿帮一万回的嘴扇烂:“啧。”
“撕那里,那叫板油,你口中的‘玉膏’就是这个。”
袁圣洋依言撕下:“哇,油滑滑的。”
代当康接过,转身,置案,手起刀落,切成小块儿。
“你怎么能受得了这个味道的?”袁圣洋皱着眉看他。
他没应,把板油块儿倒到热锅中,舀水。
后厨内叮叮当当的声音渐低渐少,俩人现在才注意到。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清闲?”袁圣洋说着就出去了。
熬猪油需要耐心,水一点点蒸发,消失,油一点点溢出,澄澈,是缓慢但浓烈的幸福。
门“咔哒”一声打开,代当康抬头,袁圣洋的表情不算好看。
“没客人?”
“嗯。”袁圣洋道,“说我们的菜单一。”
“单一?”
袁圣洋跟他解释。
代当康微微蹙眉思忖。
在一个煮物昌兴的时代,还能有什么创新?
煮,和蒸,煎,炸等烹饪方式相比,看似简单,却是最难做出滋味的。
别说古代,就望向现代,名扬四海的菜品,多以食材珍奇,辅之难得和杂耍有得一拼的技巧;或者重油重盐,多重味道在味蕾绽放。煮很少作为主要烹调方式。
那做炒菜?
代当康望向锅,白色水泡咕嘟咕嘟,轻轻“啪”一声破裂。
不行。
油,太稀罕,在没有稳定制油的方法出现前,都不适合被创出来。
代当康思索着,走到储物间。
储物间内堆满了清晨运来的菜,甚是新鲜,白玉色菜根配深青的菜叶,活灵活现演绎着“青翠欲滴”四字。
只有菜。
等等。
只有菜?
“我有一计。”代当康对身旁袁圣洋说。
袁圣洋一句:“要不咱关门回家吧。”刚想说出口,直接被塞回去。
“哦?”
“先问一句,这一整只猪,你打算全自己吃吗?”
和一般妖怪不一样,袁圣洋特别讨厌生的东西,所有东西不加工他下不去嘴。
加上刚刚解猪的猪腥味尚在鼻尖挥之不去,尽管洗手好几次,指甲里还“藏污纳垢”,指血迹——他还有洁癖。
所以,他下意识认为这是让自己生吃的节奏,皱眉挤眼撇嘴一条龙:“不不不必。”
“那便好办了,”代当康笑起来,“先等猪油熬好吧。”
日上三竿。
一日两餐的生活宗青耕可受不了,肠胃唱起二重奏,他像巴普洛夫的狗一样。
到饭点了!
饭店已经错过早上一顿的饭店了,现在约是正午,门外的人流都淡了些。
宗青耕上一次进食,还是凌晨送货的干粮,尽管他吃了一人半的份——代当康吃剩的给他了,但运货训猪打杂看门早就把那点能量消磨殆尽了。
要他说,他现在能生生吞下早上杀的那只猪,骨头都不会吐出来的那种。
他们是怎么做到吃这么少的?!
“好饿!”
兄弟一脸“你不行啊”的眼神瞅着他:“饿?”
宗青耕没搭理他,做贼似的四下瞍瞍,寻找监管者的身影——袁二娘让他杵门口当吉祥物,不准到后厨找代当康玩。
当时宗青耕听到这话差点翻白眼。
屁,我都讨厌死他了,还赶上趟儿地找他?我有病啊?
现在,他一脸复杂——真香。
饲养员,饿饿,饭饭!
想着,他恶狠狠地拔起地砖里的狗尾巴草,“呼”一下吹掉浮灰——口水差点喷出来,叼着叼着就像兔子一样嚼到嘴里了。
兄弟先是被抽油烟机似的动静吓一跳,接着目睹他吃草,瞠目结舌。
“你真是饿了。”
宗青耕幽幽转向他,两只眼睛只有对食物的渴望还有对生活的绝望。
他欲开口,却愣了一秒。
“兄弟,敢问大名?”
嘿,两人称兄道弟好几天,结果连名字都不知道。
兄弟好像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告诉宗青耕名字这件事:“姓袁名迁,家中排行老大。这个我居然没告诉你?”
宗青耕也没想到自己不问:“……证明咱俩投缘。”
……
不重要。
“那好袁大,我有多饿呢。”
宗青耕眼冒绿光,精得令人发慌,光投在他脸上,硬是照出形销骨立的感觉,地府饿死鬼附身既视感。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乐意做我的美食吗?”
袁迁都没顾上吐槽“袁大”这个称呼,先被他男鬼似的面容唬住了:“不了,我不好吃。”
插科打诨治标不治本,宗青耕短暂忘掉饥饿感的报应,就是更难以忍受的饥饿感。
宗青耕倚着门框坐在地上,头埋膝盖,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啃着自己的衣服。
袁二娘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搞得他想请假都没地方说;还不好溜走——袁大就是最大的监管者。
苦不堪言。
更可恶的事,现在还有阵阵香味从后厨婀娜地飘过来,缠绕鼻尖。
香味?
“宗青耕。”
正好,代当康从后厨走出来:“来帮忙!”
代当康就是当代巴普洛夫,宗青耕就像看见活救星,“嗖”一下窜到他面前,把代当康吓一跳。
香味!
他身上全是那香味!
“快说,你们后厨在做什么好吃的!”宗青耕咬着牙,仿佛代当康一声令下,他就百米冲刺到后厨哐哐炫饭。
“你先帮我个忙,”代当康说,“去找点香料,有什么采什么。”
宗青耕倒是认识香料,只是……
“走不动,快饿死了。”
不愧是训犬师,代当康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饼:“猜到你会饿了,后厨刚烙的。”
发糕直接充满电了,屁颠屁颠跑出门,丢下一句“包在我身上!”
饼还是温热的。
一旁的袁大石化了。
不是,变脸这么快的吗?
哎,被自己整笑了,居然把前面剧情整忘了,没写,现在重修一下。
签约成功,今晚连发两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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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浓炖大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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