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沉泥便帮着陆子规开始收拾东西。黄伯也去了自己的住处收拾行李。
“也不用装什么,就带一身换洗衣服就是了。”
沉泥却说:“此去遥远,可要带件防身兵器?”
陆子规沉思了一下:父亲的突然亡故好像让他一下子成熟了起来:“不妥。皇上本就忌惮表哥。之前外头从不知道我会武,如果父亲突然病故,我就带着兵器去了北境,恐怕会遭人非议,到时候给表哥惹了麻烦就不好。不过我们在院里练习一直用的是竹节,想必若是情势突然,我只消有一根枝条就可以防身了。”
沉泥点点头。因着包袱简单,倒是很快的就收拾好了。等到黄伯也背着一个包袱过来,二人便牵了马出了陆府。
到了城外,黄伯对着陆子规交代道:“你去了北境,圣旨已经命令那守城官员孙富主理丧仪,若是有看不惯的,也需忍耐。等到我去了南疆安排鲁王,就亲自来。到时候凡事我们二人商量。”
“好的,黄伯,你千万劝住表哥。”
二人便一拍马臀,一北一南一上一下,绝尘而去。
而陆府刚合上的大门又被敲开,大武一见是方才宣读圣旨的小太监,便赶忙去找了黛青。
面对着宫里的人,沉泥还是如往常一样保持着呆傻的样子。倒是小太监看着这年轻的仆婢早先还知道主动接旨,现在倒是一副被人抽了魂魄的样子,还思忖着是不是因为擅作主张被主家责骂成这样了。一面又收了心思与黛青说话。
原来这黛青起初是先帝赏赐给陆清泽的胡姨娘入府后买来的仆婢。二人虽是半路上的主仆,却主仆情深。胡姨娘离世以后,黛青便被陆清泽指做了胡姨娘的义女,为胡姨娘灵堂守孝,哭丧喊灵。黛青自己也不愿嫁人,便帮着黄伯料理陆府的一应琐事。又算作半个主子,又算作半个管家。此时,陆府家中无人,便由黛青来代为接待。
“公公去而复返,可是有不妥之处?”黛青早年跟着宫里出来的胡姨娘参加过上元节宫宴,被胡姨娘教导了许多宫中规矩。是故今日的礼数周全,倒是让跟在身后的沉泥都惊奇了三分。
“没有没有,陆将军忠心耿耿为国捐躯,陆将军的家人又岂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咱家回去了向皇上禀报了小少爷情急吐血。皇上一听也是急得不行,便命太医跟着咱家来为小少爷把把脉,皇上才安心呐!”小太监笑眯眯地说。
黛青皱起眉:“皇恩浩荡,只是,只是这······”
小太监观黛青神情不对,言辞之间又吞吞吐吐,着急道:“可是小少爷不好?那快些带路去让太医给诊治才是啊!”
“公公稍安勿躁。我家少爷,他已经去北境了!老爷突然病故在北境,少爷心中难安,吐血本是小事,醒转过来后就说要去北境为老爷守灵尽孝。我们谁也拦不住啊!”黛青两手一摊,颇为无奈。
小太监先前的差事就办得令皇上不满意,如今再跑一遭,又有这样的变故,小太监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既是如此,那咱家就带着太医回宫了。”
黛青好言好语陪着将人送出府外去。这才对着身边的沉泥说:“好妹妹,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西院可害怕?若是害怕,咱们两个住在一处做个伴儿?”
沉泥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黛青又说:“这下不知道少爷和黄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搬到东院来,暂时住那间耳房。西院便先落锁。咱们府上主子不在,便将各处门都上锁,大门外也挂上谢客的牌匾,进出只从后门。咱们都安分守己的守在府内等少爷回来。旁人也就罢了,只是委屈你要搬到东院的耳房住几日。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后日就搬过来,可好?”
沉泥应允以后黛青又去安排厨房的厨娘并看门的大小武。
先前沉泥只知道黛青煲得一手好汤,且又耐心体贴,那些滋补养人的汤品说是给少爷的可是送到西院按着份量,也有她的一份。如今见得黛青处理府中上下,井井有条,不骄不躁的,倒是极其妥帖。沉泥不由想到黄伯先前有让黛青做管家的打算,如今看来,倒是个好主意。有了黛青操心上下,黄伯也就能好生歇歇了。沉泥叹口气:希望黄伯和他,都能平安早些归来。
小太监回了宫,马不停蹄地去找皇上禀报。
已是到了傍晚,赵开明正在用晚膳。近来心情舒畅,赵开明的胃口都好了不少。今晚摆在最中间的一道火腿鸭汤深得赵开明喜爱。此时正捧着喝第二碗。
却没想到从小太监口中听到陆子规前往北境的消息,气得将手中的碗重重放在桌上:“他倒是胆子大,到底是陆家人。朕圣旨说得明白,他吐血不能马上进宫谢恩,倒是能立马出城北上?这岂不是成心在和朕过不去?”
小太监慌得六神无主,赶忙磕头谢罪,心中却叫苦:皇上只说择日进宫,又没说今日立马。这左右都是自己没办好差事的锅了!
赵开明冷笑着说:“想来他也不过才出城半日,又能跑多远?叫朕的暗卫来。”
原来赵开明早先做太子的时候,为着以备不时之需曾让孙鼎为他训练出过一支亲兵。后来顺利登基,亲兵就转为了暗卫。直接听命于赵开明。
“带上一队人马,去将陆家少爷给朕带回来。”亲卫领命而去,小太监也哆哆嗦嗦出去了。
在旁边吓得不轻的小妃子端起那碗火腿鸭汤:“皇上方才就用了一碗汤,再用些吧。”
赵开明心情不佳,勉强接过那汤,喝上一口却觉得凉下来的汤带着一股子腥味,不如第一碗美味。
小妃子看出赵开明神情阴沉,又将水晶豆卷儿搛起一个放在赵开明盘中,赵开明耐着性子咬了一口。
而陆子规策马而行,到了夜幕降临时,马儿也变得步履沉重。陆子规便寻了处小客栈投宿。
才将马儿安置在马厩里,找店小二寻了些上好的草料来喂马。看着马儿吃得差不多,陆子规才穿过后院进得客栈里来,店小二一条毛巾搭在肩上,端着一碗面送给一位客人以后,便来到陆子规桌前。
“这位哥儿,吃些什么?咱们店里的卤牛肉可是一绝,可是要来些尝尝?”
陆子规忙摆摆手:“不了,给我来上一碗素面、两个素菜。”
店小二忙道一声:“得嘞!”就去了后厨。
把面和菜端给陆子规以后,店小二看着夜色已深,便去了外头将围栏收起。准备夜里打烊。
正在此时,一队穿着统一服饰的人马到了,店小二瞧着人还挺多,欣喜地想定是笔大买卖了。忙满面谄笑地问:“各位军爷?来我们这儿吃些东西歇歇脚力,我们这儿还有客房!来上一盘卤牛肉再喝点小酒······”
其中一个人打断了店小二的唠叨:“此处可就只有你们一家客栈?”
店小二颇为自豪:“可不?出了都城,方圆百里就咱们这一家客栈!若是军爷不在我家歇脚,今夜可得露宿野外咯!”
“他不过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如何能受得了连夜奔袭的苦?定是就在这儿,进去瞧瞧!”
说罢,这伙儿人便径直进了院内。只有两个人下马进了客栈,其余人都在马上等待。
店小二看了心中叫苦不迭:坏了,以为是桩大生意,没想到来找人的!这等会儿可别闹起来砸坏了东西!
而进了客栈的两人一眼就看到了白白净净的少年郎正吃着一碗面。随即便吹一声口哨,院外的人纷纷下马冲进客栈内,而陆子规被怪异的口哨声吸引得抬头去看,才刹那间,自己的桌边就围满了穿着统一服饰的人。
父亲是将军,陆子规立马敏锐地察觉到这伙人定是出自军中。
“各位若是要吃面,去找小二就是,围在我这儿是何道理?”陆子规心下一沉觉得不妙。
“陆少爷,风雨飘摇,你这样在外头可是引得无数人为你担心。还是随我们一同回都城的好。”
陆子规听得这些人叫出自己的名号,便在心中一叹:看来北境是去不成了。只是这些人到底是孙家的,还是上头的?
便又试探着问:“各位好没道理,如今北齐江山稳固,我一路至此皆是稳妥。倒是现如今,各位围着我,还都带着兵器,让人不安呢!”
却没想到这伙人避而不答,只是说:“陆家少爷跟我们回去。”
“若我不呢?”陆子规心里恼怒,反问道。
那伙人后退一步,露出腰间的兵器。
陆子规无奈: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人多势众,除了妥协无可奈何。
“那就跟你们走一遭!”陆子规站起身,又说:“将本少爷的马牵来!”
店小二生怕他们打起来,听了这话,跑着去把那还在吃草的马儿牵到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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