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私放沉泥

沉泥一时哑然:她倒是没想到陆子规会对自己了解到这个程度,也拿不准今日陆子规突然摊牌说出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警告自己不要想着进宫以后出逃连累陆家吗?沉泥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是现在的场景容不得她不这么想。

“所以,少爷是要警告沉泥,进宫以后就不要想着出逃连累陆家吗?”沉泥狠下心将这话说出口。

果然,这话说出口就看到对面大的陆子规的眼神变得暗淡:“在你心中,难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沉泥在心中想着:自己与他终究是敌对关系,不管是当初的陆清泽带兵灭西楚,还是以后自己出逃以后定是要复国的,那个时候,她代表西楚,他代表北齐,还是敌对关系。这些年的朝夕相处寻求根源,却是北齐皇室对西楚皇室的侮辱:看看吧,西楚帝姬,有多尊贵?到了北齐甚至只能在臣子的府内做仆婢。虽然是陆府并未苛待过自己,可是这一切的缘由沉泥丝毫不敢忘怀。

于是沉泥垂下睫毛,挡住自己的眼睛,继续说:“没错儿。少爷如今尚公主,却是要两年后成亲,自然是怕陆府进宫的人有误坏了少爷的尚公主的喜事的。”

沉泥垂下眼睛看不到陆子规的神色却能听到陆子规叹一口气随后说:“我不信。阿泥,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你会剑术的事本来是无人知晓,那是你的护身符。可是你却将此事告诉我,不仅如此,还将你的剑术都教给了我。若我真是你口中的那种人,你怎么会教我剑术?怎么会信任我?”

沉泥一时无言,却狠下心告诉自己必须斩断自己和陆子规那些牵扯了,于是又继续说:“承蒙陆府照顾才得了这几年的清静日子,若是陆家少爷有不测,我作为贴身伺候的仆婢自然也是逃不开关系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真是这样吗?那你怎么不敢抬头快看着我?”

沉泥想反驳:“那是因为我······”

“别说了,阿泥。”陆子规的声音听起来极是疲惫:“阿泥,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也是最后一次这样谈天说话了,别再说这些气话。”

沉泥的心一颤,却是梗着脖子说:“怎么会?明日我进宫,少爷每年的上元节宫宴还可入宫;再不济,过上两年,与公主大婚之时还是有机会。”

陆子规却突然说:“阿泥,你走吧。”

沉泥狐疑地抬头:“走?”

“没错儿,走吧。这是盘缠,这是路上需要的衣裳。你一个女儿家,还是打扮成男儿方便些。这些都是一些男儿的衣裳。还有这个,是黄伯悄悄买来的剑,虽不算名贵的宝剑,却是能够一用的。”

沉泥这才看到陆子规在马车上已经悉数将荷包、包袱、宝剑一一摆开,嘴上还在说:“长剑不宜在路上,特意交代黄伯买了短剑,你可藏在袖筒内,防身,即便是心怀不轨的人,你也可出其不意。”

说罢迎向沉泥的眼睛:“你走吧,阿泥。”

沉泥的心一颤,却只是说:“少爷胡说什么?明日我就是要入宫为妃的,今日怎么能逃走?”

陆子规却是极其坚定地说:“就是今日。明日一大早,便会有宫中派人来接,那些侍卫都是武功高强的,路上你绝无机会出逃。而只要你进了宫,宫墙重重,你又根本没有一点点出逃的可能了。再说了,”陆子规顿了顿,温柔地说:“你可是西楚帝姬。若是真的进宫做了北齐皇上的妃子,就算是你逃离了北齐,又如何还能让西楚的子民接受你呢?所以,阿泥,就是今日,也只有今日是你唯一的机会。”

陆子规所说的句句在理,沉泥无法反驳,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就听见陆子规继续说:“阿泥,不,你不该叫阿泥,你该叫锦路,我该叫你阿锦。你并不是泥土之卑,而应该是骄傲的天之骄女,所以,阿锦,走吧。”

沉泥终于有泪水流下:阿锦是父皇母后曾经最爱叫她的,只是这许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自己阿锦。

沉泥知道陆子规说的一点儿没错,却流着泪摇头:“不,我若是逃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是明日宫里派人来接,少爷你又该如何呢?”

陆子规轻轻地笑了:“阿锦,不必担心我。陆家的人已经没了,就剩下我,皇上英明最是爱惜自己的名声,是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为难我的;再说了,阿锦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沉泥一怔:“什么心意?”

陆子规便笑着说:“也罢,没什么。只是,赵莲蕊虽然是尊贵的公主,却在我心中并不算什么。两年时间,我定是要寻个机会推了这婚事的。你若是不走,留在宫里反而是皇家威胁我的把柄。若是真的与那公主成亲,我这辈子都不会欢颜了。”

这话说得直白又隐晦,那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沉泥又怎么会不懂陆子规的意思,只是她不能懂。

沉泥便破涕而笑:“这么说,若是我进宫做妃子,倒是影响了少爷自由了。”

陆子规也笑:“那是自然。所以你还是快些走吧。”

沉泥与陆子规相视而笑,有些东西不必说出来,却是那么清晰。

陆子规的眼神炽热真诚,似乎在说着什么。沉泥不敢回应,只是低头去看三样东西。

先是将荷包塞入怀中,又将短剑塞入袖中。

陆子规便先递过一件叠好的衣服:“你今日出府穿得是素色衣衫,这是一件黑色斗篷,便穿着这斗篷下马车去出城。待出城以后便换上包袱里的男装,一路保重。”

沉泥将那斗篷抖开披在身上,又将那包袱拿在手中,低着头说:“多谢少爷。”

陆子规面上有些失望却是说:“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此去,千万珍重。”

说罢,陆子规将手伸出车帘外,过了一会儿,便听到脚步声靠近了马车。

“少爷,泥丫头,”是黄伯的声音:“西楚国灭以后,还有个姓秦的将军,叫秦鱼凫,并未投降,而是带着手下兵士上了天门山。天门山极其险恶,北齐并未攻下。便任由着秦鱼凫去了。这些年过去,秦鱼凫想必也在天门山上休养生息的差不多了。泥丫头,你此去便先去天门山投奔那秦鱼凫吧。此去千万小心。”

说罢,黄伯停了一会儿,突然间压低声音急促地说:“快,就是现在,下了马车向东三里地,便直出城门,快走!”

沉泥便跳下马车,戴起斗篷的帽子遮住面庞,向东走去。

几乎是在沉泥跳下马车的同时,黄伯挥动鞭子,马车向西市而去。

西市热闹异常,在最大的首饰铺中,陆子规身后跟着黄伯在首饰铺中挑挑选选,走来逛去。突然,陆子规看向放置在高处的一支精美的钗,便唤来了伙计,将那钗子拿在手中,陆子规极是满意,口中说着:“妹妹,你看这支钗可配你?”

却无人回应,陆子规变了脸色,回头看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扫视一圈,便大叫道:“妹妹!我妹妹呢!我妹妹丢了!”

回头对着伙计喊:“我妹妹穿白色衣裙,你见她去哪儿了?”

铺子里人多,再加上白色乃是最寻常不过的颜色,这铺子里现在的女客都有几个穿白裙的,那伙计哪里能知道眼前这位举钗的客官妹妹在哪里。正是踌躇,便听人群里有个低沉却紧张的声音说:“方才见一个白裙姑娘被人迷晕拖出去了。”

霎时间,铺子里的姑娘都紧张起来,匆匆放下正在选看的首饰都走了。铺子里便只剩下了陆子规一个。陆子规满面焦急地说:“快快,快报官。我妹妹明日是要入宫当妃子的,定是被人牙子拐走了!”

原本这伙计为着铺子里人瞬间走光了还有些生气,听到陆子规说丢的姑娘是要进宫的,也不敢发作,赶忙指挥着,派了伙计去报官,又亲自将陆子规扶起坐在凳上,端了水来。

一边还安慰着:“这位少爷不要着急,咱们这北齐的人牙子就是可恶极了,前些日子,东市那边还丢了两个姑娘的,到现在也没找到。”话刚说到这儿,伙计便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找补说:“不过,小姐是刚刚才丢的,定是还没走远,官府四处搜寻,定是找得到。少爷莫急。”

陆子规并不说话,一个劲儿的长吁短叹,这伙计不再说话心中却在暗骂倒霉:今日人多,本是要多赚些银子的,这下银子没赚到,还得跟官府打交道。这些官府,只要沾上了,不出点儿血是躲不过去的了。真是命苦!

陆子规的心中则是盘算着:按着这个时间,马车走开一炷香的功夫,阿锦就应该已经出城了。自己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到西市,又看首饰,这么长的时间阿锦定是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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