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几个游戏币，投进去，操纵摇杆。爪子晃晃悠悠地落下，抓住一个玩偶的边角，然后软绵绵地松开。
“操。”他低骂一声，心里那点烦躁更盛。
方郜烺对着那台吞了他好几个币却一无所获的抓娃娃机，心头无名火起，正想抬脚踹一下机器泄愤，手机却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他几乎是瞬间就把机器抛到了脑后，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少爷”两个字，像一剂强效镇静剂，瞬间抚平了他所有毛躁的边角。
“少爷！”他接起电话，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你那边结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快了。”夜耿何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在处理最后一点事情。晚饭前能到家。”
“哦……”方郜烺应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抓娃娃机的边缘，“那……我等你回来吃饭。”
“嗯。”夜耿何应道，顿了顿，又问，“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在外面？”
“啊，就……在家附近随便走走，透透气。”方郜烺下意识地隐瞒了来电玩城的事。
“别走太远。”夜耿何叮嘱，语气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然而然，“我回去检查你作业。”
“知道啦，少爷。”方郜烺嘴上应着，心里那点不安奇异地被抚平了。少爷还是那个少爷，会管着他，会惦记着他。
挂了电话，方郜烺看着暗下去的屏幕，长长地舒了口气。刚才那阵没来由的恐慌显得如此可笑。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看，少爷还在。他答应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喧闹的电玩城，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然而，当他走到小区附近，远远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楼下时，心脏还是忍不住快跳了几下——少爷回来了？比预想的还要早！
他几乎是跑着冲进楼栋，电梯上升的短短几十秒显得无比漫长。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夜耿何，想确认他是不是好好的，想用眼睛亲自丈量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否依旧如常。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的瞬间，他脸上扬起的、带着点急切和雀跃的笑容，却在看到客厅里的情形时，瞬间僵住。
夜耿何确实回来了。他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门口，似乎刚脱下外套。这本身没什么。
让方郜烺血液几乎冻结的是，客厅里还有另一个人。
客厅里，夜耿何的身旁站着一个男生。那人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装，气质温润，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正微微侧头听着夜耿何说话。两人站得不远不近，但那种自然而然的氛围，像一层无形的玻璃，将方郜烺隔绝在外。
那男生方郜烺认识，是夜耿何母亲那边一个世交的孩子，叫温祈凌。以前在一些避无可避的家族场合见过几次，成绩好，家世好，长得漂亮，是那种典型的、会被长辈们称赞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少爷带他回来的？
方郜烺僵在门口，手里的钥匙串哗啦一声轻响，打破了客厅里原本的平静。
夜耿何和温祈凌同时转过头来。
夜耿何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在触及方郜烺时，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快得让人抓不住。而温祈凌则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带着些许惊讶随即化为友善的微笑。
“方糕？”温祈凌的声音温和悦耳，“好久不见。”
方郜烺喉咙有些发干，他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惯常的、混不吝的笑，却发现自己脸部肌肉僵硬得厉害。
“……哦，是你啊。”他声音有点哑，目光转向夜耿何，带着自己都没完全意识到的探究和一丝委屈，“少爷，你回来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夜耿何朝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还捏着的钥匙，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带来一点微凉的触感。
“事情结束得比预想早。在楼下碰到祈凌，他过来送份资料。”他解释得言简意赅，语气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是啊，”温祈凌也走了过来，笑容依旧得体，“耿何之前托我找点东西，正好今天顺路给他送过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方郜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你脸色似乎不太好？是身体还不舒服吗？”
“我没事。”方郜烺生硬地回道，下意识挺直了背脊，不想在对方面前露怯。他视线扫过客厅茶几，上面果然放着一个看起来就很精致的文件袋。
“资料送到了，我就不多打扰了。”温祈凌适时地提出告辞，对着夜耿何笑了笑。
“嗯。”夜耿何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温祈凌又朝方郜烺礼貌地颔首，这才转身离开。
门被轻轻带上。
门关上的轻响像是一道分界线，将室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却是一种紧绷的、仿佛拉满了弦的寂静。
方郜烺还站在原地，低着头，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自己鞋尖上。刚才那股冲上头顶的热血慢慢冷却下来，留下的是更深的难堪和一丝无所适从。他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幼稚又可笑。
可心底那股被外来者侵入领地的焦躁和隐约的自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无法轻易放松下来。
夜耿何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将脱下的外套挂好，然后走到方郜烺面前。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质问，只是静静地站着，存在感极强，不容忽视。
“作业写完了？”半晌，夜耿何开口，声音是惯常的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刚才那点微妙的插曲从未发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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