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文颂带着尤志程七绕八绕的来到了一处高地,这里可以将整个坪山村尽收眼底。眼下是炊烟袅袅的生活气息,远眺是无尽的风景和向往。
找了块干净平整的草地,两人席地而坐,分别把食盒里的吃食拿出来依次摆开。
尤志程带了自酿的杨梅酒、花生米、辣丁萝卜和凉拌菜。相对于他的略微寒酸,禹文颂带来的桃花酿、糕点、蜜饯和果脯就显得高端多了。
禹文颂居然还多带了两个酒杯,大概是上一次喝酒让他多了这个心思。尤志程想起上次在河边烤兔喝酒时,他俩是到河岸边摘的树叶作杯。
尤志程无奈一笑,他确实没那么细心周到。不过相约喝酒不就是图喝个痛快,吃食、杯具都是其次,更重要的还是看跟谁约酒。
尤志程拿起酒杯,满上杨梅酒,说道:“来,尝尝我自己酿的杨梅酒。走这一个,也是庆祝我们开班成功。”
禹文颂端起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酒杯放到鼻端先闻了闻,果香浓郁,一切正常;杯口凑到嘴边,浅浅的舔了一舌头,酸甜口感,似乎也没问题;再接着张嘴浅酌一口,轻微火辣感,味道醇厚,手艺不错。
看来这人还有些技艺在身,回想村里的沤肥、官府借豆种、独轮车、白话故事、乘法表、扫盲班,桩桩件件来看,这人会的东西还真不少。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惊喜,禹文颂很是期待,只是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见到。
禹文颂看向尤志程,诧异询问对方居然还会酿酒。
“这酒真是你自己酿的?”
“那是,亲自选的果,还都是个大熟透保甜的新鲜天然杨梅;精心调配酒糖果比例,确保口感最佳;家选风水宝地存放,口感越久越醇。你觉得如何?”
禹文颂看不惯对方这夸夸自谈的得瑟劲,可是这个杨梅酒着实也不赖,于是淡定评价道:“嗯,还不错。”
“就只是还不错?!”尤志程难以相信,这坛杨梅酒可是他无数次实验后最得意的一坛。其它他觉得不行的早早被家里人喝完,今天也是因为约的是禹文颂才愿意把这坛拿出来喝的。
听出尤志程的委屈,禹文颂不想再言语打击他,但是也不想他辫子翘上天。禹文颂拿起带来的桃花酿说道:“你要不要尝尝我的桃花酿,城里醉得意酒坊买的。不知道你听过没有,这家酒坊在丰城县也算是小有名气,而桃花酿更是他家祖传绝学,谁都比不了。”
禹文颂说着就拔了酒坛塞子,把酒坛往尤志程方向转了一圈,顿时一股浓郁而不腻味的香味闯进鼻间,然后再慢悠悠的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尤志程在现代什么酒没喝过,一百八一杯的玉液酒、各种藏酒也不过是寻常,不过这古法酿制的东西确也是现代技术无法复刻的。
待酒杯满上,尤志程端起就是一口闷。这是曾经应酬的惯常喝法,不然甲方会觉得你心不诚,然后就拿不到投资。
尤志程自觉良好,既喝了酒的情谊,也品了酒的味道。待到酒都进肚子后,口腔里却是余香难退,回味十足。可是那一口闷的样子看得禹文颂直摇头,他想牛嚼牡丹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禹文颂继续倒酒,两人一口杨梅酒一口桃花酿,喝得有来有往。期间聊到小青山的荒地、坪山村的穷偏不方便,聊到村民的生活不易,聊到扫盲班……
村民的生活和村子穷偏不方便近期无法改变,可是荒地已经陆续在开了,扫盲班也开课成功,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前进中。
尤志程向禹文颂说着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还有那一丝丝隐忍的委屈。来这里这么久了,没有人明白他为何会放着举人不考,放着秀才身份不利用。
村里关于他的流言他也偶有耳闻,可是在没有做出成绩以前,一切的辩解都是无力的,他只能让自己先忍忍,不要拿自己的事业去反驳别人的无知和短视。
大概是敞开了心中的郁结之气,尤志程说起自己的事业更是天马行空。今日在扫盲班发现的问题,想到的办法,未来有什么规划,两人随心所欲的分享着彼此的看法。
比如扫盲说书可以重新选址,毕竟茅草屋的院子太小了些。
那就在茅草屋附近挑一块广阔的平地,再放置一些石头或是木桩作为椅子,这样有来听书的老人家也会方便些。有条件的话,还可以搭个棚子遮光避雨。
比如他们在后期课堂教学中,鼓励村里人到课堂上说出自己的想法,再邀请经历丰富的老人分享自己的故事、经验。
他们还可以多增加一些技能课堂,比如识别常见草药,学习简单急救方法,还可以培养乐感陶冶情操,简单作图提升审美等等。
两个人都极有想法,他们无限的畅想着将来的计划和改变。
少酒难得遇知音,还没有话完酒全被喝完,带来的下酒菜也被霍霍得差不多。似乎酒约结束,他们也是时候该散了回家。
落日余晖下,两人没有酒也没有起身。
两种酒的度数都不高,可是混着喝了那么多,头还是会晕晕乎乎的。
尤志程曲腿侧躺,以肘撑头看向双手后撑,眼向远方的青年。余晖投在他的脸上,有种朦胧的、雌雄莫辨的、自带滤镜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摸,却也不忍心触碰。
想起下午来家里给自己说亲的媒婆,尤志程突然很好奇,禹文颂多大了,有没有婚约或是已经成亲,毕竟这是在古代,男子成亲早才是常态。
脑子想着,嘴巴也就问了出来:“小文颂啊,你今年多大?有心仪的人没?订婚了吗?或是已经成亲了?”
禹文颂看着远方发呆,心里无法为外人道的情绪在酒后,尤其是这般畅谈之下,有隐隐松动却又被他死死压着。
突然听到尤志程问这么私人的问题,让他略微的愣顿和诧异。毕竟从认识以来,他们俩虽说亲近了些,可是他们的交集都是公务上的事宜,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利益来往。
禹文颂扭过头来看着对方懒散姿态却又一脸真诚等待答案的表情,呆顿了一会儿开口道:“今年七月满了十九岁,没有心仪之人,婚约没了,至今尚未成亲。”
顿了顿,他饶有兴致的开口:“小村长,你呢?你现今年岁几何?可有心仪之人?可有婚约?又或是已经成亲藏着娇妻?”
他尤志程有没有娇妻,这小子不是看着的嘛,不过对方认真回答了他,他也不能不回答。
尤志程对着问题,认认真真的说道:“我二十…不,我今年六月满了二十二岁,没有恋人,没有婚约,没有成亲,更没有茅屋藏娇。”
说完他自觉发现了槽点,继续说:“小文颂,这样看来我俩都是单身狗啊。哈哈哈…还有,算下来我是不是比你大三岁还多一个月啊。来来来,颂老弟,叫声程哥听听。”
尤志程一脸戏谑又期待的看着禹文颂,心里鼓鼓的,不知道对方那张犟嘴会不会吐出一个哥字呢。
禹文颂反应了一会儿,也侧躺下来以手撑头,面对尤志程,身体略微前倾,挑眉直视对方眼睛道:“你想听?”
“嗯哼,你就说叫不叫吧。”尤志程说着也向对方倾了几分身子。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尤志程看到对方张嘴,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那好吧。”说完禹文颂缓了口气,盯着尤志程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叫他:“程~小~村~长。”
话音才落,禹文颂就看到尤志程落下的嘴角,还有那一脸的失望、不甘和不爽。
禹文颂乐了,当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小村长你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啊,想听别人叫你哥哥。哈哈哈…”
山林间回荡着禹文颂的笑声。
尤志程知道对方不会这么轻易就叫他哥哥,但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调戏般地叫他,虽然有点引人心跳加速。
尤其这人那般戏弄他后还笑得那么欠揍。
尤志程眯眼,把痒痒的手指蜷缩起来,免得一会儿忍不住会对对方上下其手。
禹文颂还在笑,他整个人已经笑躺倒在草地上,笑得太过了还捂着肚子继续笑。
尤志程也泄气般顺势躺下,听着对方老母鸡般的笑声,不明白对方笑点这么低的吗,笑点在哪里。
年纪小的叫年纪大的哥哥怎么啦?怎!么!啦!
等禹文颂笑够了,天也彻底黑了下来。这里挨近山林,夜里很可能会有野物出现,很不安全,两人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虽然没听到对方叫自己哥有些不爽,但是这场酒约还是很愉快的,尤志程心满意足。
这一晚他睡得香甜,梦里是两个年轻人立于高楼之上俯瞰下面欣欣向荣的繁华和远处山间田野的一片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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