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林翡臣心心念念的未婚妻,无论真假,都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殷御之眼眸里闪过一丝寒意,刚要吩咐下去,将此人带远一点杀,别脏了金陵的地。
纪游鱼竟哇的一声,又猛喷了好大一口血,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殷御之嫌恶地起身,走至殿门时,打了个响指。
“皇上!”
夏轻凭空出现,单膝跪地,面色一片惨白,隐约还能看见衣袍上渗出的血迹。
“连个人都杀不了,罚你两百鞭,可有怨言?”
殷御之淡淡道,早就从声音辨认出纪游鱼就是前几日胆大包天,拦他马车的少年。
夏轻道:“属下甘愿领受!”
“你一向杀伐果决,竟肯饶此人一命,可有缘故?”殷御之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落在了影卫身上。
“回皇上,因为此物!”夏轻双手将半本医书献上,沉声道,“若属下猜得不错,此人就是当年太医院的纪太医,纪南石之子!”
殷御之并没有去接医书,他嫌脏,瞥了一眼便错开了目光,闻言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对你而言确实有不能杀的理由,但按照影卫阁的规矩,你如此阳奉阴违,罪该万死。念你自幼跟在朕的身边,饶你一死,下不为例。”
“多谢皇上饶命!”
“起来吧,再交代你一桩事。”殷御之突然又改了主意,吩咐道,“派人去查,林氏一族到底给林翡臣定了什么亲。”
……
纪游鱼醒来后,外面天色黑漆漆的,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未婚夫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侍女端药进来,请他服用。
纪游鱼没有犹豫,直接端起,稍微吹温了些,就仰头大口大口往嘴里灌,灌完之后还有点意犹未尽地抬手摸了摸唇,难为情地问:“还,还有吗?我没喝饱……”
侍女被惊到了,不过很快就低眉顺眼地道:“公子若是饿了,奴婢这就去拿饭菜来……”
“饿了,饿了!”
纪游鱼揉了揉扁扁的肚子,这会儿肚子不那么疼了,就是饿得心里发慌。
等侍女端来饭菜后,就迫不及待抓起一个馒头,啊唔咬了一大口,馒头热乎乎的,香喷喷的,捏在手里特别软,他几口就吃掉一个馒头,浑然不顾自己的脏爪子上都是血。
侍女低眉顺眼,将饭菜一一端了出来,之后就恭顺地立在角落里。
纪游鱼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上一顿热乎饭好像还是三个月以前。
本来还想着要给未婚夫留一点好印象,不要跟饿鬼投胎似的,吃相别太难看。
可他饿得很,一口气就啃了五个馒头,把桌上的爽口小菜吃了个干净,还快速吸溜了一碗鸡蛋羹,肚子还是没饱,目光又投向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上……
纪游鱼知道自己吃太多了,真丢人,心里庆幸未婚夫不在,只有个侍女看着他,又怕回头未婚夫问起他吃得香不香,侍女再如实回答说他吃相像头野猪,那可就不妙了。
狠狠吞咽着口水,纪游鱼强迫自己把手缩回来,同侍女道:“姐姐,这碗粥可以留在这里吗?我想等饿了的时候吃。”
侍女恭声道:“若公子饿了,可随时传唤奴婢。”然后就把东西全部收走了。
纪游鱼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别要什么脸面了,他好久都没有喝过煮得黏稠软烂的大米粥了。
只能嗅了嗅残留的米香解解馋。
侍女说,主人有要事外出,请纪游鱼耐心在此休养。
还将纪游鱼带到浴房里沐浴更衣。
纪游鱼不习惯被人伺候,就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他没见过这么大的水池,就在里面多玩了会儿。
把自己浑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生怕自己太脏会惹人嫌弃。
侍女为他准备好的换洗衣物就放在池边,纪游鱼不停摸索着新衣服,忍不住捧起来嗅了嗅,好香。
他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竟有些舍不得上身,笨手笨脚磨蹭好一会儿,才换好了衣服,顺手把换下来的脏衣服丢到池子里洗。
出来后询问侍女哪里可以晒衣服。
等把衣服晒好后,夜色更深了,纪游鱼就打消了顺便把弄脏的被褥一道儿洗了的念头,才躺回床上,打算美美睡个回笼觉。
岂料肚子突然剧痛无比,跟之前内脏出血的疼完全不一样,仿佛有刀片在他的胃里乱剐,疼得他满床打滚,冷汗直流,不久前才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哗啦啦全吐了个干净……
因为纪游鱼突然肚子痛,闹得整座行宫灯火通明。
他吐到几乎快虚脱了,连未婚夫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大夫替他把脉,询问他吃了什么。
纪游鱼气若游丝,说不利索,那侍女便代替他开口。
“老夫是问公子从前都吃了什么?”大夫又问。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了纪游鱼,没人代他回答了。
“吃,吃过很多东西……”纪游鱼挑了几样自己常吃的东西往外说,“婆婆丁,荠菜……窝头,还有地瓜,咸菜……”
话到此处,他还怕被未婚夫嫌弃,悄悄用眼尾瞥了过去,果然看见未婚夫蹙眉了,当即赶紧闭上了嘴。
“原来如此,公子此前饮食太差,肠胃早已习惯了那些粗劣之物,因此格外脆弱,一旦入口的食物精细一些,便无法消化,进而腹痛如绞。”大夫道,并开了药方子,说多加调理便好。
只不过须得循序渐进,也就是说,可以在粗劣的食物中,混一些精致的食物,譬如馒头,但刚开始不要太多,每顿半个巴掌大足矣,连米粥和鸡蛋都不能吃,更莫说是别的荤腥了。
大夫离开之后,纪游鱼才紧张地抓紧被褥,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林哥哥,都怪我贪吃,给你添麻烦了……”
殷御之烦躁地问:“你不食荤腥?”
“食的。”又不是和尚。
“那为何还会如此?”
“我,我……”纪游鱼脸都羞红了,头越发低了下来,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没有银子……”
“荒郊野岭,农田林丛,想来有不少飞禽走兽。”
殷御之不能理解,一个有手有脚的人,是怎么把自己养的连区区一个馒头都吃不了的地步。
纪游鱼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抓不到……”
“什么?”
声音太低了,殷御之没听清,缓步迈近,逼人的气势犹如野生蟒蛇一般,让纪游鱼浑身忍不住瑟瑟发抖,下意识往床里挪了挪,声音更低了,“对,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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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被未婚夫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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