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御之回来时,远远看见台阶上有团黑影,本以为是猫,离近了才发现是个人。
深更露重的,躺在这里睡,也不怕染风寒。
殷御之可不在乎纪游鱼会不会染风寒,只在乎他有没有利用价值。
那只翡翠小鱼已经吩咐皇宫里的能工巧匠修复了,只怕得等一阵子。除此之外,此人身上也没别的什么信物。
林翡臣骨头很硬,宁死也不肯就范,殷御之怕逼得太紧,再像上回那样林翡臣不堪受辱,直接拔剑往胸口刺。
殷御之只喜欢活生生的,霁风朗月如天上明月的林翡臣,可不喜欢死气沉沉的一具烂尸。
林翡臣如今还没好利索,留了个心痛的隐疾,一到阴雨天就会发作,疼得连床都下不来。
想到此处殷御之就心烦意乱,目光只是冷漠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少年,便抬腿往殿里走。
“唔。”
一阵寒风吹来,纪游鱼打了个冷颤,幽幽醒转,一睁眼就看见未婚夫站在自己面前,当即眼神一亮,立马跳了起来,喜道,“林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下一刻就喜极生悲,脚麻了,哎呦一声就扑了过去。
纪游鱼脸朝下摔了个结结实实,幸好倒地时用胳膊肘撑了一下,要不然肯定要破相。
胳膊肘火辣辣的疼,纪游鱼艰难地爬了起来,捋起衣袖一看,果然摔破了皮,都流血了。
纪游鱼有点委屈,又很困惑地仰头望向未婚夫,很直率地问:“你,你为什么不接我一下?”
自然是不愿意接,主动投怀送抱的人,再美他都没兴趣。
“我方才以为你在撒娇,遂才……”
殷御之作势要搀扶,实则手只是微微抬起。
嫌纪游鱼笨,也嫌弃他脏。
纪游鱼看着未婚夫干净白皙的手,又看看自己沾了灰尘,还染了血的手,笑着摇摇头,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
边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边乐观地说,“幸好没摔破衣服……这衣服质量真好啊!”
“这么晚了,为何还不休息?”殷御之没空听他废话,收回了手,佯装关切地问,“是底下的人伺候不周,还是……?”
“他们伺候得很好,只是我,我,我就是想你,想见你!”纪游鱼捂着胳膊上的伤,脸都红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可我又特别想见你,所以只好坐在这里等……”
话到此处,他担心会因为自己的黏人,而惹未婚夫不高兴,就抿了抿唇,眼巴巴地瞅他。
殷御之微微扬眉,束手立在台阶上,这才正眼望向面前的少年,语调慢悠悠的:“为何想见我?”
纪游鱼脸羞红了,乌黑明亮的眼眸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清澈,小声说:“我,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殷御之心里冷笑,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为了能一起吃饭。
自己身为帝王每天日理万机的,何来的时间陪一个举止粗俗,上不得台面的蠢东西吃饭?
“近来衙门中有许多琐事,一时倒抽不出空来陪你。”
殷御之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抬腿拾级而上,身上穿的玄色锦袍上绣着水状云纹,走动间波光粼粼的,非常漂亮。
纪游鱼看得愣神,很快就提着衣袍追了上去,跟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我不需要陪!林哥哥忙自己的事情就好!我,我就是,就是……”
他嘴巴笨,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显得自己贤良淑德,善解人意。
憋了半天最后磕磕绊绊地吐出一句,“我,我伺候林哥哥歇息吧!”
未婚夫在外劳碌,实在辛苦。
作为准林夫人,纪游鱼开始学习怎么伺候夫君,见未婚夫走到了屏风后面,就蹭蹭蹭凑了过去,讨好地说:“我来帮林哥哥换衣服!”
说着,他就直接上手去解未婚夫的腰带,可还没触碰到,就被大手紧紧钳住了手臂,刚好就是刚刚摔伤的地方,瞬间疼得纪游鱼发出吃痛的嘶嘶声。
殷御之不喜外人近身,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把对方的手臂掰断。
闻声他慢慢松开了手,狭长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少年因为疼,而微微皱巴的小脸,像个包子,滑稽还可怜,让人想笑。
语调依旧不急不缓的:“你身上有伤,先去处理一下。”
“嗯嗯!”
纪游鱼点点头,心里美滋滋的,未婚夫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太好相处,但还是蛮会关心人的嘛。
等纪游鱼简单处理好伤势后,未婚夫已经不在房里了。
一问侍女才知是去了浴室,但去的浴室和之前纪游鱼泡过的不是一个。
纪游鱼不作他想,只是暗暗感慨未婚夫真富有啊,府宅里居然设有两间浴室。
在问清楚浴室的方位后,纪游鱼从侍女手里要来换洗衣服,之后就乐颠颠地去了。
浴室里水雾缭绕,殷御之正浸在池子里,闭目养神。
乌黑如绸缎般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发尾漂浮在水面上,如同团簇着诡异又妖艳的水草。
听见敲门声便以为是侍女送衣服来。
殷御之淡淡道了句“进”,依旧仰靠在池边,心里暗暗惦记着林翡臣。
自从那天晚上,自己把林翡臣约至城外的宝华寺中,本想同他亲近,岂料那个林翡臣不知好歹,宁死不从。
殷御之不喜欢强迫别人,若是换作旁人早就没了耐心,偏偏喜欢林翡臣,自然对他格外宽容。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临走之前,殷御之就拿走了林翡臣素日从不离身的折扇,将人丢在宝华寺中,以示惩戒。
后来林翡臣就不来上早朝了,说是心疾发作。
殷御之知晓他确实有这个毛病,便换上常服,出宫探病,不料恰好遇见了纪游鱼。
这几天以来,林翡臣都未能下榻,殷御之已派宫里所有的太医前去诊治,都束手无策。
气得殷御之险些将所有太医通通斩首。
想起林翡臣苍白的俊脸,以及心疾发作时,痛不欲生,大汗淋漓的惨状,殷御之就头疼不已……
蓦然,一双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殷御之反应敏锐,猛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哗的一声,将人仰面摔进浴池里,与此同时,左手握着一把通体漆黑,又细长的箭,狠狠朝向对方的喉咙刺去。
“啊,啊!!我,我不会水!咳咳咳!”
纪游鱼被重重摔进了水里,口鼻都没入水中,呛得直咳嗽。四肢跟鱼儿一样,在水里疯狂打摆。
殷御之眸色一戾,手掌迅速聚力,劲气将距离少年喉咙只差半寸之遥的长箭,嘭的一声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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