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镰使还在痛哭求饶:“我求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们堂主都死了,你们就是把我杀了也没什么意义啊!”
柳叶桃嫌烦,正想一爪子下去结果了他,被江芷拦住道:“且慢!”
江芷走过去:“你回去告诉叶寒生,眼下黄山山路已崩,短时间内寸步难行,我们暂退青龙堂,会尽快想办法下山,期间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管好自己的人。若他想在这时候再生事端,那大家大不了鱼死网破。”
鬼镰使连连答应,如遭大赦连滚带爬冲了出去。
青龙堂剩下的食物还够所有人撑上一段时间,但江芷不想坐以待毙,抬头见天色还不算晚,叫上李秾二师兄等人,准备将每条山路探上一遍,不信条条都不能走。
柳叶桃见江芷有意把自己留下,嘴一撇撒泼道:“为什么他们能去我不能去!我的本事哪里比他们差了!”
江芷知道这货吃软不吃硬,便将打算如实告诉她,压着声音道:“就是因为你本事太好了,所以你才要留下来保护其他人。”
一句话给柳叶桃骄傲不轻,立刻转怒为喜:“小事一桩,你放心去吧,要是明教的人敢来捣乱,我就放蛊虫咬他们。”
柳叶桃态度转变太快,引得其他人侧目去瞧。
一瞧不要紧,就柳叶桃那张臭鱼烂虾的嘴,二话不说指着华山派等人便嚷:“看什么看!要不是你们废物!姑奶奶我至于留下来和你们大眼瞪小眼!”
江芷拉了柳叶桃一把,示意她住嘴不要多说话。
不过看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臭德行,知道拉得了一时拉不了一世,眼见天色渐晚不得犹豫,江芷冲常思川点了下头让他多多担待,转身同李秾他们往下山路上走去。
边走边思索是不是不该把柳叶桃这个惹祸精留下来。
可后面有的是让她出力的地方,现在歇着比累着强。
光明顶有东西南北四方堂主,自然也有东西南北四条山路。
东边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了,江芷和带走的人兵分三路,把剩下三个方位的路线探了一遍。
西南两方的路亦如东边的惨不忍睹,山路拦腰裂开一条天堑,想过去除非凭空长俩大翅膀。
唯一一条有眼看的,就是北边玄武堂堂下的山路,虽然路上横七竖八堵的全是石头,但没塌没断起码能通到山下,不至于困死在个山上。
确定了就北边这条路,江芷又回去把柳叶桃拽了来。
面对眼前比自己个子还高的大石头块子,柳叶桃茫然了,瞧着江芷问:“你什么意思?”
江芷:“别紧张,放松,我又不会把你卖了。”
柳叶桃一听反而害怕了:“你这家伙肚子里又在翻什么坏水?”
在她看来她和江芷完全是两个极端,她是光嘴上厉害,下起手来不见得就有说的那么狠,江芷是不乐意把狠话说太多,但坑起人来从不心慈手软。
针锋对麦芒,二百五对黑心商。
江芷一脸云淡风轻,眯了眯眼睛望天回忆道:“我记得过去咱俩交手的时候,你可是能一爪子把整堵石墙掏个粉碎的。”
柳叶桃看了看大石头,又看了看自己的纤纤十指,神色一顿拔腿刚要跑,就被江芷一把拽个结实。
“哎你别怕!我又不是光让你上!我会帮你的!其他人也会帮你的!”江芷改变战术,试图哄骗利诱。
“其他人”李秾笑而不语,转过身眼不见为净,留她俩使劲折腾。
柳叶桃崩溃:“姓江的你做个人吧!我手指甲刚他娘长出来了一点!作践人不带你这么作践的!”
江芷:“我又不让你白干!我给钱!一块石头一两银子!”
柳叶桃:“不干!俗话说什么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有两个钱了不起吗!带着你的臭钱给我滚!”
江芷:“三两!”
柳叶桃:“不干不干!你知道指甲有多难长吗!”
江芷:“五两!”
柳叶桃:“……”
柳叶桃:“咱们什么时候开工?”
做人可以跟钱过不去,但不可以跟大钱过不去。
三个时辰后,月朗星稀,天凉地冷。
哪怕是酷暑时节,夜晚的山上也比山下凉快得多。江芷带人忙活了一整夜,清了一整条山路的石头,总算在最快的时间内开出了条宽敞的小路,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头上身上全是汗。
可等回到山顶让小风一吹,不热反冷。
跟着一块开路的众人累的跟孙子似的,都没等到青龙堂里面,踩上门槛就瘫地上仰头大睡,呼噜声比打雷还响亮。
柳叶桃经此一嚯嚯,新长出来的指甲又磨平了,倒也没再怨江芷不做人,睡着后梦里都在叫银子。
江芷也累,但累的睡不着,加上今天又大动了内力,虽然李秾睡前给她扎了会儿针,可时候一到,体内两股真气又开始拼个你死我活,大有干不死对方就同归于尽的架势。
她被两者拉扯的实在难受,又不想惊动其他睡着的人,便蹑手蹑脚爬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尸体放在闷热的地方更容易腐烂,清云子在门外找了个通风的空地儿,也不怕冷不怕臭,守着徒儿的尸体睡着了。
江芷把自己的外衫解下来披老头身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抬头看起月亮。
月亮又大又圆,仿佛离人很近,一伸手便能抓到。
她记得过去在山上的时候,月亮也如这般大而圆,只是她整日不是练功就是挨打,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头顶老玉盘。
一眨眼的,她居然都下山那么久了。
也不知道哑婆、三寸钉、林子里头那群讨人厌的红毛猴子,现在都怎么样了。
江芷脑子很乱,丹田又疼得很,便将头垂了下去,埋在了膝上,等山风把自己吹晕过去。
吹了有小半天,晕是没晕,但她耳畔隐约听到了乐声,清朗中夹杂着一点忧愁似的,如被石子打乱的清泉。
江芷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开始没放心上,后来乐声仍在耳边萦绕,她才意识到这里还有第二个人没睡。
伸手揉了揉眼睛,江芷起身环顾周围,最终一抬头,视线对上了坐在楼上的一个人。
楼上的常思川认出了江芷,顾不得再吹竹叶,起身跃下了高楼。
走到江芷跟前便是一揖:“江姑娘。”
江芷挥了下手:“不必如何客气,我与常公子也算是熟人了。”
常思川为她这话感到欣喜,正要问她为何这么晚还没睡,江芷便灵光一现道:“对了,白天的事情我替柳叶桃给你赔个不是,她那张嘴对着谁都蹦不出什么好词,你不必往心里去。”
常思川摇头:“柳姑娘只是心直口快了些,但所言并非假话,经此光明顶一役,也让我彻底看清楚,我们华山派确实有很多技不如人的地方。”
江芷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拐过弯,有些欣慰道:“有反思就有进步,你们掌门没白收你个大弟子。对了,赔礼赔过了我便该道谢了,今日若非是你,李秾保不准得挨阎陵光一骨鞭,由此可见华山派剑法也并非皆是不足,只要你愿意加以提炼,说不定就能开出一片新天地。”
常思川头次受江芷这么长的夸赞,当即双颊便有些发热。好在夜色浓郁,遮住了少年所有脸红。
他先是谢了江芷,又几经犹豫后道:“江姑娘困吗?”
江芷体内两股真气还没消停,困也没用,它们不会让她安生睡着,便强撑精神道:“不困。”
常思川克制住语气中的激动,轻声询问:“我想将华山剑法从头到尾全部提炼一遍,可有幸请江姑娘陪同过招?”
江芷觉得回去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于是答应了下来。
“这边睡觉的人多,我们去外面。”江芷说。
常思川点头跟随。
再往外便是群山矗立,夜幕下的黄山傲视方圆千里,即便经过了地震,雄风分毫不减。
月色清辉,风如长河。
二人屹立于山崖之上,抬头低头皆是广阔。
江芷身心舒畅,不禁吐出一大口浊气,疼归疼,身子确实轻盈了不少。
调息完,二人面朝对方躬身一拱手,同时道:“请!”
刹那间,两柄剑如银蛇出海,鳞光闪闪斗于黑夜中,一刚一柔,一紧一缓,剑法截然相反,却又能掣肘对方。
江芷本意就是陪常思川挑华山剑法中的不足,剑起剑收不过用了四分功力,出招时快时慢,给常思川足够的时间思考招式去留。
但也不能太拖沓。
夜空乌云遮月,江芷剑势忽地一猛,力压常思川出手间的优柔寡断。
“不要再慢下去,不要再不敢出招,我剑法虽不好,但比你想象中能抗。”江芷严肃下来说。
常思川有那么一瞬间是欲哭无泪的,他觉得如果连江芷都自诩“剑法不好”,那天下怕是没几个人敢说自己会用剑了。
想法一闪而过,他手里原本优柔寡断的君子剑变得犀利起来,在江芷的步步紧逼下,去除了不少拖沓的招式,再出手便是剑剑凶悍。
华山派剑法受儒道影响深重,或许祖师爷开始只是想让自家剑法好看一点好与其他派系分别开,可一代一代下来,所谓“礼”之一字便发展成了枷锁,牢牢束住弟子们的手脚。
可剑这东西,本就是用来杀人的。
山风过境,常思川剑法如风轻巧,却又暗藏过去所没有的威力,剑刃在江芷后脑擦过时,一下割开了江芷的发带。
江芷墨发披了满肩,却不恼,只惊讶于这剑法的行云流水。
夸赞的话正要说出口,她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丝异样。
这些动作……
为什么,会感觉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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