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谢炤猛然惊醒,天亮了,故事依旧在这里戛然而止。

为什么只有自己活了下来,为什么从那场大战之后就开始看得到未来,为什么记不清独回那双眼睛了……

谢炤无数次强迫自己回想那场大战,回想那个传说中的独回,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坐在床榻边,手指狠狠地抠住床沿,眼底尽是恨意。长桯上摊开的那一页,黑色的身影静静地停留在纸上,好像在等着谢炤,等着他亲手揭开他的面具。

弗庸山一战,并未削弱谢家的势力,彼时的灵界,是一个贫富与资源相差极为悬殊的社会。

谢家与安家世代积累的兵力财力为贵族之首,老帝王战死,新任承乾帝仍会落在谢家之人头上,然谢炤父亲以他年纪尚小不可继承为由将帝位取而代之。

不过七年,承乾帝竟暴毙而亡,谢炤称帝,成为灵界最年轻的帝王,虽有传言谢炤弑父,但毕竟只是传言,无人敢在谢炤面前议论。

至于真相如何,只有弑君者自己知晓。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高窗施舍般得洒进来,牢狱中才有了丝丝温暖,但空气中的肮脏也被照的更为明显。

晚辞神情未见憔悴,她靠在墙上,微仰起头,静静感受着日光。

空气浑浊,然美人面肤白若雪,娥眉娟秀,朱唇娇艳欲滴,凌乱的发丝在阳光下都成了点缀之物,增了几分朦胧的美感,只当是画中仙落入凡尘之境。

牢房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晚辞嫮目轻睁,伴随着锁链解开的声音,王总管和一个狱卒走了进来。

那狱卒手中还端着一个陶红色盘子,盘子上放着一把擦得亮堂堂的刀,刀的旁边有一个白瓷碗。

王总管走到晚辞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饿了一天的感觉不好受吧?”

说着他蹲了下来,抓起那把刀,用刀背挑起晚辞的下巴,笑着说道:“昨天夜晚有没有想好呀,没想好的话,这刀可就要落在你身上了,小娘子如此娇嫩,若是受这等苦,我也舍不得。”

晚辞别过头,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王总管佯装叹气:“哎,看来还是得受受苦呀。”

他猛的扯过晚辞的手,手腕在枷锁上都蹭破了皮,他用阴森又带着威胁的语气笑着说道:“这一次只用刀划你的手,以后说不定这刀就落在娘子的脸上了。”

手起刀落,利刃毫不留情的划过手掌,鲜血一滴一滴地掉落了白瓷碗里。

滴答滴答,白瓷碗边被溅有点点鲜血。

王总管看似倒很享受,他想看到美人泣泪的模样,最好有点狰狞,然后再苦苦哀求。

晚辞感到划拉一下的疼,但只是微皱眉头,忍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疼就喊出来呀,你这样不说话,我心也疼。”

晚辞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竟看不出恨意也看不出愤怒。

王总管看着她这毫不顺从的模样,心中倒有些发怵,但还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看着她,他把刀扔在了盘上,站了起来,又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

“再给你今天一天的时间考虑,这动刀本来是下人的活,我可是特意为了给你机会才来的,别不识好歹!”

晚辞抬起头,冷眼看着他这小人得势的模样。

等他走远后,晚辞低语道:“一天的时间?你也就只能活这么长了。”

中午的时候,狱卒总算送来了两个馒头。

晚辞一天没吃饭了,确实有点饿,她啃着馒头,想到了安无咎先前对自己说的话:“我要你靠近谢炤。”

晚辞冷笑一声,还靠近他,第一次见面就要杀我,如何靠近。

而谢炤倒像是完全忘了这一档子事,他处理完权贵呈上来的事务后,便开始翻阅有关邪灵的书籍。

少年低头看的正认真,忽然闻到一股脂粉味,抬头一看,来倒茶的竟是两位宫女。

上清殿先前的宫女自他继位后便尽数遣散,如今这不知何处来的宫女竟进了宫殿,谢炤微微蹙眉:“为何是你们来此?”

“简瑜大人说宫内沉闷,便选派了我们二人前来伺候。”

“荒唐。”谢炤暗道,“出去,不准再进来。”

两位宫女吓得立马跪下:“不知我们犯了何错,惹得帝君恼怒,求帝君放过我们一次,我们日后定将好好伺候。”

谢炤感到心烦,他很讨厌别人在他认真做事时打扰他,他的目光渐渐阴冷下来,一字一句地说:“只是出去,不是去死。”

这般好看的少年郎,净说些让人活不下去的话。

语气冰冷至极,反倒像是在说去死,两个宫女跪着面面相觑,随后使劲磕头,就是不敢起身。

简瑜从外面慢悠悠地走进来,看到这样一幕,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说道:“哎哎哎哎,不用跪了,起来吧,去领其他活就好。”

谢炤看了简瑜一眼,眼神颇为无奈。宫女怯生生的站了起来,急忙告退。

宫女虽是走了,可宫殿内还有隐隐脂粉味。

谢炤:“这用的是什么劣质香粉,味道如此俗气?”

“帝君这意思,是闻到过什么毫不俗气的香粉吗?”

谢炤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会下意识的想起晚辞,那是晚辞身上的香味,淡雅又有一点点妩媚,干净又温柔,甚是迷人。

“帝君在想什么呢?”简瑜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桌旁,突然凑到谢炤旁边,一脸坏笑。

谢炤收回了目光,他看向简瑜,语气带有几分玩笑般的质问:“你说宫内沉闷?”

“啊?是我说的吗?好像吧。”简瑜接着说道,“只是这偌大的上清殿连个姑娘家身影都看不到,我刚刚路过元和殿,远远就看到很多宫女在伺候着,听说元和殿后的扶摇宫又添了好几位佳人,这安无咎倒真是享受。”

见谢炤敛目没有说话,简瑜又道:“帝君的望舒宫什么时候添姑娘呀?”

简瑜还在疯狂试探,直到谢炤抬头用一种好像在说“你想完蛋吗”的神情看着他时,简瑜才乖乖终止了这个话题。

“邪灵究竟是如何产生的?为何增速如此之快,好似无穷无尽。”

“独回又是什么东西,为何可万年不死不灭?”

“究竟怎样才能杀了他?”

……

谢炤专注于邪灵之事,似在和简瑜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简瑜站在谢炤的身后沉默着,不说话。

这几个问题,困扰谢炤多年难解。

夜渐渐深了下来,天空刮起了狂风,卷起厚厚的乌云,黑云翻墨,山雨欲来。

这样的夜晚,好像格外适合行不轨之事。

王总管提着萤石雕刻成的灯笼,蹑手蹑脚地靠近晚辞所在的牢房,走到门口时,依稀听到里面似乎有说话的声音。

晚辞看向窗外,天色骤然黯淡,先是飒飒清雨,转瞬成了狂风暴雨。

她微微转过头,看见了那逐渐靠近的亮光,未有丝毫害怕,反而眸中闪过一抹快意。

王总管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牢门,身子向前勾着,满眼的急不可耐。

随着门锁被解开的声音传来,晚辞故作慌张:“你……你怎么进来了?”

“怎么样,想好没有?”

萤石的光照亮王总管那笑得渗人的脸,晚辞防备地向后退了几步。

晚辞眸中闪烁着泪光:“你……你别过来。”

美人垂泪,柔弱之姿甚是楚楚可怜,让人不忍开始怜香惜玉。

王总管一看这,想征服的**更强烈了,他的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小娘子,进了这里的人,没有几个是能活着走出去的,娘子又是得罪了新帝,那更是无力回天了,若是你从了我,后半生我定保你荣华富贵。”

“你说的是真的吗?”晚辞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王总管一听这话,都无需霸王硬上弓就可以得到美人了,心中自是一时快活无比。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骗你?”

说着,他便扔下提灯,整个人要扑上去。

晚辞躲了一下,一副委屈的模样:“那……我这镣铐,能不能先解开了。”

王总管猛的停下,高兴到忘了形:“对对对,都忘了这事,不解开也不方便,来来来,美人我给你解开。”

王总管拿起钥匙手忙脚乱地解开了晚辞的镣铐,他将这些东西全都扔到一旁,然后抬眼猥琐地看着晚辞:“现在可以了吧?”

晚辞又推脱:“你先闭上眼,我有东西要给你。”

王总管有些急了:“你不会要偷偷跑掉吧?”

晚辞故作娇嗔:“我都是你的人了,怎么跑?你若是这样说,那就算了。”

王总管被拿捏地死死的,他连道:“好好好,美人还怪有情趣的,是我不解风情了。”

等他闭上眼,晚辞又靠近他用一种缠绵的语气轻轻说道:“张开嘴。”

王总管咽了一下口水,满怀期待地张开了嘴。

晚辞神色泰然,心中蔑视不已,刚刚从发间拿下的那根簪子被紧紧握在了手上,她举起簪子,轻轻转动簪头的牡丹,一滴无色的液体就从簪尾流了出来,落入了王总管的口中。

“可以睁开眼了。”晚辞轻道。

王总管抿了抿嘴,回味了一下味道,不解地问:“这什么呀?”

晚辞再无楚楚可怜之姿,她的黑色瞳孔里只剩难以捉摸的危险,她冷冷看着对面之人,朱唇轻启,给人以致命的危险:“是取你命的东西。”

话音未落,王总管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她用簪子重新挽好了头发,瞥向倒地不省人事的那人,道:“浪费了我一滴上好的毒药。”

簪头的牡丹花内藏有无色无味的毒药,一滴足以封喉,此药可使人瞬间昏迷,然神奇又在于其看似只是普通昏迷,几个时辰后会出现回光返照的情况,一日后才会突然死亡,查不出任何原因。

这样一来,没有人会知道他的死与晚辞有关。

晚辞清楚地知道,直接杀了他逃出牢狱和为了防止被轻薄将他迷晕逃出去,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故事。

她没有停留,直接跑出了牢房。早在进来之时,她便已牢牢记住了路线,逃出去对她轻而易举。

只是今夜天气骤变,风云翻滚,道道雷电划破长空,大雨倾盆而下。

若是有伞就好了,可晚辞不能停留,大雨滂沱瞬间打湿了她的衣裙,跑到了与监狱相隔较远的长街上后,她不得已要找个屋檐避雨。

雨声掩盖了很多声音,落叶簌簌声,瓦片叮当声,以及,车轮滚动的声音。

马车上的人轻轻掀开纱帘,眼中似盛有万丈寒潭,视线冷淡地看了过去。

一张晚辞昨日早上才见过的脸。

一张是谢炤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脸。

谢炤看向那雨中熟悉的背影有些沉默。

简瑜见谢炤看向车外的目光一直不动,也凑到窗旁望了过去,夜晚光线不好,何况还下着大雨,在好不容易看清是谁后,他在心里立马“哇”了一声,用一种期待还满是看戏的星星眼一会儿看看谢炤,一会儿又看看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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