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风吹得一绺发丝往后飘,对面人食指与拇指轻轻夹住剑,清远剑停在空中。
“汀言,出剑的杀意不够呢。”
盘伽出言问了句:“师丈?”
白吴邓爽朗笑道:“好久不见,盘伽。”
方汀言转动剑柄,白吴邓松开两指,剑径直向他胸口刺来,白吴邓连连后退,像个没事人一样,说:“要与我切磋吗?可我不是剑修,汀言胜之不武啊。”
出剑被他轻巧躲过,四下投来的目光众多,方汀言不敢把事闹大,便把剑收了回来,挂在腰上,转身就走,盘伽双手抱臂,在她身后道:“喂!剑还没练完呢。”
方汀言不想与白吴邓靠太近沾惹是非,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盘伽的冷脸,下定决心,咬咬牙,伸出双手,抱着盘伽的手臂把她也拉走了。
盘伽步子极稳,拉了一次没拉动,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一句:“跟我走,我有事问你。”盘伽语调正常,不耐烦地问一句:“什么事儿啊?”方汀言直接把人拉走,说:“唔,女儿家的私事。”盘伽闭了嘴,不情不愿地跟她走了。
走出一段,到女弟子寝室门前,盘伽终是不耐烦问道:“在这儿能说了吧。”
方汀言还没松开她的手臂,小声道:“去你房里,我告诉你。”
盘伽见她神神秘秘,煞有介事的样子,也不好说她什么,只好顺着她走去她房里。
开门,便见一琉璃聚魂灯,莹蓝色的光悬浮在其中,二人靠近时,点点莹蓝色光也向二人靠近,盘伽冷声道:“可以放手了吧?”
方汀言点头,放开她,盘伽问:“到底是什么事啊?”
方汀言认真道:“你小心白先生。他不是好人。”
盘伽挑眉道:“就这?”她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两杯茶水,自己喝了一杯,对方汀言做了个请的手势,方汀言慢腾腾挪过来道:“你知道他和训魔人勾结?”
盘伽吞下茶水,上下打量方汀言,道:“你对人一点防备之心也没有吗?你来告诉我,你就不怕,我也与训魔人勾结吗?”
盘伽话说到此,方汀言自我思忖,也觉得自己对人太掉以轻心了,伸出手拿茶杯的手一顿,便收回了手,架在腰前,一副端正闺秀强装镇定的样子,盘伽见状,哈哈笑了出来,道:“我早知道,我还以为你也知道。”
方汀言甚至后退了一步,寻思如何逃跑比较快,盘伽千年冰块脸竟在此时露出难以控制的笑脸,道:“郦汀言,现在的你真是越来越蠢了。”
大小姐努力争一口气,没有底气地反驳道:“你才蠢,我不蠢!”
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他长叹一口气道:“二师妹,别捉弄汀言。”方汀言被这声音惊到,四下回看,看不见别人,那声音又响起:“汀言,我在这里。”极温柔的季阑师兄的嗓音,从琉璃聚魂灯里传来。
“季阑师兄?”
“是我。”
“你……你不是……”方汀言声音发抖。
“死了是吗?”季阑温柔轻笑一声,“伤到一点儿仙骨,我还没死透呢。”下一秒,从聚魂灯里跳出一缕莹蓝色的光,然后逐渐变大,高过方汀言,逐渐显现出人形的大小,随后从莹蓝色的光里聚成一个人,他身着道袍,腰间别一把铁扇,肌肤白皙,一双桃花眼,眉眼间仿佛润泽如玉,气质如深谷幽兰,他眉眼含笑,嘴唇微微勾起。
“被吓到了?”季阑伸手在她眼前晃一晃,“没想到我还活着对吧?”
眼前的事超过大小姐对世界的认知,人死还能这样复生吗?修真界到底是一个什么奇妙的所在。
“嗯嗯。”方汀言像只初入世界的小羊。
季阑笑道:“恶人未除,怎能弃世而去,况且……我在这世上也不是没有念想。”
盘伽罕见的耳朵微红。
方汀言道 :“那之前你……自戕可是真的?”
季阑用最温柔的语调说最狠的话:“假的。做戏嘛,自然要越真越好,七年前的真相,可没有盘伽说的那么简单,白吴邓我是一定要杀的,毕竟想牺牲齐圣宗杀太子扶七皇子上位,是不可原谅的。”
方汀言又得知了惊天大秘密,她就是随便走走,也能知道这么多事情?这好运也是没谁了。方汀言急着问道:“七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季阑道:“你知道范德昶是太子,你可知盘伽是前朝公主?”
小小齐圣宗竟然隐藏了这么多大人物。
方汀言摇摇头。季阑道:“我在后山,本就是为了保护盘伽,而后山的封印,是当年齐圣宗世尊姚梦真人以凡身祭阵创下的封印,若要强破封印,需要至少七位化神期修士共破封印,才能打开,当时训魔人为抢夺齐圣宗修行圣地,攻入山门,其中河闻声便是七皇子的走狗,他混在其中借势谋杀范德昶。”
“因为你赶来得及时,救了范德昶一命,河闻声知难而退,偷偷去后山,在混乱中传山前已经彻底沦陷的消息,公主一听便着急,盘伽她不想因为保护她一个外人而让齐圣宗陷于危难之中,于是召集弟子,前去支援山前,她和十一名弟子镇守后山。”
“我到了山前瞬间明白这是调虎离山的诡计,盘伽金枝玉叶,入山门几年师尊不忍心让她艰苦修习,所以只是筑基期一阶,我当即返回,我尚未到后山,便看见窜天的魔气从后山扩散出来,我一路逆行打回去,看见封印大开,盘伽重伤昏迷倒在血泊里。”
“我当即再次按照密法将封印封上,我注入法力才知,封印不是被强行破开的,而是被人用密法解开的,当时受后山的十一名弟子都死了,盘伽还剩一口气,我抱起她带到藏宝洞里,我当时托白吴邓照顾她,我现在想起,真想打自己一巴掌。”
盘伽出言温声道:“师兄,我没事,你不要自责,白吴邓藏得太深,不是你我能轻易找到的。”
季阑看向她的眼神柔情似水,万分爱怜道:“师兄说能查清真相,就一定能,如今委屈你几天,七日后范德昶下山之时,就是师兄为你一身清名报仇之时。”
盘伽耳朵红红,小声道:“师兄,你不用为我这样……”
季阑丝毫不在乎的样子,仿佛再多的事都能融化在他如和煦春风的微笑里:“二师妹,你不必再说这些,师兄只是遵从本心。”
“嗯……”盘伽双手握住水杯,手指摩挲着杯身。
季阑话又说回来,道:“汀言让盘伽小心白吴邓,定是你发现了什么吧?”
方汀言道:“偶然间看见的,师姑已经知道白吴邓的本来面目了,二人闹翻了,周将军被白吴邓杀死了,范德昶与白吴邓的师徒情谊已断。”
季阑大呼一口气道:“果真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苦了师姑……希望师姑不知真相吧。”
“白吴邓此人是如何得知后山封印的解封之法,至今我都不知。我只能确定,是白吴邓与河闻声合作打开的后山结界,此事盘伽亲眼所见,只不过瞒了多年,从未对外人说罢了。”
这边刚说完,门外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盘伽起身要去开门,却被季阑按住肩膀拦住,季阑对二人摇摇头,变幻为盘伽的模样,去门前,捏起嗓音问道:“谁?”
门外人不回应,又敲了一下门。
季阑握紧腰上的铁扇,在开门的瞬间,展开铁扇横扫,数十支细细小小的毒银针从扇中飞出,尽数被一把大砍刀拦在刀身之上,刀身一动,毒银针反弹入门,季阑手中铁扇随手横扫,全都被收揽于扇面之上,季阑手在空中顿住,翻扇,将银针倒在地上,温柔笑道:“好久不见,师丈身体好吗?”
“盘伽?呵呵呵,这河闻声的银丝扇到了你手里,耍得还不错嘛,那就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本事。”
季阑身后盘伽急欲出手,被季阑手背到身后扫起的一阵扇风给推了回去,方汀言知道季阑的意思,忙双手抱紧盘伽的手臂,不许她冲动。
季阑与白吴邓过了几招,白吴邓显然占下风,白吴邓没有修行的根骨,入齐圣宗之后,去了医修派,以丹内修保养为主,要是说他有什么本事,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本事。
季阑如今已达到化神期,在飞升之际,身体强劲,此前在齐圣宗修行多年,根骨上佳,打起来,白吴邓不是他的对手,可就在季阑千防万防之间,季阑感觉到身体不适,经脉有阻塞的迹象,于是急急要结束战斗,忽然白吴邓露出一抹诡笑,扇与刀相碰之际,白吴邓猛然后退,大笑道:“要与我斗,你还年轻。”
季阑捂住胸口,嘴角流出一丝血来,白吴邓转身便长扬而去。
在旁观的盘伽一下子看出了端倪,季阑猛地关上门,转身,变幻为原来的样子,挥手对盘伽道:“不妨事,我这是飞升之体,百毒不侵,只是暂时阻塞经脉罢了。”
方汀言一头雾水:“他到底在何时下的毒?”
盘伽道:“他兵器上有毒,第一次打回的银针,就已经沾了毒粉,他料定打斗必有兵器相碰,挥舞兵器之时,会带起毒粉飞尘,简直防不胜防。”
季阑调息吐气之间,不忘对方汀言道:“汀言呐,速去见师姑,我们尚拿捏不准他是否会对师姑也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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