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马的，陆不言你个臭不要脸的，小辈比试你还要插手！”
周围的温度徒然增高，普通修者的身上瞬间沁出了汗珠，烈火铺成的地毯好似从天边而来，直接卷着疾风，越烧越旺。
按理来说，风系的功法是克制火系的，但事无绝对，在实力碾压的情况下，风系更会助长火系的蔓延。
烈火地毯之上，莫风云凭空出现，一把大锤直指陆不言：“好你个老不死的家伙，想碰我女儿？你当我死了？！”
陆不言知道，莫风云已经是元婴，不是他可以匹敌的，识趣地收功，杀意内敛，好似方才的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他一边检查着陆永衡的伤势，一边理直气壮道：“如果不是你女儿想杀永衡，我又怎么会出手。”
“呸，你少放屁！你真当我是好糊弄的啊，分明是你儿子想杀我女儿在先，无缘无故地当街挑衅，少不得你这个老不死的从中撺掇！”
陆不言始终沉着脸，瞧不出喜怒来，缓缓道：“莫长老，还请你谨言慎行，这都是小辈之间一时意气用事的比斗，生死有命，与我何干。”
莫风云平日里最看不得陆不言伪君子的样子，收起火毯，骂骂咧咧地走上前：“生死有命那你别插手啊！又当又立的，怪不得陆家没落到这种地步了，有你这么窝囊废物的族长，陆家好不了！”
陆不言斜了他一眼，面对如此挑衅都未曾波动情绪，他往陆永衡口中塞了一株灵植，拎起他彻底昏迷过去的身躯，沉声道：“我说过，请你谨言慎行，今日吾儿种种，将来一定会找莫长老讨要回来的。”
“嘁，别将来啊，有本事现在就来讨啊！本来就是你横插一脚，你说你为了救儿子也就算了，偏偏你救下儿子来还不收手，还妄图伤害我女儿！你就是个恬不知耻的玩意儿！”
一通嘴炮，陆不言终究是挂不住脸色，可他心有思量，他不能、也不敢当街和莫风云对上，这件事终归是他理亏在先，他只能黑着脸，不去听莫风云的咒骂，转身离去。
莫风云也不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他可以以救女儿为理由出头，但也仅此而已，所以他只能打打嘴炮过过瘾，如若他们俩当街开战，那将是无盐城近百年来最大的危机了。
莫风云见陆不言彻底离开，立马转身抱起了莫竹诺的身躯，女儿的身子像是失去了脊骨，瘫软在他的怀里，叫他心疼不已。
莫竹诺疲累地睁开眼皮，强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爹……你真帅……”
“就这时候了你还贫嘴！”说着，从芥子袋里摸出灵植来，塞进了她的口中。
随着口腔里温润的气息流淌，莫竹诺彻底昏死了过去。
*
浓重的药味席卷莫竹诺的鼻尖，她悠悠转醒，抬眼看向熟悉的房间，恍惚片刻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下床。
可动作太急，扯到了伤处，顿时冷汗直冒，疼得她直不起腰来。
好在，看到枕边躺着的焦黑身影，她长舒了一口气，重又将身子陷在了绵软的床榻内。
呼吸间，尽是药物的气息，莫竹诺自嘲地想到，莫家总算是铁公鸡拔毛，愿意给她用些灵植了。
她神识微动，从玉簪内取了一株品质最好的白孚草放进了嘴里咀嚼，甜腻到剌嗓子的口感，她嫌弃地直皱眉，但为了快速恢复伤势，她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吸收完灵植，感觉到身体有了一些气力，她又取出几株灵植，尝试着塞进江离的口中。
“我俩同生共死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别死了，我还年轻，不想英年早逝。”
江离听不到她的喃喃自语，灵植触及他的口中，转瞬间消失不见。
做完一切，莫竹诺打算继续睡下休养生息，却不料眼角的微光终是打断了她的睡意。
她睁眼去看，吓了一跳。
江离浑身焦黑的外壳，渐渐剥落，焦壳的缝隙内隐隐透出光芒，她能感受到江离虚弱的气息正在缓慢恢复，能量充斥着他的身躯，愈演愈烈。
“什么情况……”
系统在这关键的时刻，又宕机了。
它无法提供出明确的信息，只能记录下江离的体征状况。
莫竹诺不敢睡了，她生怕在她睡着的时候江离出了什么意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莫竹诺眼皮打颤，忽然一道精光闪过她的神识，一扫疲累，她低头去看自己的身子，手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结痂，此刻正在自主掉落，露出更为白皙稚嫩的肌肤。
体内的经脉也顺畅无比，原本滞涩打结的状况一扫而空，都不用功法运转，灵气饥渴地涌入她的体内。
这是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好像她的身子一瞬间就恢复到了巅峰。
她诧异地看向江离，后者还是无声无息，只是身体上的焦黑外壳已经彻底散落一床，原本墨绿色的鳞片变成了玉石般翠绿，肉眼可见的灵气在其中流淌。
“涅槃重生？你又不是凤凰……”
莫竹诺不理解，也无人为她解答，体内的灵气愈发澎湃，不仅是伤势完全恢复，体魄和经脉也比之前要强韧几分，更关键的是……
她好像要突破了！
这熟悉的感觉她曾经经历过，再来一次，她有百分百的把握，她快要结丹了！
“太离谱了，怎么这么突然啊！”
原本她还思索着该怎么搭配灵植来让自己结丹，没想到经过一场恶战，反而让一切水到渠成。
体内的灵气渐渐充盈，可是灵气的灌入依旧没有停歇，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迟早被灵气充爆！
她赶紧盘腿坐下，深呼吸，沉心下来结印进入修炼。
骤雨降至无盐城，黑云笼罩了夜幕，天际透不过一丝空隙，仿佛进入了永夜。
唯有淅淅沥沥的雨势，逐渐扩大，一道闪光伴随着雷鸣声响起，一瞬间照亮了夜空，将黑夜分割成了两块。
“有人要结丹了吧……”
“是啊，看这雷云像是金丹的劫云……是莫家方向，谁啊，莫瑶吗？”
“应该是吧，莫家也没其他人了。”
雷声逐渐弱下，暴雨依旧洗刷了一整夜，翌日清晨，云端还撒下了一道彩虹，颇为绚烂。
*
“三长老，不要再说了，我此意已决。”
大堂首位上，莫高振一拍扶手，借力站起了身，径直向着门外走去。
莫风云紧随其后，还是不依不挠：“这件事事关莫家族规，族规百年来没有过变动，如今说改就改，是不是太草率了！”
莫高振覆手走在前头，大长老莫高天适时插话道：“这事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今日就要开始考核，三长老这时候来反对，是不是太晚了点……”
狠狠瞪了莫高天一眼，莫风云有气撒不出，分明是他们几个故意在他闭关的时候撺掇族长，他如何能在此之前反对！
“还是说……三长老觉得下任族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才敢公然挑衅族长权威？”
“你踏马的少放屁！”
说完，莫风云也泄了气，他们一行人不知不觉来到了广场上，这里已经安排妥当，年轻一辈的族人陆陆续续地进场，哪里还有挽回的余地。
莫高振入座前，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拍了拍莫风云的肩膀：“不用太担心，即便竹诺她通不过考核，她身后的育灵师也会厚待她，莫家也不会让她吃亏的。”
虽是个承诺，但莫风云的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
如果能够通过考核，得到莫家的重视，他女儿何苦去仰仗外人鼻息。
沉重的钟声响了三声，在广场回荡，嬉闹的族人纷纷静了下来。
莫高天一步步走上高台，扬了眉毛，朗声诵读了考核的规则。
“……往后，每三年一次考核，规则都和今天一样，十八至二十的族人都需要经过考核，具体的内容与往年一样，现在，考核开始！”
话音落下，高台上凭空出现一块巨大的灵石，模样漆黑，人身等高，灵石上有一个凸起的印记，莫高天作势将手掌对着凸起的地方抵了上去。
灵石光芒四溢，片刻后光芒内敛，显出一行字来。
——金丹后期大圆满，潜力值：中。
“就像这样就能显示出你们的修为，以及对应的潜力值，这次的要求是筑基后期，报到名字的依次上来。”
台下窃窃私语不断，也有人互相张望。
台上莫风云的神色飘忽不定，莫高振在旁一眼就洞悉了他的想法，旋即摇了摇头不去管他，继续着眼台下的考核。
莫风云这般神色还能是为谁？
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考核的族人已经寥寥无几，却自始至终没有看到莫竹诺的身影。
他今早急着去找族长商议，知道莫竹诺还在养伤，并没有去打扰她，可是现在还没有看到莫竹诺过来，他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但很快，他的担忧消失殆尽。
莫竹诺神清气爽，不急不徐地迈着步子走向广场，还时不时摸摸肚子，打了个饱嗝。
“都怪你，非要吃早饭，迟到了吧。”
江离绕在她的手臂上，翠绿夺目，更像是一件装饰：“可是豆腐脑实在是太好吃了……嗝……”
“下一个，莫竹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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