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莫竹诺的身上，带着审视与疑惑。
“话说，昨晚上有人结丹你知道吗？”
“知道啊，还是在咱们莫家的地盘上。”
“你说……会不会是莫竹诺啊，你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
“怎么可能！你忘了，她上次也是这副样子骗过了所有人，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莫瑶师妹。”
随着她一步步走上高台，周围的议论声像是聒噪的苍蝇，嗡嗡不断。
莫高天随意扫视了她一眼，他知道莫竹诺身怀灵器，看不出修为，但他也知道，几日前她在大街上和陆永衡一战，虽然她险胜了，但她只有筑基修为这件事，几乎传遍了大街小巷。
“莫大小姐，别来无恙啊。”
莫竹诺点了点头，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在莫家，莫高天作为大长老，像是来备受尊敬的，尤其是小辈见到他，无不是毕恭毕敬，可莫竹诺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
如果说她还是从前的天赋，也许莫高天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呵，不过是一个小小筑基，也敢无视他？
“莫大小姐，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跟着你父亲先学一学如何管理商铺吧，反主结果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江离懒懒抬眸，竖瞳幽幽地看了莫高天一眼，他顿感如芒在背。
莫高天心中诧异：“怎么可能……这样的感觉，它究竟是什么来历？”
妖族的实力划分又跟修者不同，莫高天看不出江离的实力，但反过来一想，莫竹诺不过是个筑基，她的灵宠又能强横到哪里去。
莫高天强行扫去心中的不适感，挺了挺脊背接着说：“按照上次的记录，莫大小姐你是金丹初期，若是这次反倒测出是筑基……岂不是贻笑大方，听我一句劝，还是早些回去罢，省得丢了自己的脸面不说，连你爹的……”
莫高天没有说下去，意味深长地看了莫竹诺一眼。
莫竹诺抬手，摸了摸江离的脑袋，江离似乎很反感这样的举动，但碍着在场人多，他不想拂莫竹诺的面子，只能恶狠狠地盯着莫高天，勉强接受这样的亲昵的举动。
她慢条斯理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余光撇了一眼莫高天：“说完了？开始吧。”
莫高天黑沉着脸，心有怒气，可作为考核的主持，不可能无故将人赶下场，他往后退了一步，让出道来，阴恻恻道：“你也就嚣张这么一会儿了，你以为你落入商铺后能有好日子过？”
莫竹诺心中嗤笑，面上不显，取出帕子来将手擦净后，缓缓将手覆盖在了灵石上。
灵石光芒闪烁，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灵石，尤其是莫风云，一双大掌捏着膝盖上的布料，愈发撺紧，险些将布料捏碎。
族人投来的关注目光，与其说是期待，不如说是落井下石，相比于见证天才的诞生，莫家族人更愿意去见到一个往日的天才彻底跌落神坛，论为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甚至连他们都不如。
像是为自己的平庸与怠惰寻找一个合理的发泄口，这样，也许他们就能在心中安慰自己，天才都是如此，何况自己呢。
金芒闪过，瞬间收敛，敛去的芒色汇成一行字。
莫高天看着灵石，张大了嘴巴，久久没能回神。
“念啊，怎么不念呢。”
莫竹诺的催促好似一道响钟，震得莫高天刹时清醒过来，脸色又青又黑，嘴唇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莫竹诺……金丹中期，潜力值：中！”
“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莫风云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激动地鼓着掌，不一会儿眼眶就湿润了，寂静的广场上，他的掌声显得格外突兀。
也许在外人眼中，莫竹诺的“金丹中期”是十年的积累，水到渠成，只有莫风云知道，仅仅数月的时间，她一朝散功，重头爬起，才达到如今的成就。
“……恭喜你了，莫大小姐。”
莫高天的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难堪，一字一句都极其用力，恨不得嚼碎了吞下。
可他又不得不恭贺，她的天才光环回来了，他作为莫家大长老，最起码的体面要给她。
抬下吸气声不断，不敢置信地昂头看着灵石，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才叫众人纷纷清醒过来。
“那昨夜的结丹，不会真的是莫大小姐吧！”
族人看向莫竹诺的眼神带着古怪，很快有人摇头道：“不可能，一夜结丹怎么可能今日就能达到金丹中期……依我看，先前说莫大小姐只有筑基的实力，恐怕是谣言！对，是谣言！肯定是陆家那厮没安好心，故意抹黑她的！”
对于这样的说法，大家更能接受一些，一夜结丹，翌日便是中期，这样恐怖的修炼天赋，搁谁心里都难以接受。
有人带头走了上去，莫竹诺刚刚下了高台，抬脚落地，便看到一张谄媚的笑脸。
“恭喜莫大小姐！”
“是啊是啊，莫大小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可喜可贺！”
这样的笑脸一张张簇拥在莫竹诺跟前，与十年前的景象一一重叠，只是如今的莫竹诺心中再无一丝波澜。
她拨开人群，自顾自地往外走，余光瞥见了人群中的莫瑶。
她今日不用考核，作为围观的族人，她的位置也极其靠前，可见她在家族中的地位。
只是她的表情，不像是祝贺欣喜，也没有懊悔妒忌，正撑着脑袋满脸困惑。
莫竹诺无暇去估计她心中所思，退至人群最后，等待着最后一轮的考核。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下一个，莫鸣！”
灵气考核的速度极快，仅仅是一个上午的功夫，大批的族人都完成了考核，其中通过的占极少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得天独厚的修炼天赋，光是“筑基后期”这样的标准足够刷掉大半的人。
他们似乎也一早意识到了这一点，面对结果，无喜无悲。
大多数人还是沉浸在莫竹诺的考核结果中，恍如梦境，久久不敢相信。
“灵气考核结束，失败的诸位也不要气馁，莫家在无盐城的商铺都极其优渥，同样是为家族贡献，并无好坏之分，甚至于，如果你做的足够好，修者也会仰仗你的鼻息，像有间镖局那样成为独霸一方的庞然大物！”
一番说话，让那些原本失落的族人重又振奋了起来，跃跃欲试。
莫竹诺心中冷笑一声，大饼画得真圆，莫家百年基业也没见出过一个能与有间镖局比拟的商铺，这些人还真的就喝了这碗鸡汤……
“当然，事无绝对，修为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接下来的考核是实战训练，即便是上一轮考核中失败的人，也可上场，只要能击败考核成功的人，你就能顶替他的名额！”
说完这话，莫高天若有所思地看了莫竹诺一眼，众人的思绪本就跟着他在走，也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莫竹诺。
“听说莫大小姐受了重伤，我们是不是能够……”
“疯了吗，她可是金丹中期！”
“万一呢，说不定能捡漏呢，她身后有育灵师，说不定有什么短暂提升实力的办法，依我看，这个成绩有水分。”
“老不死的东西！”
莫竹诺心中咒骂，莫高天明显是在将矛头引到她身上，相比于一步一个脚印稳步前行的修者，她的成功显得荒诞不真实，难免有人心中抱着侥幸心理。
在三轮切磋比试结束，莫竹诺都有些困意了，台上的人打起来束手束脚，本着点到为止的原则，像极了小学生打架，没意思。
她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
“我要挑战莫竹诺！”
台上的人朗声呵道，直指人群最后的莫竹诺。
直到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身上，莫竹诺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自己：“我？”
“对，就是你！”
台上的少年莫竹诺稍有一点印象，是在她后面考核的那位——莫鸣。
少年一脸稚嫩，手执长剑，笃定地望向莫竹诺。
莫竹诺摇了摇头：“又是一个被舆论洗脑的傻孩子。”
“你确定吗？孩子，你再好好想想，你只有一次挑战的机会。”
莫竹诺这番劝诫反而让莫鸣觉得，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莫竹诺犹豫了，一定是她的实力有水分！
“确定了，就是你！”
见对方笃定，莫竹诺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台。
莫高天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二人谨记，点到为止，这是族人切磋，可不是什么生死之约，并且杜绝使用灵植，一经发现，立刻夺取考核资格。”
他全程对着莫竹诺说，好似会下狠手违背规则的那人是她一样。
莫竹诺翻了个白眼，也不去摸佩剑，反倒拍了拍江离的脑袋耳语了几句，江离不甘不愿地下了台。
“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鸣知道莫竹诺有个灵宠，他甚至都想好了一会儿要如何应付两方，却见江离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本来就是金丹中期，再带个灵宠就有点欺负小朋友的意思了，我们，1v1，solo局。”
莫鸣不懂她词汇里乱七八糟的意思，但也意会到了她想要单打独斗，一时间脸色有了变化：“你这是瞧不起我？你可别小看我，我虽然是筑基中期，但是我剑法学得很好！”
莫竹诺也不是故意要惹怒他，忙解释道：“我没有小瞧你的意思，我这是为了公平。”
“行了，抓紧时间开始吧。”
莫高天不耐地催促道，莫鸣这才收起性子，愤愤地望着莫竹诺，蓄势待发。
可莫竹诺顿了顿，在莫高天诧异的眼神中，她走到了莫鸣的跟前，伸出了手：“切磋前握个手，以示友好，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嘛。”
莫鸣显然没有想到莫竹诺会有这样的举动，她平日里要么少言寡语，要么像前阵子似的总是咄咄逼人，她……原来这么和善的吗？
莫鸣稚嫩的脸庞上印出一抹红晕来，在裤腿上搓了搓掌心，擦去手上的汗水，郑重地回握。
二人的手一触及松，莫竹诺笑嘻嘻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数据收集完毕，模拟战斗胜率80%，还没来得及细看丢的那20%在哪儿，随着莫高天一声令下，莫鸣的剑气徒增，直奔莫竹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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