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芃仔细研究了检查结果,最终确定了肿瘤的大小和位置,并且迅速开始准备。
就算是在现代,开颅手术绝对也是大型手术,仅凭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完成。
但是陈亦芃必须得硬着头皮上。
整理了医院的设备,结合瑞王的情况,她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完全开颅,否则术后感染风险太大,而且很容易被发现。
毕竟做手术是要剃头发的。
王妃下令之后,王爷所在的小院仆从被清理了一批,留下的仅有那个粉色衣裳的丫鬟以及另一名男仆。
再次见到陈亦芃,那粉衣丫鬟神色慌张,连忙行了一礼:“见过陈大夫。”
态度可以说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陈姑娘,婢子愚钝,前些日子多有冒犯,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奴婢吧。”
丫鬟半天没有得到回复,又不敢抬头,心里慌乱异常。
上次那件事后,她惹的王妃不悦,被扔到了浣衣处待了几天,那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王妃身边贴身伺候的萃影特意警告了自己,不要去惹这位陈姑娘。只怪自己当初猪油蒙了心,心生妄念,差点活不下去。
又过了两日,便被这位陈姑娘指名道姓的捞了过来,还是原来的位置,负责王爷一些简单的日常事务。
担心被特地揪过来搓磨,粉衣丫鬟整日提心吊胆,今日终于见到陈亦芃,连忙道歉,却得不到回应。
这就开始了吗?
粉衣丫鬟心下一狠,抬起头,可身前早就空无一人。
“在外面呆着做甚?还不过来!”
内屋有人传唤,粉衣丫鬟吞了吞口水:“哦,哦,来了!”
陈亦芃本来并不打算捞人,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被这丫鬟三番五次膈应,谁都受不了。
只是术前准备工作,也需要考虑到瑞王的身体情况。他本就虚弱,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出了岔子,耽误手术。这丫鬟照顾的时间久,对事情也熟悉些,还是比较顺手的。
“昨日王爷进食情况如何?”
“严大夫调配的药膳粥用了满满一碗。”粉衣丫鬟上前半步,轻声回答。
陈亦芃点点头,手搭上了瑞王手腕。
旁边的丫鬟见到陈亦芃也没盖个帕子,就这样直接摸了上去,嘴巴张开,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半晌,陈亦芃撤回手指。
“身体状况比较稳定,可以开始了。”
丫鬟还在琢磨这话,只见陈亦芃起身拿来了一个大木箱,对她说道:“你下去吧,此刻开始,五个时辰之内,任何人不得踏入此门半步。”
丫鬟心里一惊,顺口问道:“是否禀报王妃?”
“那你便去禀报,但之后不可踏入此门一步,否则功亏一篑。”陈亦芃神情严肃,警告道:“我也会锁好门,记住,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丫鬟出门后,神色纠结,但最终还是咬咬牙,转身去了王妃处。
陈亦芃拉着瑞王的手腕,静气凝神。
她这次早有准备,手术床被直接推了出来,高度调到最低。将瑞王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艰难扛了上去。
给他换好衣服,陈亦芃迈步推着进了手术室。
无影灯早就亮起,旁边无菌的手术器械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一切熟悉又陌生。
头发仔细束好,包在手术帽里,将手指缝隙都仔细洗刷干净的陈亦芃轻轻闭眼,深呼一口气。
再睁眼时,一丝迷茫紧张也无,神情坚定,充满强大的自信心。
微创颅脑手术对陈亦芃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之前并非没有接触过,只是这次的脑瘤位置特殊并且关键,一丝一毫的差错也不能有。况且在这里她没有助手,没有麻醉师,有的只是冰冷的智能机器。
陈亦芃下手很稳,动作迅速,尽量想要缩短时间。
很快,有汗水冒了出来,没人帮她,于是就趁着喘口气的时间,蹭了蹭提前准备好的棉巾,转身又投入到手术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亦芃精神高度集中,眼睛很久才眨一下。逐渐的,她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嘴唇不自觉的抿起,额头的汗水也顾不得擦拭。
要是助手在这里就知道,这是她到最关键的时刻,精神高度集中,就算有人突然唱歌,她也是听不见的。
作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陈亦芃最满意的便是自己的双手。这双少女的手比不得自己原来那双手纤细稳定,但是却也十分有力,是以外人看人这双手似乎僵持在那里,丝毫没有动弹,但实际上操纵器械剥离脑瘤的操作已经快要完成了。
终于,最后一刀下去,脑瘤被成功的剥离,陈亦芃松了口气,来不及擦汗,下意识叫到:“小张,取个托盘——”
随后她反应过来,看着周围空无一人,陷入沉寂。
自己默默取来了托盘,将指甲盖大小的肉瘤放了上去,又转身开始缝合伤口,背影透露着一丝寂寥。
成功的手术不仅需要将病变部位切除,后面的缝合也很关键,往常主刀医生进行手术最难的环节之后,都是由助手来进行缝合,陈亦芃很久没有进行过缝合,手法有些生疏,但中途并没有出错,还是安全的缝上了最后一针。
直到这时,她才能完全松一口气。脑袋顿时有些昏沉,没站稳,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手术室地板上。
缓了一会,陈亦芃给自己灌了瓶葡萄糖,这才抬头看表,上面时针已经走了大半圈了。这场手术持续了整整八个小时!
陈亦芃此时状态很差,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满头是汗,衣服也被浸湿,眼神有些涣散。
这句身体实在太弱了,中途甚至快撑不下去,但她不能倒下,还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完成了这场手术,然而整个人体力已经透支了。
索性结果是好的。
抬头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瑞王,陈亦芃放心的一头栽倒在地。
让她休息一会吧,就一小会。
这一睡,就过了两个小时。
陈亦芃醒来时吓了一跳,她意识朦胧时还感觉自己都已经出去了呢,谁知道还在手术室。
匆忙起身查看瑞王的情况,看到仪器上一切平稳,放下心来。
去药店拿了消炎药,给瑞王来了一针。其实打点滴效果更好,但是陈亦芃感觉今天的时间太久,可能不好拖下去了。
打完针后,又把他带了出去。
屋内光线昏暗,没有点灯,好在这个空间比较人性化,你出去时在哪,醒来时还是在哪。此刻,看着床上昏迷的瑞王,陈亦芃才有种真实感。
摸黑去点了灯,微微的烛光亮起,照着床上的人影绰绰,鼻梁高挺,将面容分割开来,更衬出一种锐利的俊美。烛光微动,似乎床上的人面容也发生了变化,表情鲜活起来。
沉睡时的瑞王有种犀利脆弱的美感,宛如寒冰做成的利剑,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可光线变化,神态变换之间,却充斥着着一种冷漠凌厉,宛如嗜血的寒铁名刃。
陈亦芃回来又给自己灌了口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直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才意识到,病人家属来了。
“吱呀——”门被打了开来,从微弱烛光中走出来一名少女,外面人的交谈声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有一道满含关切的声音问起:“陈大夫,王爷情况如何?”
那少女朱唇微启,说出的话直击心灵:“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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