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对簿公堂(2)【花魁案】

赵谦点头应允,仵作上前稍作检查便得出了答案。“回禀大人,这人死了不出五日。小仙师说得没错,这是创可见骨,并非腐化而成。”

“那也不一定就是任敏君呀!”黄坊使还想狡辩,指着尸体说,“这尸体面目全无,怎能辨认?无非还是靠这泼皮一面之词。他就是找了一具差不多时间过世的尸体呢?说不定还是亲自行凶制造的尸体呢!”

“你!你血口喷人!”鲁大奎暴起,被穆晓川强行摁住。黄坊使被鲁大奎这一惊吓吓得连退三步。几名衙役连忙扑上来帮着穆晓川将人制服,拖下堂去。

黄坊使心有余悸,转头又见那地上遗体的可怖情状,只得以袖遮眼,一边接着说道:“这尸体情状如此惨烈,岂是人力能为?想必原来应是病死之人,没有妥善安葬曝尸荒野,这才被野兽啃食才成的这般情状。”

赵谦看向仵作。这尸体损伤属实严重,确实不一般。

仵作也不好回答,转而看向钟挽灵。

钟挽灵反唇相讥:“曝尸荒野?这尸体可是我和师兄从半米深的地下挖出的,挖出时尸体外的草席都完整无缺。试问是什么野兽将人啃食至此,还会裹上草席埋在半米以下?衣冠禽兽吗?”

说完又道,“这话原本不该由我来说,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和盘托出了。”言罢,钟挽灵转身面向堂上,道,“启禀大人,黄坊使隐瞒了本案重大信息,他早就知道敏君姑娘遇害之事!”

此言一出,堂内堂外一片哗然,就连跪在地上的梁妈妈和任家姐妹都惊讶地抬起了头。

钟挽灵顿了顿,等场面平静了些,继续说道:“其实在任家姐妹之前,是乐坊先寻的上清宗,委托内容就是寻找失踪的敏君姑娘。”

堂外传来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可是当时,黄坊使突然介入撤销了委托。试问,管事嬷嬷不知姑娘下落,只得求助我上清宗,你高高在上的坊使大人如何知晓,且一口咬定敏君姑娘不是出逃。既非出逃,又寻不见人,为何你想着的不是尽快将人寻回,弥补过失,而是掩盖消息,想尽办法撤销委托?”

“这……”黄坊使汗如雨下,“因为……因为我之前就问过最后一日送任敏君回乐坊的轿夫,他说将人安全送回了,那人就在乐坊里藏着。既然在乐坊中就没必要兴师动众了!”

“你如何知道那夜是最后一夜?你既然否认敏君姑娘已经遇害,又何来最后一夜?”

钟挽灵走到梁妈妈身边,道:“嬷嬷,你该是知道,公堂之上,大人面前,不可胡言。大人明镜高悬,对你们的谎言一目了然。没有戳破,是大人宽仁,想给你们一个机会,你该如实禀告。”

梁妈妈早就被吓懵了,连连点头。

钟挽灵接着问:“那日你请我们在乐坊详谈,可有请黄坊使?”

梁妈妈摇摇头。“没有,黄坊使是突然到访的,此前我并不知晓。”

“黄坊使经常到访,且对乐坊乐妓了如指掌,亦或者对敏君姑娘特别关心?”

“并没有。”梁妈妈连忙摇头,扭捏答道:“咱们西院多是民间的事宜,坊使大人并不太看重咱们西院,平时也就半月巡察一次。敏君虽然技艺精湛,但圣上和贵妃都不喜琵琶,入宫次数屈指可数,想来也难入坊使大人的眼。”

钟挽灵点点头,又问:“你可曾告知黄坊使,那夜有轿夫送敏君姑娘回来?”

“不曾!”梁妈妈斩钉截铁道,看向黄坊使的眼中也满是愤怒和不信任,“我从未向坊使提起轿夫之事!”

钟挽灵向赵谦抱拳道:“大人,情况已经很明了了。黄坊使必然与凶手有所勾连,才会对他无从了解之事知之甚详,且对乐坊及我辈追查敏君姑娘百般阻挠,甚至今日还不惜逼着管事嬷嬷在大人您面前接连撒谎。”

堂外人群又是一片哗然。

“你!你居然敢诬告朝廷命官!”

“是不是诬告,抓到凶手一审便知。”钟挽灵义正言辞地反驳道,转身对赵谦拱手说,“大人,既然黄坊使和嬷嬷说有轿夫为证,而那轿夫说辞又与我辈相左,还请大人传轿夫上堂,我辈愿与其当堂对峙。”

赵谦宽慰道:“小仙师多虑了,你们的话,本官岂有不信之理?不过,既然黄坊使和管事嬷嬷都这般说,那轿夫必然有问题。来人!”

两名衙役上前领命。

赵谦问梁妈妈:“那轿夫姓甚名谁?”

梁妈妈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一阵,磕头告饶:“大人恕罪,我不知他们叫甚……不过!不过,我记得他们在孩儿巷附近住着。带头的叫……叫刘老三!”

赵谦刚想拍案让衙役去拿人,却听堂外一声大吼。

——“不必去了!刘老三来也!”

一个人形物体飞一般被丢进大堂,紧接着一个少年踏过衙门高墙飞跃落下,一边兴高采烈地对钟挽灵说:“师姐好厉害!这人果真如师姐所料,正想出城远走呢!”

钟挽灵扶额,无奈地轻声提醒:“梁幼,公堂之上。”

梁幼这才反应过来,端正仪态,长揖道歉:“大人恕罪,外面人太多了,我……”

钟挽灵上前一步,满怀歉意地说:“大人恕罪,梁幼师弟年幼不懂规矩,一时着急故而失仪,并非藐视公堂,请大人宽恕。”

赵谦脸不住地抽搐。可这两人都是上清宗的高徒,地位可比进士贡生还高。赵谦忍了忍,皮笑肉不笑地宽慰道:“小仙师天真无邪,真可爱。”他又看看地上摔得鼻青脸肿的男子,“这人是刘老三?”

那男人摔得头晕目眩,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在公堂之上,慌乱四顾。

“堂下可是轿夫刘老三?”赵谦拍案,朗声问道。

那男人连忙磕头应答:“是、是的,大人。”

“好。”赵谦一拍桌案,审问道:“刘老三,本官问你,你四日前夜里是否有从北柳巷乐坊送一女子去往魁元楼?”

刘老三立刻答道:“是的,我们送了。但是!但是我们后来把人送回去了。大人!草民绝没做伤天害理之事!小民冤枉啊!花魁娘子之死跟我们没关系!大人,小民冤枉啊!”

“跟你无关,你大包小包清早出城?”梁幼愤愤地朝着刘老三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受了钟挽灵一记白眼,连忙将手中包袱递给衙役,道:“大人,这是巡城司抓到这人时,这人身上带的包裹,里边有大量金银和银票,请大人过目。”

衙役将包裹呈上案去。赵谦翻开一看,皱眉不语,刘老三倒先喊起来:“大人,这是小的这些年攒的!都是小人的辛苦钱!”

赵谦一拍惊堂木,怒道:“你一个抬轿的,不偷不抢哪来这么多银钱?还不从实招来!”

“我没有,这些、这真是我攒的……”刘老三一个哆嗦还想狡辩。

钟挽灵上前一步抱拳。

赵谦眉角一抽,烦躁地挥挥手:“你问吧。”

钟挽灵面向刘老三,道:“你年纪不大,能‘攒’下这么多银钱,想必你生意很好吧?一日要送不少客人吧?”

刘老三以为钟挽灵要为自己说话,连忙顺杆爬:“是啊、是啊!我、我们一天要送很多客人,那都是贵人们,还有打赏呢!攒这么点钱,不奇怪的。”

赵谦一拍惊堂木,怒斥:“休得放肆!真是满口胡言!你一个抬轿的,难道还比衙门的文官赚得多吗?来人,掌嘴!”

刘老三大惊失色,连连磕头。

钟挽灵制止上前掌嘴的衙役,对刘老三温和一笑,问:“你刚刚说你与花魁之死无关?”

“是、是啊。”刘老三被吓得不轻,见俊美少年通情达理很好商量,又见府尹大人对这少年言听计从,连忙点头应答。

“请问是哪家的哪位花魁?”钟挽灵再问。

刘老三一愣,小声道:“就四天前那个啊,”他环视四周,看见跪在地上的梁妈妈,一指,“就、就他们家的。”

钟挽灵一笑,看不出情绪,叹服一般道:“你记性不差呀,那你可记得那花魁娘子姓甚名谁?”刘老三语塞,钟挽灵换了个问法,“亦或者你知道她以什么成名?”

刘老三有些恼怒:“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不认识那花魁娘子?”

“那是当然!”

钟挽灵歉意一笑,安抚住刘老三,说:“是我误会了。不过,你记性那么好,当然记得那花魁娘子当晚穿得什么衣服挽的什么发髻吧?”

刘老三愣住了,张口结舌。

钟挽灵笑得轻松随和,“或者,当晚你们是什么时辰送那小娘子回乐坊的?这总该记得吧?毕竟你对送她回去之事印象如此深刻,大人都没发问,你就先说了。”

“那是……我们每天送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记得!?”刘老三涨红了脸,急急辩道。

可话一说完,全场都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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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藏玄止
连载中云舟隐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