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宛树款款起身,“这是殷门家事,沈七少爷不必多问。今日之言,请不要再告知第三人。”她不给沈炎再说话的机会,“家中还有事情,今日不得空去听戏,请回吧。”说我,她抬脚便走。
“等等!”沈炎叫住她,他来时,手上拎的一只皮包放在东首位上,他匆匆打开,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来,是一本书,他快走几步,站在她身侧,“《新青年》的五一专刊。”
殷宛树在他喊“等等”的时候,便停住脚步,听他接着说,“我来上京,是想和你道别。寻思着给你带件礼物,思量你衣食不缺,珍奇古玩在你眼中稀松平常。仲甫先生将《新青年》带回来上海,这一期的专刊估计还没北京的代派处,我就先给你送来了。”
殷宛树看他眼中神色,小心、茫然、期待并存,倒是之前没有见过的,“谢谢!”她双手接过,用布将书重新包好。“沈炎,你这次出门,大概多长时间?”
沈炎意兴阑珊,“几年功夫吧?”
殷宛树恢复微笑,“山高水远,一路顺风。此去,你眼中的世界,我终其一生,无法遇见。若以后,……若以后有机会,你说给我听吧。”
沈炎茫然点头,“宛树,我……”他眼神倏忽惊恐,“宛树!”
殷宛树眼前一阵发黑,再也站立不住,以为会重重摔在地上,结果落入一个怀抱,朦胧中,她听沈炎急切地喊,“殷伯伯!”
沈炎话音刚落,就见小叶冲了进来,赶到小姐身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心中直打鼓,老爷让自己站在院中央的葡萄架下看着,听不见这里说什么,却能瞧见屋里的动静,果然出事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听沈炎说:“你来了刚好,照看好你家小姐,我去找殷伯伯。”小叶还没来得及答话,他便跑了出去。
沈炎在葡萄架下碰到了殷世潮,“殷伯伯,宛树晕到了……我……去请大夫!”说完,他又要走。
殷世潮拉住他的手,“贤侄!我已经派人去了,大夫来为我姑娘看诊,你在,多有不便,先回吧。”说完,不等他说二话,便踩着步子急匆匆地进了外书房。
大夫来看了诊,用了点丸药,让殷宛树闻了闻,她便醒了。大夫叮嘱,她是多日劳碌,心中郁结引起的晕厥,静养几日便好,身子恢复后,还是要过得闲逸自在些。殷世潮便让女儿安心在照林轩休养,暂且诸事不管。第七日上,殷宛树实在闷得不行,穿戴好了,便想去给爹爹请安,刚好海生阁那边派了小厮来请,说是有贵客,请小姐梳洗了去摆件。小叶给殷宛树上了妆,遮了病态苍白,整个人神清气爽。
到了海生阁外书房,爹爹坐在主位东首,客人位于西首。殷世潮热情地告诉女儿,来人是上海沈家老爷。殷宛树便端庄地一福,“殷伯伯。”沈老爷点点头,带殷宛树坐下,便问问她读过什么书,对最近的报纸上的文章有何体会,她一一答了。沈老爷很是满意,说是在上海沈氏百货行新到了钢笔,送她一支。小叶接了,捧着长方形的蓝色丝绒盒子立在她身侧。殷世潮说他们还要有些私房话说,便让女儿先回自己院子。
晚间,殷世潮特意来了一趟照林轩,告诉女儿,沈老爷白日登门,是想为沈七少爷向殷家长女求亲,因七子即将出国,便先定亲。殷宛树思虑良久,问了一句,“爹爹,我这七日,闭门不出,不知沈炎来过吗?”殷世潮点点头,“沈家七郎,那天把你气晕了,被我赶走了。接下来三日,天天都来,说是来拜访我,其实是想见你,我推说没空见他。第四日,他还来了,我也不能再把他拒之门外。他见我,问问你的病情。然后,向我致歉,说是他那天说话冲动。”
殷宛树笑笑,“爹爹,他没有,是我……想多了。”
“得!这么护着他!”殷世潮接着说:“我看得出,他对你的心思,可你呢!舍不下殷家,我就当个恶人,断了他对你的想法。可这孩子不上道,直截了当地说,若殷家不嫌弃,沈家愿与殷家结亲。我没料到他会如此,只当他胡闹,用了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堵他,这可倒好,今天,他直接让他父亲上咱家门来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