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小叶照常买了当日的报纸,却卷了起来,窝在手中,踌躇着不拿出来。殷宛树放下手中的金线,猜到估计有什么意外,还是选择直面现实,“拿来吧!”
小叶有点紧张,“小姐,您……您等我一会,我拿颗顺气丹给您,您吃了再……”
殷宛树:“除了完月失踪时,那场爆炸,还有什么让我气血不足?”
小叶咬咬牙,把报纸递了过去,殷宛树接过,打开,直接看到了文章的大标题,”死刑”二字直入眼帘,一时间,似乎千万股苦水弥漫心中,那苦涩从胸膛冲上脑海,眼前模糊一片……小叶见她神色不好,“小姐,我去拿顺气丹。”殷宛树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只知道有人在说话,有人的脚步急促地踩着楼梯,有人把药、水递到她嘴边,她随人摆弄喝了下去……
殷宛树想起,问歌楼戏台上,楚陆离唱的那一段《满江红》;她想起,三月古长城上,沈炎与古来义士……
如今,她亲眼看着,英雄生乱世,英雄欲平乱世,却亡于乱世……
几日后,叶宗明专门来见了殷宛树一面,说起他们之前的努力,却终究是无法挽回,李先生还是去了……
殷宛树:“舅舅,多谢您。”
叶宗明:“宛树,你伤心,我理解。作为舅舅,希望你珍惜自身。当下时局,你们殷家要做好准备。”
殷宛树:“舅舅,我会的。殷家也会好好的。”
叶宗明离开后,她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当年,母亲的离世犹如一场噩梦,是那深宅内斗的恶魔将她吞噬。从此,她被迫成为了家主;妹妹宛月的失踪,又似一把利刃,无情地割破了她脆弱的心,逼迫着她迅速成长。原以为,自此之后,只要自己如钢铁般坚强,便能护住自己在意的人。然而,如今她却如那风中残烛,无能为力……这究竟是怎样一个残酷的世道啊!
先人乘鹤去,活着人,当下的能装的,就是安顿好他们的身后事,殷宛树亲自送了大洋给谢逸,请她用来操办丧仪。送灵入寺庙那日,她亲自去了,同时,也给逝者遗孀送了些钱物,尽自己一份心。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到了夜间,殷宛树经常一边摇着团扇一边入睡,醒来时,满身湿腻腻的。殷宛华逛逛沈氏百货行,相中了风扇,回了家,在爹爹和姐姐面前说说,他的十五岁生日礼物就是给自己屋里安了风扇,各院也一起安了。
七月伊始,上京城的天空便被一场瓢泼大雨笼罩,然而,这倾盆大雨却未能浇灭满世界的燥热。夜幕降临,外面湿漉漉的,仿佛被一层水汽所笼罩,而屋里则热烘烘的,好似一个巨大的蒸笼。风扇徒劳地转动着,似乎只是在空气中搅动着那令人窒息的热气。殷宛树轻摇着手中的团扇,试图在这闷热的夜晚寻得一丝凉意,渐渐地,她进入了梦乡。朦胧中,她仿佛回到了初见沈炎的那一年,那片桃花树下,一位身着玄衣的少年静静地伫立着,他的目光明亮如星辰,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殷宛树情不自禁地向他奔去,然而,当她靠近时,少年却如幻影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别……”殷宛树呢喃一声,眼睛微微睁开,眼前一片漆黑,原来是梦……沈炎,我许久没有你的消息,每每去问沈夫人,她都说你安好,旁的不提了。我猜,你是还在自己坚持的那条路上往前走……
一个梦,不知是何预兆,殷宛树不愿去解梦,好预兆有点玄乎,坏警示不愿相信,索性丢开了。问歌楼今日挂牌《荆轲传》,殷宛树便决定去听戏,殷宛华见仆役准备车马,打听清楚了,就来找姐姐,说也要去,如此,本是一个人去散散心,成了一家四口集体出行。
问阁楼一揽芳华厅,镂花窗扇打开,一张八仙桌,殷世潮坐东首,殷宛华坐西首,殷宛树与杜真真二人同坐在北侧。好戏开锣,楚陆离上台,赢得阵阵叫好……殷世潮沉浸在京剧唱腔中,连连点头。殷宛华从怀中拿出一只荷包,拿出几块大洋往台上扔,顺手把荷包递给杜真真,“真真姐,你也来。”
殷宛树目光逡巡一圈,发现东侧楼梯下来一个人,穿着长袍马褂搭配西裤皮鞋,戴了副眼镜,脸上一颗大痣,身形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是谁,“好!”观众阵阵喝彩,她回过神,发现一层戏台东侧包厢,一个人似乎一直注意着那个刚刚从楼上下来的人,那人穿着细脚布裤,像是镖局门徒的打扮,他本一人磕着瓜子,见楼上人走了,立即跟了上去,不知是保镖还是仇家……
台上,恰巧演到秦王绕柱走,“砰!”一声枪响由戏楼之外传来……台上丝弦停,台下众人惊慌。问歌楼外,四面八方来了士兵……问阁楼管事福伯不慌不忙,立即安排保镖守住大门,并安抚大家不要慌乱……一刻钟后,警察厅陈总监带人进来,“刚刚有人持枪行凶,为防问阁楼窝藏同伙,所有人,检查后,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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