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夏日惊梦乱

问歌楼所有宾客,按照顺序排队,平安出了戏楼,到殷家人时,陈总监却拦下,“问阁楼的东家是殷家,我们得细细检查。”

殷宛华站在最前方,他朗声道:“陈总监,您还要如何检查?搜身刚刚搜过了。”

陈总监:“殷少爷不必多心,例行问话而已。”

殷宛华:“请问陈总监有拘捕令吗?”

陈总监:“哪里哪里?就在这里问。你们等着。”

宾客三三两两出了戏楼,留下来的,是问歌楼的人,还有殷家人。

陈总监安排手下,一个个问讯,又里外搜查了一番,均无所获。

殷宛树:“陈总监,问歌楼到底有没有同伙?”

陈总监:“暂时没有,但这事,出在问歌楼外,问阁楼这几日封戏,配合调查。”

楚陆离此时身上还带着行头,直接跨步走到他面前,“陈总监都说了,这事情发生在问歌楼外,前门楼大街左右店铺林立,怎么就封我们?”

福伯拿了一只布包,走到陈总监面前,往他手里塞,“陈总监,大热天的,你们辛苦,当给弟兄们喝茶了。”

陈总监慢慢推开,“福伯,不是我有意为难,是这大帅刚上任,北京城戒备森严,今儿出了这事,不得不提防。不仅是问歌楼,南锣鼓巷周边的街道都要好好排查。”

殷宛树:“既然如此,福伯,我们听张大帅的,问歌楼歇业几日,让大伙儿歇歇。”

陈总监:“殷小姐如此通情达理,最好不过了。”

一阵风波暂时按下,殷家四口回了殷宅,福伯日常打理问歌楼,负责安顿好众人。

半月后,北京终于迎来了难得的阴天,午间饭后,殷宛树侧卧在榻上,宛如一只慵懒的猫咪,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突然,仿若后脑遭受了一记重锤,有什么东西在脑内轰然炸开,她的全身瞬间失去了知觉。过了许久,她才渐渐感觉到自己正趴在沙土地上,沙石犹如尖锐的细针,硌得她浑身发疼。这时,一个人缓缓蹲下身子,将她轻柔地扶了起来。她抬头望去,眼前的沈炎,宛如当年那个说要履行婚约的少年。他的眼眸依旧闪烁着炫目的光彩,如星辰般璀璨,轻柔地托着她的手臂,仿佛她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二人站好后,他细心地帮她整理那一身合欢红袄裙,将她肩膀前的几缕发丝如丝般轻轻拢到后背。然后,他的双臂垂下,整个人做了立正的姿势,郑重地说道:“宛树,我这一生,无负家国,惟愧卿卿。只愿此生,以我身为基石,为你铺康庄大道,望卿卿余生安好。”

殷宛树宛如沉睡的美人,悠悠转醒,脸上不知何时,已被清泪濡湿,如梨花带雨,脑中更是混沌一片,仿佛被迷雾笼罩,心口的一口气如同被巨石阻塞,难以通畅。就这样,她全身无力地保持着这个姿势,犹如雕塑一般,整整一刻钟,直到她觉得神思逐渐清明,宛如拨开云雾见青天。小叶进来,“小姐,唐夫人请您过府一叙。”

殷宛树穿戴整齐,坐车来了唐宅,谢莹早早在门边等候,见她下了马车,直接来挽着她的胳膊,“宛树,可把你等来了。”

殷宛树:“和唐大少爷新婚燕尔的,找我来干嘛?看你们恩爱?”

谢莹挽着她过了垂花门,“瞧我家七婶婶这张嘴呀!”

二人谈笑风生,谢莹犹如一只欢快的小鸟,带着她飞到了主院,这里是她和唐镜如的爱巢,院内张灯结彩,红绸飘扬,红灯笼高挂,宛如大婚时的盛景。进了堂屋,唐镜如放下手中的报纸,那金属边眼镜片后的一双眼睛,犹如鹰隼般锐利。,他鞠了一躬,“殷小姐!”

殷宛树鞠躬还礼,“唐主编!”

谢莹:“一家人,还这么客气,快坐吧!”

谢莹夫妇二人一左一右坐在上首,殷宛树坐在东首。丫环们奉了茶水点心,谢莹便让她们退下,“都到院里去,不叫你们不用进来。”

殷宛树喝了一口茶,“《京报》唐主编和谢记者喜结良缘,倒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谢莹笑笑,“宛树,我还等着喝你和七叔的喜酒呢!”

唐镜如:“到时候我也要去。说起沈炎,我还想起一九一九的时候,我们一起经历的峥嵘岁月。前些日子,我遇到一个同学,他有点麻烦,能否请殷小姐伸出援手。”

殷宛树:“不知是何事?”

谢莹起身关了门,唐镜如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殷宛树心下明了,怪不得,那日问歌楼,那位有点眼熟的,是张大帅身边的副官。那个保镖就是掀起枪击案的人,如今全城通缉的对象,居然是唐镜如的同学。他们夫妇今日请自己来,是拜托自己想个法子,把人送出上京城。

殷宛树思忖一番,“我有几句话问他。但,他不能知道我是谁。”

唐镜如安排了一番,谢莹带殷宛树来到西面,“这处院子闲置不用许久,那日,他跳墙进来,可巧碰到镜如在此处闲逛,就把他藏在这里了。”

布满灰尘的木门推开,隔了一道布幔,里面人听得声响,有起身的声音。

殷宛树:“谢莹,你在门外守着,我单独问他几句话。”

里面人出了声,“老唐说,姑娘你能救我,为何不愿露面?”

殷宛树:“我得考量你值得我冒险救你不?”

“也是,我如今是通缉犯,救我不值得。”

殷宛树:“燕赵多义士,慷慨悲秋风。李先生如此,你也如此。你那一枪,是为什么?”

“为李先生他们。那副官是把李先生押上绞刑架的人,下命令的是张大帅,我一个不会放过。”

殷宛树:“若未成呢?是乌江自刎还是卷土重来?”

“我不会做自绝于革命的事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殷宛树:“你那一枪,倒是让我想起一九一九年才结束的世界大战,源头是一位青年学生枪杀斐迪南大公夫妇。你嘛,没有引起同盟国与协约国的战争,这半个月也将上京城搅得鸡犬不宁。”

“奉军心里有鬼!”

殷宛树嗤笑一声,“壮士这半个月在这个小屋子里,担着义士名号,好吃好喝供着。你可知道?南锣鼓巷一片的百姓,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举家封门闭户,生计无法维持,家人被抓去审讯,严重的还受了刑罚。”

沉默了一会,“奉军可恶!我应该绑炸弹和他们同归于尽!”

殷宛树:“你不惜命,你要当英雄。刺杀军队头领,哪里容易?就算你侥幸成功,下一个奉军头领立刻上任,到时候,是什么局面?”

依旧沉默,殷宛树接着说:“李先生一生,为国为民。你为他报仇,是你的侠义。可因你的侠义,让百姓不宁,这是李先生愿意看到的吗?”

“李先生的尸骨至今无法下葬,这个仇就算了吗?”

殷宛树:“仇!当然要报!但,不是现在,不是用你这种泄私愤的方式。”

“你说,什么时候?什么方式?”

殷宛树一时无话,许久才开口,“等军阀真正被推翻的时候。”

良久无声。

殷宛树:“我言尽如此。你若继续一意孤行,因一时意气置百姓安危不顾,我干脆直接把你交出去。若你考虑好了,我自会助你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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