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他们有些产业隐藏太深,我们没查到。”何亮猜测。
“还有可能是因为势力划分。”齐梦手指不自觉摩挲纸面,“在另一方势力的地盘上见面,消息同样不会被泄露给警方,甚至还可以让他们真实关系隐藏的更深。”
不大的空间里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偌大的H市,竟然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般,被人瓜分殆尽。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切都在台下进行,悄无声息。
他们隐藏的太好了,几乎让人无处着手。
要在千头万绪中捋出一点线头并不容易,齐梦眼神落在地图上,思绪却早已飘远。
她想到了黎簌案的对面高楼,也想到了张娟案的那座佛寺。
从始至终,有一个人一直在把控全局,隔岸观火。
而这个人不是从黎簌案才踏入棋局的。
他一开始就在。
“伍岐案嫌犯,师姐问过白银川没有?他怎么回复?”齐梦问,说不定那个嫌犯知道“先生”的线索,或者他就是“先生”。
章苁蓉:“又去讯问过两次。他交代照片上的人有些眼熟,但不敢肯定。”
“有些眼熟?”何亮蹙紧眉,白银川向来愿意交代就会说的清清楚楚,而不会模棱两可,这不太像白银川一贯风格。
“他说只有眼睛像,其它五官差距很大,应该不是一个人。”
“估计是看到了嫌犯的兄弟。”魏琪分析,一般而言,只有血缘关系才会出现长得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状况。
徐良才笑:“说不定整容了呢?”
这种证词不确定性太强,很难作为证据使用。
“他有没有交代他和王亚平常在哪里见面?”
“都是约在附近的工地上,专门挑停工的时候,工地上路况复杂,监控少。”章苁蓉三言两语概括,“更详细的他不肯透露。”
“我记得H市有三大支柱性产业,房地产开发,旅游业和农业,工业很薄弱。”齐梦似乎提了个完全不搭嘎的话题。
徐良才下意识道:“西部地区,几乎所有的地级市都是这几个行业拔尖儿啊。”
除了卖房和种地,没有工业的城市还能干什么?
“H市和别的地级市不一样。”齐梦唇线下压,棱角锋锐,“H市的房地产市场只有两大集团,路建集团和浩瑞公司,浩瑞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路建集团,也就是说H市的房地产市场其实只有一个势力。”
徐良才喃喃:“这是一个庞然大物。”
“那另外一方势力是谁?邹雪、梁昌武母子?他们虽然也算有钱有势,但比起路建集团,根本就是天差地远。”
“但如果加上他们背后的人呢?”
“什么样的人能有这么大能量?路建集团可是省上都挂名的房企。”魏琪咋舌,不是他不愿意信齐梦的推测,而是觉得太过天马行空。
一个人的能量,就能撼动一个省上挂名的集团?
这得是多大的角儿啊?
“你忘记那位提前给梁昌武训练的专业人士了吗?”齐梦语气淡淡地问。
魏琪浑身一激灵,他怎么忘了?任何一个地方划分势力,除了商,还有一方天然存在却容易因为外表的正当性而忽视。
齐梦的猜测和白银川交代的见面地点也对上了。
章苁蓉默默起身,拿起手机快步走到门口打通领导电话:“我请求签发搜查令,搜查路建集团主要成员办公地点以及经常居住地。”
因为普通办公区不算远,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电话那边先传来“砰”的一声。
而后便是水流哗啦声,和领导连连的呛咳。
半晌后,领导才扯着沙哑的喉咙开口:“你知道我们省上这两年在招商引资吧?”
“知道。”
“那你知道路建集团是招商引资的重点企业吗?他们今年就要上市了。”
“可是根据我们现在查到的证据,路建集团的老总有重大作案嫌疑。”
“路建集团一共有7位老总,你说的是哪一个?你难不成还想都查?”领导苦口婆心,语气渐渐疾利,“你知道这么大一个房企,里面的关系有多复杂吗?有多少人靠着这个集团吃饭?一旦因为子虚乌有的事情停工,不说别的,就说那些指着工地上的活挣钱的农民工闹事,你们镇得住吗?”
“那也不能放任不管!我们面对的是连环杀人犯,不是普通案件,任何一次的疏忽,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那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我知道。”领导沉默了,许久后才回,“你提个我能批的条件。”
“这两天我会提一个人员名单,申请技侦介入。”
领导妥协了:“秘密介入,不许影响企业经营。”
办公室里的工作正如火如荼的进行。
一叠又一叠查到的数据堆叠在办公桌前。
魏琪眼睛都看花了,揉捏着眼睛,整个人半瘫在沙发上:“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一个?”
“先听好的。”徐良才立马回答,去他妈的先苦后甜,不管怎么样,能高兴一阵是一阵。
“好消息,根据查到的线索,这一片确实有路建集团的产业。”
这说明齐梦的猜测大方向极有可能是对的,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笑容。
“坏消息,这一片全部都是。”魏琪生无可恋道。
徐良才迟疑:“所以我们要查的监控区域?”
魏琪点点头:“全部。”
所有人雷劈一般,僵住了。
“那些陈年卷宗怎么办?”屈亚问。
“轮换着来,换换脑子。”何亮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就走到电脑前。
***
骤雨初歇,天气越发寒冷。
有些人已经穿上了薄袄。
男人举着红酒杯,透过落地窗远眺北沧江。
“先生心情不好?”周林弯腰将刚洗干净的茶壶放在桌上,抬头就看见已经开瓶的红酒。
因为注重养生,认为酒精会麻痹神经有碍智商,除了应酬,男人一般很少喝酒。
“线人回报,专案组已经开始调查历年未成年报案卷宗了。”杯里的红酒已经见底,男人一口气干完,又给自己添上半杯。
“会查到我们身上吗?”
“你说呢?”男人不答反问。
“我们该封口的都已封口,应该不至于……”周林语露迟疑,毕竟只要是人,难免有疏漏的地方。
专案组来的都是精兵猛将,些微的蛛丝马迹便足够他们深查。
“白银川有消息吗?”周林问。
“专案组防外人就跟防贼一样,滴水不漏,点消息都没查到。”男人眉宇间难掩焦躁,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不是有名单的吗?不如……一网打尽?”办公室是套间,隔壁就是午睡的地方,杨利文拉开门走出来,身上松松垮垮的套着丝质睡衣,肌肉贲张凶狠。
也不知他在旁边听了多久。
他回来就一直猫着,整个人都快等发霉了。
男人毫不留情地讥讽:“你知道上一个敢对专案组动手的是什么下场吗?”
“一个市的领导班子全被端了不止,就连整个市的中央优待政策都没了。”
“那又怎么样?如果这些事被查出来,我们都活不了,要我说,不如赌一把。”
“那位嗜权如命,你认为他愿意赌上自己的政治前途吗?”男人冷笑一声,他早已看透一切,“我们还没对专案组动手,他就已经先把我们送进去了。”
周林插了句嘴:“而且这个专案组没有了,还会有下一个。”
“死人不能说话,要不然像处理王亚那样……”
杨利文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王亚这种杂碎处理就处理了,可是他不行。现在还没到两方撕破脸的时候。”
“专案组再这样查下去,根本捂不住,那位迟早会知道。况且,如果能趁机把那位拉下马,我们就彻底解脱了。”杨利文仿佛已经看见曙光,整个人跃跃欲试。
“我们牵扯太深,这个时候拉他下马,只会让我们跟着遭殃。”男人眸中隐现血光,“得想办法让专案组不再往下查,其他的账我们再慢慢算。”
***
晴空乍响雷鸣,齐梦被惊得一颤,肩上披的外套滑落到地上,迷迷糊糊睁开眼,外面艳阳高照。
整条手臂都是酸麻的。
原来是看资料太累,不知不觉睡着了。
“咖啡。”魏琪行尸走肉一般路过。
“所有有疑点的案卷材料我们都整理出来了,包括受害人指控的犯罪嫌疑人名单。”何亮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手指叩击桌面厚厚一叠a4纸,“等负责查监控的人回来,今天晚上统一汇报分析。”
吃完晚饭,所有人在会议室集合。
由何亮负责综述卷宗内容:“卷宗显示受害者报案年龄均在6—15岁,符合连环性侵案的年龄段。提及的犯罪嫌疑人,已查实22人,未查实16人,涉嫌□□33人,涉嫌猥亵等5人。犯罪嫌疑人多为近亲属,男性37人,职业分布广泛,有学校老师、培训教练、司机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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