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的包间隔开外场嘈杂喧哗，陈池恩赶到的时候已经上好锅底，摆着满桌的甜品水果。
他第一次见齐映穿三中校服戴着蓝色鸭舌帽，他们校服是黑白相间的比十三中的贵气很多，陈池恩上来就掏出整理好的作文：“你可以看看，取取经。”
齐映接过后打开扫一眼，“都是你手写的？”
“难不成我还雇人写？”陈池恩选个西瓜润喉，“别看了先吃饭，我晚上八点有课。”
一顿饭吃得有点小仓促，齐映像是着急去带陈池恩理发，来到附近理发店又在手机上定位打耳洞的店，“陈哥，你要剪寸头吗？”
陈池恩正眯着眼躺里边板上洗头，那理发师也探过头来，“剪短点，我不太适合寸头。”
单纯觉得寸头像吃牢饭的，齐映却不认为：“你五官其实挺硬挺的，寸头也好看。”
最后陈池恩还是按照自己意思理了点额前碎发长度，理发师修理后脑勺头发时好奇说：“小兄弟怎么脑袋后有疤啊，是不是不小心磕到什么了？”
闻言齐映放下手机走过来看，陈池恩后脑勺确实有几道长指甲抓了的疤痕，看皮肤有些古早，主人公愣头愣脑说：“估计小时候打架弄得把。”
其实他想起来这些疤痕都是高一时候陈舒戒酒后情绪暴躁，刚好碰上陈池恩成绩下滑的事，两人闹得不愉快，当时陈池恩剃的寸头被陈舒挠伤。
理发师打趣道：“像小女朋友闹脾气似的，这深度一看是做那个美甲。”
面前就是大镜子，他不经意瞄一眼齐映，对方明显没有信他的鬼话但很有分寸没有继续追问，剪完头跟着导航到地下打耳洞的地方，这家是美妆美甲联合的店，里边都是女生，服务员看见两个男的进来以为是来等女朋友的没问话只是搬了两凳子。
“姐给这位小哥打个耳洞。”齐映礼貌接过凳子。
服务员看着边上的陈池恩，眼神微妙笑嘻嘻说：“过来吧，打耳骨还是，左耳右耳。”
陈池恩被推上凳子上，他捏了捏左耳说：“这儿吧，用个不明显的树胶透明耳钉，我还是学生。”
“明白。”服务员找好工具，这个年纪男生爱装酷也正常不过听陈池恩说得好像被迫打一样，正常不得迫不及待整个闪光大银钉，她摸准耳垂肉，话里带点小八卦，“小哥等你那男生是你对象吧？”
陈池恩笑了，“是朋友。”
小姐姐也不计较，但她眼光可毒看这种藏不住情绪的小屁孩一眼一个准，从进来要打耳洞开始那边那学生眼神就没看过其他的，而且她还注意到陈池恩转身把包存那儿时学生还偷偷往包里塞了东西，估计是什么惊喜礼物，这会儿还专心看着这边。
钉子穿过肉后只有顿顿的声，服务员给他拿镜子，陈池恩的耳垂肉眼可见的变红，他第一次觉得还挺稀奇，树胶耳钉选的短点的，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等寒假一过他可以选择在校住宿，之后的事陈舒也管不上。
齐映凑近看一眼，冰凉的指腹从耳垂轻轻擦过，陈池恩还是挺敏感的，小姐姐嘱咐养护耳洞的注意事项，扫码的时候发现齐映已经给完钱，他调侃：“真有钱。”
两人并肩走出小街，各自走前齐映还是道：“寒假你还是去我表姐那儿吧，我跟她说了你可以下午去四个小时，一个月工资三千。”
陈池恩叫的滴滴快到了，他这会儿正低头看路标，“到时再说，你要是考试了什么的成绩单发我。”
齐映把人送上车，在车移动瞬间微笑着说：“我会考上十三中的。”
*
秋天匆匆邂逅，江林市迅速进入冬天状态，期末结束当天十三中门口接学生的车堵塞，陈池恩打车定位标一直在转，正准备加价时一辆金色的矮车停在路边，音乐觉得有人叫自己抬头瞧见车窗落下露出应松年笑盈盈的脸。
“陈儿上车！”
陈池恩坐上车就把卫衣帽放下捏捏耳朵，打招呼说：“应少提车了啊，恭喜恭喜。”
前面车纹丝不动，应松年从镜子大大方方看他，“我早成年了学完驾照我爸就没借口不让买了，跑去深圳提，累死我了，好看吧？”
应松年是暴发户，家里做电商，他妈妈是个大网红，赚了不少后才从这儿转去私立学校。
“你眼光一直很好。”陈池恩低头看手机，时隔一个月齐映终于再发了条消息，两人聊天界面像纯粹的师生，两张成绩单照片还有陈池恩回复的一个点赞，他从长袖口露出手指哒哒打字。
[再接再厉]
Tydt：[放寒假了吧，什么打算啊]
[放半个月过完年就回校补课]
T：[嗯，爸妈要去草原玩，我这个寒假都注定在外漂泊]
[不担心耽误你学习]
T：[他们在北京给我找了新机构，学到中考前两周]
陈池恩心算，那头先发出结果：四个月。
“在校门口你就不停敲个屏幕，找对象了？”车道通顺应松年不得不专心开车，他知道陈池恩话少但一直看他给什么人积极发消息的样子心情有点烦躁。
陈池恩把手机关掉，“我妈的消息。”他看着导航目的地，是一条很有名的清吧街，“你要去玩？”
“我都提车了当然要庆祝，你不会要放鸽子吧？”
陈池恩想到前两天埋怨天冷的陈舒，说：“我妈寒假准备开个小超市，这两天我可能要去帮忙运货，不要待太晚就行。”他拿出手机给陈舒发消息说应松年提车庆祝他得去一趟，界面立马发来一段语音，他转成文。
早点回来，明天六点前得把十几个箱子的酒运过去，别乱花钱，人家的场子你不要装胖子，他又不缺你那点礼金。
转账200
陈舒认识应松年，尤其爱看应松年他妈直播，所以她也希望自己儿子能跟别人沾点边好拿这个当交际筹码。
应松年听他没拒绝心情好不少，“你不是学习挺好，我妹妹缺个家教，但现在江林市管得严，我爸妈都愁呢，你去试试？熟人信得过，她小升初补数学的。”
“几天？”
“半个月吧，那丫头还嚷嚷要去看什么演唱会。”
“可以，谢谢给机会。”陈池恩有活就接，他是不喜欢待在那个家里，如果有个正当能让陈舒接受的理由他恨不得直接死在外边，所以管不了应松年有没有带点其他想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很快到达目的地，这家清吧是废土风，应松年定的角落沙发，到位后发现只有二人。
“其他人呢？”
应松年正点酒，头也不抬说：“妈的叫其他人我还来个毛清吧直接去热闹得了，要杯月亮与六便士？好文艺感觉不适合我的风格，陈儿你喝啥？”
陈池恩直接看吧台上的经典，里边挑个最便宜的说：“薄荷味那个吧。”
应松年找到单子上的薄荷味说：“你还想给我省钱啊选个三十来块的……”他直接手指在页面最贵的，“给他这个，还有这几个薯条甜品。”
“我又不懂酒，喝什么都一个味。”
说话间陈池恩目光被前侧方的两个男生吸引，应松年跟着看过去，“热恋中吧。”
下一秒那两男生交颈亲在一块，陈池恩轻皱眉头，毫不掩饰内在情绪，看得应松年心脏一紧，刚好服务员送酒把视线挡住，应松年抿了一口说：“池恩你很难接受同性的感情吗？”
陈池恩知道应松年性向是天生的，调整情绪说：“还好。”如果不是对自己，他无所谓别人什么性向。
应松年直言道：“我是看上你后才发现自己性取向有问题，这种天生的东西改不掉我也苦恼。”
陈池恩问得内容很匪夷所思，“后天性取向是怎么变的？”
“也挺容易的，有些人的魅力会不断吸取你的目光，久而久之你会发现你也不是不可以试着跟那个人交流。”
最大魅力，陈池恩细细琢磨着这个提议，他不知道齐映性取向是否正常，不过他该怎么样把魅力放到最大程度去吸引那人目光，像他这样的人除了学习好点五官端正好像也没什么能吸引人的，想到这儿又问：“你看上我什么了？”
应松年看今天的陈池恩稀奇古怪问得东西让人不免多想，他还是回答：“我第一天报道来迟了，跑得满头大汗从后门溜进去就一眼看到发书的你了。”
回想起当天应松年觉得那种心脏怦怦的感觉记忆犹新，高一的陈池恩被夏季偷渡的风吹得黑衬衫凹陷，修饰宽肩窄腰，发书的时候眼皮耷拉着没表情，但他就是觉得这个人很清爽干净独特。
陈池恩记不起任何细节，他的过去能拼凑起的回忆都是玻璃渣，像覆在阴暗表皮的青苔，悄无声息地爬满整个□□，之后再多的阳光都不能晒干身上的湿漉。
他捏着细根酒杯，上面装饰的柠檬与酒水晃动，有人坐在角落钢琴位，音符像酒香逸散，陈池恩的声音很轻，“有一种巧合叫吊桥效应，你站在高桥上心脏悬空，这时候你对面走来一个人同样站在桥上，你会误以为心跳是对闯入者的青睐，像不像一种一见钟情的假药？”
应松年听得一愣，笑话道：“你是说我是因为迟到紧张造成心跳加剧？”
陈池恩没有回话，他不在意应松年怎么认为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理论很好成立，齐映的状况事实证明它是有用的，这种‘英雄救美’的桥段就经常会产生一些情愫。
“我们很快高二了，我其实很想出国，虽然我没什么文化但人不狂妄少年嘛，我想如果在这之前你能答应我的追求我们就留在国内，你考北京上海我都奉陪。”应松年虽然是吊儿郎当地笑着讲但能听出是有在很认真地寻求意见。
陈池恩碰过对桌的酒杯，“国外的夕阳和海洋应该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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