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楼已经被拉了警戒线,诚如曹一田所料,四楼住户家的地面上发现大量的血迹,经现场法医测试:四楼的血迹是人类的血迹,至于DNA比对的结果预计晚些时间就可以出来了。根据血迹以及墙壁上大量喷溅的血迹来看,这里很有可能是案发现场。
李晓龙在楼下,面色凝重的看向他说道:“这家的大门有被强行破开的痕迹,已经联系到之前的户主,他们一家在1年前私下签了拆迁安置协议,拿了拆迁补偿款后,他们全家移民一直都在东南亚T国做生意,所以从未回来过。我也跟出入境管理局的警察联系确认了,他们这一家基本排除了作案嫌疑。”
曹一田抬头问道:“三楼和五楼的住户呢?”
李晓龙回道:“已经联系了,五楼是个研究生。他说学校里有研究项目,多半时间都在学校里住着。三楼的住户的房子是遗产继承,早在拆迁前就在C市开发区购买新房,所以从来没有住过这里。”
曹一田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吧,尽快联系所有住户,不管他们是不是常住在这里的人,都让他们尽快来局里配合审查工作。那个四楼已经移民了的,让他们网上远程连线配合一下,此案已经出现非常多的线索,是时候乘势追击了。”
说罢,曹一田向四楼走去,之前他上楼时并未察觉四楼有异常。现在这扇门大咧咧的敞开后,他无疑不被震惊着,地上的血迹已经是褐红结痂的,黄白色的墙上有大量喷溅式血迹,各个房间的窗户早被砸掉了。除此,整个房子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其他陈列物品。
“真干净。”曹一田不由的自语道。
李晓龙不明所以道:“啥?”
曹一田环视一周后,回道:“这里处理的很干净,你看除了血迹外,没有任何物品。碎尸是个很复杂的工程,需要的东西除了刀具,切割机器,麻袋,保鲜膜等等。如果说确定这里是第一现场,那么凶手也一定也做了一些清理。范斯说的很有道理,凶手有强迫症和洁癖。”
李晓龙接到一个振奋人心的电话打过来:比对成功了!房间内的血迹与罗火沟碎尸案的受害者DNA吻合,证明四楼是碎尸案现场。同时范斯也打来电话,经过评估,确定六楼住户康元患有精神疾病,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
曹一田拿出笔记本整理片刻,便写写画画起来,眼下出现了很多线索,真相离他们好像越来越近了。
笔记内容:
1.一层一户的小户型。
2.住人的有:一楼、二楼、五楼、六楼。
3.没有住人的有:三楼、四楼。
4.一楼住的是:拾荒的失独老人罗美娟(发现罗火沟尸块的人)
二楼住的是:卖yin女性具毛毛(租赁住户)
三楼原住户:继承房产(没有住人)
四楼原住户:已移民(没有住人,发现大量血迹。)
五楼原住户:研究生(不常居住)
六楼原住户:康元(精神疾病,肝病晚期,楼顶养鸽子)
5.三楼和四楼原先都是钉子户,四楼住户一年前与开发商达成意向,私下同意并签署了拆迁安置协议,意味着知晓四楼状况的人不多。凶手知道这一户的状况,所以才能完成碎尸。
6.凶手碎尸,必然会有声音影响周围,尤其是楼上和楼下的住户。四楼碎尸,那么三楼和五楼影响最大,三楼不住人,五楼不常居住,才能在四楼完成碎尸。凶手对拆迁楼里的状况,可以说的上是了如指掌。
天色昏暗,眼见日暮西山,一团厚重的云悄然出现在C市的天空,与夕阳相映成趣,一光一影好似要把世界切成黑白两面。起风了,但曹一田嘴角却挂出一丝淡淡的浅笑。李晓龙见状,不由笑着问:“我咋感觉你有些高兴呢?”
曹一田沉思片刻,说道:“这个案子可以说是目前C市最轰动的案子,也是国内的大案。能经手这样的案件,我觉得心里有点微妙的感觉,就是有点兴奋。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李晓龙点燃一根烟,随即笑道:“没有,不过这个案子要是能破,估计能拿个三等功或者二等功。”
曹一田不再多言,显然他和李晓龙所思所想并非一样。他初出茅庐时,曾破过C市香槟金化学老师杀妻案,自打那次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让他觉得兴奋的案子,至少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血腥且诡异重重的案子。而罗火沟案不知为何像是激活了他体内的一种血液,让他夜不能寐的沉浸其中......
待李晓龙和曹一田返回队里,才发现整栋楼灯火通明。这么大的线索一出,大家的积极性也被调动起来,都留下来自觉加班。但是在定向上,市里来了位专家,箭头指向康元。
曹一田得知康元被当做重点对象,无语至极。范斯走过来,抱歉的看向他,眼下的情形她也干预不了。这个案子轰动全国,压力极大,正好出现这么一个很有犯罪嫌疑的精神病患者,且具毛毛的口供中指向康元具有杀猫行为,这在无形中对侦破的方向起到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曹一田放下手里的笔记,一种精疲力尽的感觉忽然袭来,这案子的方向难道就这样定性了?范斯不动声色的倒了一杯菊花茶,放在曹一田的桌案上道:“跑了一天,也没见你吃些什么,先喝点茶吧。我叫了外卖,一会儿一起吃。”
窗外,一声闷雷后,狂风大作,树叶刮擦着玻璃发出响声。曹一田转过头看向窗户中自己的虚影,愤愤道:“他妈的,怎么就能把这个案子联想到康元身上!他们没有看见康元的体格和身体素质不适合犯案的标准吗?尸块切割那么细腻,一个精神病怎么能做到切割完全一致的?他那么邋遢的人,与洁癖完全不搭边,怎么能够碎尸碎的那么干净利落。”
范斯无奈,开口道:“康元被认定有杀猫行为,所以.......”
曹一田转过身,拿起范斯倒的茶,一股脑的喝下去。他自知这件事其实与范斯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不应把脾气发到她的身上。随即曹一田收敛愤怒,转而用相对平和的语气说道:“不好意思啊,我知道案件的定性与你无关,你只是出具了一份精神评估报告而已。我再去看看吧,这个康元要是还什么都说不清楚,那么这口锅也迟早会砸到他身上。”
范斯忽然想起,康元是精神病患者,身上存疑,他拒绝沟通并不意味着他不想沟通,而是队里的沟通手段多针对的是正常人,他并不适应。在陌生的环境下,无论一个人是否是正常人,他都会像动物世界里的动物一样,把自己缩起来找到安全点,更何况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范斯还在思考时,曹一田已经来到了刑讯室,康元正在桌前吃一份盒饭,他吃的认真,并未察觉有人到来。
曹一田走上前,从康元的桌前拿走盒饭,康元这才抬起眼看向他,眼神混沌模糊,嘴巴里喃喃道:“我的饭,这是我的饭。”
曹一田摇了摇头,随即开口道:“从早到晚,我也没有吃饭。今天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不管你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你听完了我再给你饭吃。”
康元看着曹一田手里的盒饭,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的坐姿像是小学生一般端正,只是那大的出奇的肚子被挤在小小的桌案前,看上去怪异丑陋。
曹一田不由叹口气,拿起资料说道:“康元,你母亲是在3年前去世的,之前你和你母亲一直靠她的养老金生活。之后你则是靠社区给你发的低保费和你母亲留给你的几万块钱生活。你养鸽子是为了吃还是别的目的?”
见康元依旧一言不发,曹一田便自顾自的开口道:“你楼下的邻居说你杀了很多猫,所以你养鸽子也是为了杀掉吗?你知道吗?你楼下有很多人被碎尸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碎尸是什么意思?就是把人切成方块块。”
康元依旧面无表情,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盒饭。
曹一田说了两句,还是心有不忍,将盒饭递给了康元。一个社会底层的老人,一个连自己都认不清的人,还能指望他说些什么呢?即使他说了什么,他的证词也不能作为证据呈堂。况且他已经被认定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曹一田沉默,他没有丝毫的食欲,只是定定地坐在康元的对面,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吃饭。
2分钟后,康元吃完盒饭,又看向曹一田,轻声道:“我还想吃。”
曹一田随即打电话嘱咐周建强再拿一份盒饭过来。这段时间他已经见到了太多手握悲惨命运的人,先是拾荒老人罗美娟,再是流浪汉尹龙,卖yin自足妇女具毛毛,以及眼前的精神病且肝病晚期的康元。纵然做了刑警见惯了太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及虚情假意,但这次案子以来所遇到的人,对他的触动极大。
刑讯室的灯很亮,曹一田就想静静的坐一会儿,不出于任何目的。案件追踪至此,今日如过山车般的感觉,让他此刻疲态尽显。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对面的老者,一言不发,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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