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苔米

艾文西向渚再次确认了死者姓名和死因。

苔米,也就是他要调查的人其实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是生生被饿死的,身体严重缺水萎缩,再加上死后时隔近两个月才被人发现,再见到少女时,她八岁的身体已经看不出原来青春的形态。

和她一同被发现的是福利院的院长,他的尸体腐烂情况比苔米要稍微好一些,两人死亡时间约摸隔了半个月。

“报道上说他是自杀的,就吊死在女孩旁边,”渚带着对那些媒体的不屑继续道,“他们怎么排除他死后被吊起来,再伪装成自杀的假象呢。”

艾文西表示同意。

“不过,怎么突然问这个?”渚没想到艾文西竟然对这个感兴趣。

“也许是缘分吧。”艾文西回以相同的话术。

该死的缘分。

之后艾文西简单告诉渚自己在调查的事也和苔米这个女孩有关。

虽然两人目标一致,艾文西建议还是分头行动再把信息综合起来,这么做的目的也是让自己不受干扰。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渚知道艾文西说出口的话基本没有有再商量的余地,也就接受了这个提议。不过想到昨晚女人的所作所为,他表示让女人待在自己身边。

这下两人才发现,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渚正要出去找她,却被艾文西喊住,因为他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对她没有印象吗?”

渚被这个问题问倒了,“应该要对她有什么印象吗?”

艾文西:“我只是想确认一个问题,你再好好想想,这一点对我来说很重要。”

“该不会,这个女人……”渚知道艾文西这么问的原因了。

艾文西点头。

那天晚上,来教堂接艾文西的那位女士衣着华丽,言辞上也没有奇怪的地方。反观这个看上去精神质的女人,再加上她脸上看起来像被猫抓而留下的伤疤和几天没梳的头发,两人的气质可以说是完全不沾边。

但是,要抛开这些外部因素,只单纯对比两张脸的话,渚发现其实两个人差别不大。

得出这个结论后,艾文西反倒释怀的笑了下,他把手上那份报纸放回原位,说道:“看来是非弄清楚不可了。”

两人分开行动,艾文西继续他的调查。

图书室对面的挂着接待室牌子的房间外摆着两张办公桌和一些凌乱的杂物,尽管如此房间里堆的东西依旧十分杂乱。

被清理出来的东西连成一条通路,在墙上似乎有个类似通风口的地方,大小可容一个成年人进入,不过被一块铁板封住了,铁板上还上了锁。

这个房间里另外一个值得注意的还有一个笼子,应该是用来关某种动物的。还有本画册被翻开到最后一面。

画上的内容是一双放在镜子前的白色小鞋子,下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来和我玩捉迷藏”。

画册本来就很薄,而主人连一半都没画到,艾文西很快就翻完了这几张简笔画。等他回头时,正巧对上身后女人凑过来的一张脸。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老师,肚子疼。”

“看到渚了吗?他去找你了。”艾文西问。

“老师,肚子疼。”女人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艾文西知道她在装傻,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肚子好疼呀!”女人不依不饶,继续道,可从她脸上哪里能看到一丝疼的感觉。

“现在送你去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女人转身跑走了。

艾文西叹了口气。

一楼除了图书室和接待室两个房间外,是一条薄荷绿色的长廊,没有多余的陈设,墙角都悉心贴了海绵贴防止孩子们撞伤。

走道旁的楼梯通向左右两边。在这里,艾文西感觉自己脑子里的某根神经突然抽痛了下,短促而剧烈的疼感就像被一根针直直扎入,他不由得踉跄了一下,好在痛感没有持续多久,不会影响现在的调查。

右侧是孩子们的卧室,里面床铺秩序井然地排列着,本来应该放着被褥和枕头的床上落满了灰尘,房顶开裂的部分有墙皮脱落,大块大块的白粉皮从天花板掉在地上。

艾文西顺着床铺看过去,苔米的床是尽头的两张床铺之一,和它紧挨着的另一张床角写的名字是“妮可”。

这位名叫妮可的小女孩是苔米的好朋友,不仅她会出现在苔米的简笔画上,两人就连睡觉也在彼此旁边。

两人床边的墙和周围的墙不大一样,原本的墙面被一块镜子取代,镜子现在则被一块烛台砸碎。而这面镜子里大概有二十厘米的空心部分,后面是一面不透明的玻璃墙。

两张床铺旁是已经烧完的蜡烛,早已干透的红色烛泪和地面融在一起。

除此之外,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艾文西出去,另一边的楼梯是一块块彩色积木的拼起来的,扶手上之前应该是挂着彩带,不过现在彩带已经褪色了,变成了一条条灰扑扑的线条。

入眼是宽敞的餐厅,桌椅也是分区摆好的,小一些的桌椅给年纪小的孩子用,大孩子则四个四个的坐在圆桌上。

艾文西注意到,这里的房间内部和报道上说的一样,近乎是封闭式的,除了走道上偶尔有扇就算孩子踩着板凳也够不着的小窗外,房间内都没有窗户。

因为孩子们体质特殊,这样的做法让外界对他们的干扰尽可能降低。

餐厅再往里是礼堂,跟教会学校类似,这里的孩子每周日孩子们也要跟着修女做礼拜。

艾文西曾跟着母亲做过几次礼拜,修女穿着黑色的长袍用平静的调子诵读《圣经》,那时候的他则总把视线落在修女夹着头巾的黑色发卡上。

在夏天的蝉鸣声中,这段时间总是过得异常漫长,枞树的树梢从窗户左下角露出半截繁茂的树杈,他总会走神到开始最后的祷告。

这时候大家都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前,闭眼,像是魔术师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反倒是这个时候,艾文西总是偷偷眯了眼,偏头看自己母亲嘴里念念有词。

可她绝对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因为某次在他继续自己隐秘的观察活动时和母亲对视了。

在这之后,母亲再也没带他来过教堂。

这里和印象里的礼堂类似,艾文西沿着台阶下到最底,泛黄的布帘被拉到两边,中间是历届院长的姓名和图片。

福利院的第一任院长是位女士,图片上是她端庄又略显严厉的眼神,在她身旁站着一个白发的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年纪却穿着和自己年纪不符的白色长袍。

其下写着【院长菲丽丝·门罗和她的小儿子】

艾文西根据进门那张大合照在右下角找到了最近的那位院长。照片上的院长戴着单边眼镜,是个面相温和的中年男人。让人很难想象他被吊死的样子。

渚说他死时已经不是院长了,根据时间来算,福利院在他死后不久也就关停了,就这样一直被遗弃在圣尔街上。

从礼堂出来,通往三楼的楼梯吱呀作响,年久失修的缘故三楼已经塌了一半,太阳的余晖从坍塌的墙体外流泻进来,在破烂的瓦砾中汇作一滩橙金色水洼。

渚则嫌弃地拎着一只黑猫站在旁边的阴影里,黑猫在空中不停挥动爪子,不安分地反抗着。

“再动给你扔出去。”渚把它提得近些,警告它。

见渚在这跟一只猫过不去,艾文西则默然过去调查这个地方。

从门牌上的名字来看这层应该是员工的住所,和其他两层楼不同,这里的房间都上了锁。

院长办公室完好无损,艾文西推了推门把,不出所料也锁起来了。在门外放了块白板,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看上去像是被谁硬擦掉的。

渚还在跟那只黑猫过不去。

艾文西推了推还算结实的门板,向后退了几步,他认为以木门朽坏的程度还是可以用蛮力撞开的。

意识到方法可行,就在艾文西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却被身后一只冰凉的手圈住手腕。

渚一只手提着已经不再挣扎的黑猫,另一只则拉住艾文西。

“就这么撞过去,你不怕疼啊。”渚露出一抹笑,像是早就知道艾文西会这么做似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然后放到艾文西手心。

“有钥匙不早说。”艾文西接过钥匙,去开院长办公室的门。

因为钥匙孔已经锈蚀了,开锁过程颇废了一番功夫。渚也不催,就在身后摆弄猫耷拉下去的耳朵。

啪嗒,锁开了。

房间里的东西被摆放得整齐而干净,皮质沙发前放着一台老式电视机,连着的电视线被老鼠咬断了,无力地垂在地上。

正对着沙发的墙是一扇大窗户,它此时紧闭着,艾文西拨开扣着窗户的金属片,推开窗户。

一股淡淡的清香拢过来,入眼可见的是篱笆墙内开满铃兰的小花园。艾文西没有多喜欢花草,不过长期处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下,打开窗的瞬间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渚靠着窗户,一反常态地没有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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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重叙事
连载中晓来山林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