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之内,光线柔和,透过精致的窗棂,斑驳地洒在地面上。房间一隅摆着小巧的香炉,檀香袅袅,如梦似幻,仿若能洗净尘心,房间中央,置一禅榻,主持身披袈裟,趺坐榻上,伸手接过一旁女官递来的木签。
花白的眉头却微微一皱:“直上重楼去藏身。四围荆棘绕为林……”
话音未落,便听见屋外传来的喧闹,太后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太后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今日抽签未得吉兆,心中已是不悦,而此刻,那些宫妃们的喧哗更是如同火上浇油,让她的心情雪上加霜。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女官:“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女官正欲迈步,却未及出门,便见一名小宫女慌慌张张地冲进禅房,脚步踉跄,几乎是在门槛前一个趔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哭腔:“奴婢罪该万死,惊扰了太后娘娘与大师。只是外面如今闹起来了,先是钱宝林不知被哪个不长眼的妇人用污水溅污了衣裳,昭美人见状,好心上前欲助,却被那钱宝林不分青红皂白地推倒在地。此刻,外面已是乱作一团,都嚷嚷着请太医呢!”
“什么?!”太后闻言,握着佛珠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修长的指甲在细嫩的皮肤上划过,疼痛清晰,“钱宝林?她这是不要命了吗?!昭美人腹中可是怀着皇上的龙裔!”
太后在脑海中回忆了好一会儿,也没记起这姓钱的蠢货的脸,心中不免更加烦躁。
她原本已有了周密的计划,即便皇上对月儿并无多少情意,但只要能将未来的皇子牢牢控制在手中,吴家依旧能稳坐太后之位,虞韶又是个那样不堪的出身,怎么看都是最合适的容器。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来坏事!
“既出了这样的事,可派人去请太医了吗?”
“这……”宫女支支吾吾答:“今日出行皆是女眷,并未携带太医同行。太医们此刻都留在南山行宫候命呢。不过,昭美人身边有位女官,是前些日子皇上特意从宫外寻来的医女,这会儿正照顾着呢。另外,昭美人身边的钱明公公,已经骑上快马去请太医了。不过来往玉华寺与皇宫,即便是快马加鞭,也需大半个时辰。”
太后更觉得眼前一黑,钱明,那不是方闻手底下的小徒孙?他若一回宫,此事定会被他添油加醋地禀报给皇上知晓。那赵煜本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对慈宁宫早已心存芥蒂。如今他宠爱的美人出了事,只怕又要疑心是慈宁宫下得手,碍于孝道他或许不能直接对慈宁宫动手,但定会借此机会在前朝对吴家发难。可恨这次,她们明明是无妄之灾啊!
想到此处,太后更是气急攻心,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眼前金星乱冒,脚步也变得踉跄起来。一旁的宫女见状,吓得脸色大变,赶紧伸手扶住太后,急切地喊道:“娘娘,您可要保重玉体啊!”
太后朝着主持微微欠身,歉意地笑笑,“大师勿怪,如今这寺中前头乱成了一锅粥,恐怕……”
主持连忙双手合十,躬身回应:“太后娘娘言重了,贫僧惶恐至极。贵人在鄙寺遭遇意外,娘娘非但不治罪,反而如此宽宏大量,已是莫大的恩德。寺中的僧人们虽粗通医术,但仅能治些乡野小疾,好在偏院尚有几间上好的厢房空置,不妨先将昭美人安顿于此,无论是静养还是等待太医前来,都较为适宜。太后娘娘,您看——”
“有劳主持费心,尽快安排妥当了。”太后说罢,步履匆匆地向外走去。
一旁的女官紧跟其侧,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女官忍不住压低声音,轻声劝慰:“娘娘,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您即便是心急如焚,也无法改变现状,何必再气坏了身子呢?您本就患有头疾,方才的情形真是让微臣心惊胆战。”
“娘娘便是有那般的打算,皇上如今正值盛年,娘娘也凤体康健,便是少了一个昭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日后也定然有章美人,王美人能为皇上绵延子嗣。且微臣看着,这昭美人,看似柔弱无依,实则心机深沉,绝非易于之辈。”
太后冷哼一声,“郑锦书虽然蠢笨如猪,但也骄纵刻薄,她能在郑氏手下夺得皇上的宠爱,还被带入紫宸殿娇宠多时,自是有其过人之处。
哀家虽不是将宝全都压在她这一胎上,但是……”太后皱着眉头,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缓缓在胸口抚了抚,“哀家近来心中总有些不祥的预感,而且皇上才前朝对吴家不耐烦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风雨将起,还是早些将事情尘埃落定,方能安心啊。”
步履匆匆地穿过曲折的回廊,太后很快就来到了嫔妃们聚集的小院。一进门,她的目光锁定了被众人簇拥着的虞韶。她的眼神先在虞韶石榴红的裙摆上逡巡了一圈,地面看起来似乎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血迹。然而,这裙子的颜色与鲜血太过相似,让人不禁心生疑虑,难以确定虞韶的真实状况。
正当太后准备上前看个究竟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惊呼声:“阿虞,阿虞!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晕过去了?太医怎么还没到啊?”
一旁的宫女更是急得带上了哭腔:“太医只怕还在路上呢,这可怎么是好啊!美人您可别吓我啊!”
虞韶身边那个医女,看起来倒还镇定,虽然她的面色也因为焦急而微微发白,但她依旧保持着冷静,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各位娘娘、小主们,请先让一让,美人现在已经晕过去了,更不能被这么多人围着,空气不流通对她不利。当务之急,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先将美人安顿下来,等太医来了再做处理。”
蒋牧霜握着腰间的鞭子就要起身,“不行,钱明虽然也会骑马,但他的速度太慢了。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南山行宫,去催一催太医,务必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周昭仪被一群人围着聒噪,她早已被这股纷扰搅得焦头烂额,心烦意乱。“蒋才人,这绝对不行!”她提高嗓音,试图在混乱中找回一丝威严,“你是内宫女眷,怎能擅自策马出行,抛头露面?这太不合规矩了!”
蒋牧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烁寒芒。“抛头露面?哼!想当年我在漠北,于八万大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亲手取下敌寇首级之时,昭仪娘娘您恐怕还坐在深宫里绣花吧!”说着,她手腕一动,腰间的软鞭便如同灵蛇出洞,伴随着清脆的破空声,鞭尾精准地扫到了前来阻拦的一个小太监的脚前,吓得那小太监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怎么?还有人敢拦我?
若是阿虞今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谋害美人和皇嗣的帮凶!”
太监们闻言,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打起了退堂鼓。他们虽然愿意讨好周昭仪,但更不愿得罪昭美人,而且怎么说,昭美人肚子里还怀着皇上唯二的孩子呢。
“你!你!”周昭仪气得胸脯起伏,远远看见太后便如同看见了救星,忙牵着裙摆迎上前,““太后娘娘,您看她……这蒋才人,简直是目无王法,肆意妄为啊!””
太后闭着眼睛,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仿佛有无数只小鼓在耳边擂响,今日实在是晦气,这一堆烂摊子……
她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罢了罢了,就由着她蒋才人去吧……主持那边已经腾出了房间,先将昭美人挪过去安顿好,不能再让她这样躺在地上。”
她冰冷的目光在虞韶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真是麻烦啊,要不是时间来不及……
“姑母,您……您还好吗?”吴婕妤轻声发问,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牵住了太后的衣袖,见太后面上并未露出不满的神色,才敢继续柔声劝慰,“昭美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姑母也别太担心了,免得伤了自己的凤体……
太后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接着,眼神陡然一利,“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姓钱的蠢货又是谁?昭美人出事,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吴婕妤看了一眼被人扭着双手跪在地上的钱晓晓,她此刻倒是老实得像只鹌鹑似的瑟瑟发抖,想必是回过神来终于知道害怕了。但是方才那红了眼不管不顾的模样,让人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心有余悸。
“方才确实是钱宝林一言不合就推倒了昭美人,不过若说钱宝林是蓄意为之,月儿却觉得不太像。钱宝林不得圣宠,应是对昭美人衔恨已久,但以她的心机,只怕……这次确实只是气上头了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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