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开学第一天,被施了咒语的礼堂天花板呈现出一片灰蒙蒙的愁云。哈利目光呆滞地吃着烤肠,感觉嘴里干巴巴的,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他兴致缺缺地看着赫敏,女巫正将洛哈特的《与狼人一起流浪》竖在果酱罐后面,读得津津有味,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晕。罗恩伸手去拿长桌远处的炒鸡蛋时,不小心撞倒了那本书,赫敏立刻不满地咂了咂嘴。罗恩脖子一缩,露出一个歉意的傻笑。赫敏白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哈利:“今天我们终于要上洛哈特的课了!哈利,你看了他的书了吗?简直精彩绝伦!哈利?哈利!”她伸手在哈利眼前打了个响指。哈利猛地一震,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赫敏,你刚刚说什么了?”他把几乎没动过的烤肠推到一边,彻底没了胃口。赫敏蹙起眉头,流露出担忧:“哈利,你还好吧?你脸色看起来很差,昨晚没睡好吗?”罗恩也停下了狼吞虎咽,投来询问的目光。哈利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他其实也说不清这无精打采的情绪从何而来,但不想让朋友们担心。“可能昨天淋雨了,有点不太舒服,”他挤出一个微笑,“我一会去找庞弗雷夫人拿点魔药应该就没事了。”罗恩听罢,放心地点点头,继续埋头对付他的炒鸡蛋;赫敏虽然没再追问,但目光中的关切并未散去。

“我,吉德罗·洛哈特,梅林爵士团三级勋章,黑魔法防御联盟荣誉会员,五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我看到你们都买了我的全套著作——很好,太好了。”洛哈特朝全班展示着他那熠熠生辉的、整整齐齐的白牙。哈利听到四周响起了几声模糊的、带着崇拜的叹息。他侧过头,看见身边的罗恩五官几乎皱成一团,活像生吞了一只鼻涕虫。哈利赶紧抿住嘴唇,强压下涌到嘴边的笑意。洛哈特似乎浑然不觉,他今天穿着一件没有一丝褶皱的丁香色长袍,金色的卷发精心地搭在额前,抱起手臂慵懒地靠着黑板,这身刻意的打扮让他不像是来上课,倒像是为《预言家日报》拍摄头版照片。“好了,我们言归正传。”他终于敛起笑容,站直身体,“我的任务是教你们抵御魔法界所知的最邪恶的生物、咒语。今天,我将要给你们看一种最恐怖的怪物!但是,只要我在这儿,你们就尽管放心,你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说着,他戏剧性地弯腰从讲台后拎出一个一直蒙着罩布的大笼子,“哐”一声放在桌子上。“我请求你们不要尖叫,”洛哈特压低声音,故作严肃地警告道,“那只会激怒它!”

一瞬间,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紧紧锁在那个笼子上。洛哈特猛地掀开了罩子。

笼子里,一条覆盖着绿色斑菱的大蛇正盘踞其中,额头上突兀地长了两根银色的长角,角尖还缀着几缕白色的毛。它那对冰冷的黄色竖瞳缓缓扫过教室,蛇信嘶嘶地吞吐着。

接近半数的同学一致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哈利不由自主地紧盯着水蛇的眼睛——奇怪的是,那蛇也立刻回望过来,目光仿佛被钉在了他身上,再也不曾移开。

“今天刚从黑湖中抓到的长角水蛇,”洛哈特用他那演戏般的腔调宣布,”据我们所知,最著名和最珍贵的长角水蛇额头会有一颗宝石。但我们今天这位小朋友因为还是个小宝宝,宝石尚未长出来,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危险性!”洛哈特郑重其事地朝同学们点点头,随即,他竟然用魔杖“咔哒”一声挑开了笼门,将蛇放了出来!“来吧!”他朝学生们大喊,“看看你们怎么对付它!”

那蛇不紧不慢地从笼中游曳而出,光滑的鳞片在光线下闪着幽光。一瞬间,所有人都吓呆了。突然,不知是谁爆发出第一声尖叫——这声音显然刺激了那条蛇! 霎时间,教室里乱作一团:有人惊慌地推倒了书桌,有人奋力冲向大门,却发现门被锁得死死的——离下课还早着呢!

“统统石化!”赫敏第一个拔出魔杖,朝着水蛇发射咒语。红色的咒光险险擦过蛇头,没起到任何作用——看来普通咒语对这类神奇生物效果甚微。她焦急地望向哈利和罗恩。罗恩脸色煞白,平日里显眼的雀斑此刻仿佛都褪了色,他僵在座位上,一动也不敢动。哈利朝着洛哈特的方向大吼:“教授,做点什么!”洛哈特却依旧抱着手臂,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你们得自己想办法!如果我这时候出手,你们还怎么学到东西?”哈利气得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就在这时,那水蛇猛地调转方向,朝着赫奇帕奇的贾斯廷·芬列里快速游去!它游到吓呆了的男孩脚边,猛地昂起头颅,张开了大嘴,露出毒牙——

哈利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一步行动了。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眼睛死死盯住那条蛇,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种低沉的、仿佛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嘶嘶声:“放开他……离开这里。”

奇迹发生了。那蛇竟真的转向哈利,收回了蛇信,巨大的头颅上下点了点,仿佛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洛哈特这才趁机用魔杖指挥笼子飞过来,罩住了蛇。那蛇异常温顺地滑了回去。

几乎就在同时,下课铃响了。

笼罩教室的恐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和四处响起的窃窃私语。哈利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贾斯廷,想给他一个安慰的微笑——他以为对方会向他道谢。

但贾斯廷·芬列里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激,只有全然的惊恐和愤怒。“你……你以为你在玩什么把戏!”他声音尖厉地喊道,猛地推开挡路的桌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哈利困惑地站在原地,他看向四周——同学们,甚至包括罗恩和赫敏,都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惊愕、陌生,甚至是一丝恐惧的眼神望着他,罗恩的嘴巴微微张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赫敏的目光在与他对视的一瞬间,罕见地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连洛哈特都张着嘴,一时忘了维持他完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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