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怕,但是没关系,我会永远相信你,在你身边。”赫敏的声音里带着难过,但哈利只是目光呆滞地坐着,一言不发。那些关于蛇佬腔与斯莱特林传人的事实,像一场冰暴在他脑中肆虐,将他推入万丈深渊。他的父母为保护他而死去,而他,却可能流着那个他们誓死对抗的学院创始人的血液?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伏地魔要杀死尚在襁褓中的他?他的爸爸妈妈……知道吗?无数的问题炸得他魂不附体,他感到脚下坚实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瞥见一旁早已冷透的三明治,胃里一阵翻搅。
那天夜里,哈利第一次清晰地梦见了他的妈妈。一道绿光劈下,她凄厉的尖叫将他惊醒。他在黑暗中坐起,这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冰凉的泪痕。
第二天醒来,哈利花了好几秒才让意识回笼,而昨天的沉重也随之狠狠砸回胸口。更糟的是,他看见西莫仿佛当他不存在似的,匆忙抓起书包冲出了宿舍——就在昨天,这个茶色头发的男孩还曾兴高采烈地跟他道早安。
哈利沉默地穿上长袍。罗恩的床帷动了一下,他早就醒了,却只是背对着哈利慢吞吞地系着鞋带,回避着任何可能的目光接触。两人无言地走到公共休息室,赫敏早已等在那里,她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也没睡好。“早上好,”她的声音有些紧绷,迅速扫了他们一眼,“我们最好别迟到了。”她几乎是立刻转身,领着他们走向礼堂,步伐快得像在逃离什么。如果说斯莱特林长桌投来的讥诮目光是开胃菜,那么其他学院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便是引爆哈利情绪的核弹。
“他是不是能读心?”“那道伤疤……会不会是某种黑魔标记?”“他怎么会被分进格兰芬多?梅林啊,我们得离他远点。”格兰芬多长桌仿佛有瘟疫蔓延,他们三人周围的座位空出了一大片刺眼的空白。哈利机械地啃着一块面包,捏着餐具的手指因极力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颤抖。罗恩恶狠狠地戳着一根香肠,仿佛把它当成了某个讨厌鬼的脸,而赫敏则把脸几乎埋进了书本里,肩膀微微缩着。
魔药课上,哈利心神恍惚,第三次错误地加入了过量的戈迪根。他甚至没等到赫敏出声制止,坩埚便在一阵刺鼻的烟雾中炸开了。
“格兰芬多扣二十分。”斯内普的声音滑腻冰冷,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他魔杖一挥,清理了残局,只留哈利傻呆呆地站在空荡荡的桌子前。他眼睁睁看着同学们将成品交上去,马尔福经过他身边时,发出一声格外刺耳的嗤笑。“需要我教你数数吗,波特?” 马尔福低声说。罗恩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他猛地扭过头,嘴唇抿成一条细线,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把自己的魔药瓶砸在了讲台上。
“……所以,变形时务必集中精神,在脑海中清晰地构建目标物的形态。现在,开始练习。”麦格教授的声音传来,变形课已开始了二十分钟。哈利瞪着眼前的玻璃杯,大脑一片空白。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咒语声,他茫然地模仿着赫敏的手势,对着杯子念咒——毫无意外,玻璃杯纹丝不动,连一点微光都吝于给予。麦格教授投来严厉的一瞥,哈利羞愧地垂下了头。
就在这时,坐在他身后的德拉科压低了声音,用那把淬毒的嗓子轻声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个蛇佬腔呢,波特。你妈妈不是个泥巴种吗?难道她和你爸爸结婚前,还跟别的什么玩意儿生下了你?”
“你——!”
罗恩的反应比哈利更快。他瞬间从椅子上弹起半截,拳头攥得死紧,手背青筋暴起,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蓝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纯粹的怒火,眼看就要朝德拉科扑过去——
但赫敏的手从旁边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胳膊。她的脸血色尽失,惊慌地对他用力摇头,眼神里充满了“不要,求你了,别再扣分了”的恳求与恐惧。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僵持中,罗恩的动作凝滞了。他胸膛剧烈起伏,看了看赫敏惊恐的脸,又看了看周围投来的目光,那团火在他眼中挣扎了几下,最终被一种混合着无力与愤懑的灰暗压了下去。他重重地坐回椅子,发出一声闷响,把脸扭向一边,不再看任何人。
而正是这短暂的、朋友试图保护他却最终失败的沉默,成为了压垮哈利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句话像一道霹雳,瞬间烧断了他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他脑子一热,想也没想,抓起面前的玻璃杯就朝身后狠狠砸去。
“波特!”麦格教授惊呼,魔杖疾挥,杯子在即将撞上德拉科额头的前一刻猛地转向,稳稳落回哈利桌面。全班的练习声戛然而止。麦格教授鼻翼翕动,严厉地审视着他:“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的课堂上粗暴对待同学!格兰芬多再扣二十分!并且,你本周末晚上必须关禁闭!”
哈利闭上了眼睛,麻木地点了点头。
不公平。这一切太不公平了。他的人生,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接下来的整整一周,哈利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因为走神念错多少咒语,为学院扣掉了多少分数——连洛哈特都开始皱着眉头批评他的课堂表现了。周三晚上,珀西·韦斯莱以级长的身份将他拉到公共休息室的角落,进行了一番冗长而充满怒火的训诫与“劝导”。显然,哈利在过去一周扣掉的分,比去年整个格兰芬多半年加起来还要多。
更糟的是,同学们因蛇佬腔而起的猜疑非但没减,反而因学院分数的骤降,化为了明目张胆的指桑骂槐。“既然是斯莱特林的传人,干嘛不回你的地窖去?”“别再给格兰芬多抹黑了!” 这类话语不时飘进他耳朵里。
有一次,哈利甚至听到赫敏在与拉文德·布朗激烈地争辩:“这根本是两码事!你不能因为一个人会蛇佬腔就断定他是坏人!”她的声音又急又高,带着一种哈利从未听过的、近乎绝望的辩护感。而罗恩,则越来越多地陷入沉默,只是在哈利看过去时,递给他一个充满复杂情绪、欲言又止的眼神。
赫敏依然在安慰他,劝他无视流言。但哈利能感觉到,就连这位一直为学院疯狂加分的榜样,眼底也对他掠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此刻,他放下羽毛笔,弗立维教授罚他重写的论文摊在眼前,他却对题目内容毫无头绪。
他受够了。
他猛地站起身,对罗恩和赫敏生硬地宣布:“我出去走走。”
赫敏下意识地想提醒他论文的截止日期,可看到哈利脸上那副万念俱灰的神情,话堵在了喉咙口。她求助般地望向罗恩,红发男孩只是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就在哈利准备爬出肖像洞时,纳威·隆巴顿举着张纸条气喘吁吁地跑来。“哈……哈利!”圆脸男孩汗涔涔地把纸条塞进他手里,“麦格教授让我给你的……”
哈利不耐烦地展开纸条——是关禁闭的通知。麦格教授命令他今晚去奖牌陈列室,用手工清洁所有奖牌,并且禁止使用魔法。
他完全把这茬忘了。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麻木地朝陈列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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