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烬确实是没有预料到,或者说,他没有认知,
虽说曲国灭国后,他和曲爷爷的生活是有过一段比较困难的时候,
但那时他几乎全部的时间,都被安排在各种各样的武功练习中
他不清楚对于普通百姓的生活中,减免一家的赋税,是多大的诱惑。
等到他到了恫断楼,见识到了槐里桌面上,已经堆放了几个小山堆的竹简时,只剩一声无声的叹息。
槐里是在翻完第一堆竹简的时候,听到庄成跑上来说,曲烬来了。
微微点头,示意庄成将人带上来,
此刻的他可没有什么心情下楼行礼拜见,再把人邀请上来。
既然是在这恫断楼,更何况曲烬本就是拢人任务的另一‘伙伴’。
此刻还是尽快上来,帮他一起筛人的好。
“这一堆,你先看。”槐里没抬头,视线的余光看见人来了,
手指点了点右边的一堆竹简,示意合卓将竹简给人搬过去。
视线静静的落在槐里指间略过的那堆竹简上。
短短几次见面,
槐里给他的印象都不一样。
最开始是在月光下跳舞,一身洁白的蹲在市集的地上买小孩的东西,游刃有余的面对恫断楼里的闹剧,
后来在宫宴上,坐在角落,穿深色的衣服,像是只极力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刺猬,被人抓了出来,却还是有一曲琴艺,挣脱束缚。
而刺猬终究有刺,不知是受到惊吓的自我防备,还是对待目标的主动攻击
至于此刻的槐里,
曲烬自认为自己拿到了他下毒的把柄,以为会看到一个对他恐惧、防备,或者干脆对他厌恶的槐里。
却不想眼前的槐里,看上去反而更像是拿到了他的把柄,指使起他来了。
“你!”李拣对槐里的态度,忍不住出声想说什么。
‘噌’
“李拣!去搬竹简。”
几乎是在李拣出声的同一时间,合卓腰间的佩剑已经被拔出了一节,
曲烬也是难得出言提醒李拣。
李拣虽说平时话多,但相处这么多年,曲烬一直清楚,李拣很难有‘失礼’的时候。
甚至一些楚国皇宫里的理节,都是他提醒曲烬的。
这倒像是突然对槐里有了些负面的情绪。
原本埋头还在关注竹简上的人名的槐里,听到李拣和曲烬的话,微微抬头。
视线对视上站在自己几步之遥的曲烬,“四皇子,这些是这两天收到的,希望参加军队的恫断者。您从那堆里面筛选人,主要是看家庭情况,和身体情况……”
曲烬视线掠过一旁退回槐里身后的合卓,迟疑间想起不久前李拣给他说的恫断者的情况,“不需要确认是否有假冒恫断者的嫌疑吗?”
槐里摇头,“这些是以前就登记过的恫断者,最近两天申请登记恫断者的人,并没有放在这儿。”
整整一下午,槐里将三堆竹简的资料全部看了一遍,整理出了份初步资料合格的名单。
至于曲烬,等槐里想起房间内还有其他人的时候,
曲烬面前的竹简,还剩下一半没有看完。
像是感受到了槐里的视线,曲烬抬头看了过来,
直到看见槐里面前已经被翻动过的三堆竹简,只能微微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确实不擅长看文字的内容,特别是竹简上的内容,大多都是记录一个个人的生平,从家庭情况,到个人想法等。
内容很杂,有些地方,他也不太能理解。
“聊聊?”槐里揉了揉眉心,身体还有些不适,再加上看了一下午的竹简,不止是眼睛,头也疼的厉害。
曲烬挑眉,“可以”
槐里口中的聊聊,
是在饭桌上聊
生病两天,醒来也只喝了碗清粥,就开始处理申请的事情,现在也是饿的厉害。
视线落在曲烬身后的李拣身上,槐里出言道:“合卓,帮我重新泡一壶茶来吧。”
“你去门口等我吧。”曲烬侧头,示意李拣也出去
合卓一直等到李拣出了门,才拿着茶壶离开。
槐里想和曲烬单独聊聊,虽说这里是恫断楼,槐里的地盘,但比起武功深不可测的曲烬,
槐里不止是不会武功,更算的上身弱之人。
“四皇子请,这是从隔壁福柿饭店送过来的。”槐里抬手示意曲烬,
面前的小圆桌,两人相对而坐。
桌上只是清淡菜系的四菜一汤,是合卓从福柿饭店定的餐,原本程柿听说槐里醒了还要过来,最后也被合卓劝了回去。
槐里话落,曲烬并没动筷,视线平静的看向槐里。
“槐楼主想喝酒吗?”
槐里下意识的摇头,视线中却出现了个眼熟的酒壶。
曲烬:“我带了个酒壶来,想着若是槐楼主喜欢喝酒,就送给你。”
酒壶正是不久前在宴会上,槐里用来下毒的那个,
因为曲烬的换酒扰乱了槐里的计划和思绪,
以至于当时只记得带走含有毒液的酒杯,漏掉了酒壶。
槐里咬了咬嘴唇,“谢谢四皇子的礼物,槐里很喜欢。”
原本是想试探曲烬的,没想到先一步被曲烬试探了起来,
确实不适合在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做任何决定,槐里多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先一步动起了筷子,“四皇子请用,没下毒。”
“不知槐楼主想聊什么?”曲烬并不是很饿,只随意夹了最近的菜式。
见曲烬动了筷子,槐里反倒多了几分愉悦,
有多久了,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同桌吃饭,
心情的愉悦让槐里将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吃上,
不过聊还是得聊,这关乎之后的任务内容。
槐里停下筷子,拉起衣袖,手腕上红色的丝带被绑在脑后,阻挡散落的头发,方便槐里继续放开了吃。“我是想知道,楚,皇上有说明,这部分人手,之后编入哪位将军的手下吗?”
按照楚徽之前给他说的,这部分人,一开始很可能就是想被他用作自己的新暗卫队,
不过后来曲烬出现了,
楚徽又开始明目张胆,或者说,是直接广而告之的宣布要新征一批兵
“父皇并没有同我多说,”曲烬将筷子伸向另一道更远一些的菜,菜品的味道确实很不错。
“殿下你呢,又是如何想的?”槐里视线落在曲烬夹起的,最后一块排骨上,
排骨稳稳落在了碗碟中,曲烬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语气多了几分凝重,“选人,交差,结束。”
“之后呢?殿下想要的,应当远远不在我这间小小的青楼里吧”槐里虽然有些可惜没有排骨了,不过吃的也算满足,筷子离了手,视线看向曲烬。
曲烬面色不变,槐里没能从曲烬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我并不能理解槐楼主这句话的意思。”曲烬语气平淡,
‘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合卓带了新的一壶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李拣透过敞开的门向内望,不过始终没有踏进屋内就是了。
“希望殿下明日能早一些前来,需要处理的竹简资料还有不少。”槐里起身,一句话直接送客,
门外夜色已经渐暗,恫断楼内的人流越来越多,曲烬点头,接过李拣递来的帷帽,转身离去。
-
“不是,我怎么了,我今天没惹事啊,呜呜,你,就你,死鱼脸,别看我。”裳绵愣愣的站在三楼转角的楼梯上。
刚刚想上楼和楼主汇报一句今天的情况,没想到迎面就遇到槐里下楼,
抬手挥了挥还想打个招呼,槐里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就下楼了。
“裳绵姐姐,楼主心情不太好,和你没关系的。”跟着合卓后面的小庄成拉了拉裳绵的衣袖,安慰道。
“嗯?乖孩子,走,和姐姐讲讲,你刚刚在楼上都看到了些什么?”裳绵拉起小庄成,就往另一侧走去,徒留合卓微微叹气。
槐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点生气。
明明就是两人之间的试探,你来我往才很正常,
最后只能将自己的情绪归咎于看不到尽头的工作量。
合卓并不清楚曲烬带来的酒壶是什么,只是将它放在槐里面前的桌面上。
视线盯着酒壶,槐里嘴角带起一丝笑意。
既然曲烬的目的也不单纯,他槐里何不能利用曲烬,去对付楚徽。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是这个朋友,目前看起来不是很好合作。
不过既然曲烬用他槐里的皇子身份,可不能白用。
一连几日,槐里和曲烬才勉强将恫断者申请参军的资料整理完。
筛除了不少本身就体弱的男女,
而随着正式的朝廷公告张贴在大街小巷,
原本人们避之的恫断楼,反而来了更多的申请者。
希望登记成恫断者,
而原本忙的脚不沾地的槐里,却没想到,
许久不见的胖管事,带着最新的‘账本’,直接让他开始考虑将所有的申请直接来个批量同意,破罐子破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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