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侯夫人和沛国公夫人压低了声音,继续闲聊道:“可怜归可怜,但这样大的盛会,邕王爷怎会请她来?毕竟是舞姬,又只是一个太监的侍妾。虽说那顾督主近来很受圣上赏识,但王爷不至于给他这个面子吧?”
沛国公夫人:“我听说是邕王世子在外游历,遇上了危险,幸而得顾督主搭救,这才保下一条命来。邕王爷此番邀请他来,应当是为了偿还恩情吧。”
“哦,原来是这样。”
宋枝一直关注着若兰公主的情绪,她紧紧盯着那位顾夫人,又猛地那冷眼扫平津侯夫人二人,惊得二人赶紧收了声,不敢再议论下去,毕竟这位公主的眼神简直要杀人一般,好像东厂这位顾督主当初是若兰公主宫中的内侍,这是护犊子?便是从她宫中出去的,都不许旁人随意议论?
宾客到齐,邕王妃落座主持宴会,宴会进行得很顺畅,大家都聊些平常趣事,将宴会的氛围往欢乐、融洽的方向引。
但偏偏有人是挑事精,爱出风头。
“这位就是顾督主的新夫人吧?啧啧,长得还真是国色天香,顾督主好福气。”杨如意突然提高了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妙菱被点了名,不得不回话,“郑夫人过誉了,在座的美人多之又多,妙菱哪里担得起国色天香四个字。”
“你们瞧瞧,好厉害的一张嘴。”杨如意面上笑着,恶意却从心底冒出来,“听说你嫁给顾督主之前,是内教坊的舞姬,想必舞姿定然是内教坊里最好的,否则圣上也不会将你赐给顾督主为妾。不知今日,我等可否有幸见识一下你的舞姿?”
舞姬当众舞一曲,乃是她的职责所在。
可妙菱如今不是舞姬了,又不是什么贵女轮番才艺比拼现场,杨如意这番行为,可不是拿妙菱来逗趣吗?
妙菱涨红了脸,凭杨如意这么羞辱她,她却只能干巴巴地说:“郑夫人谬赞了,妾身的舞姿不值得一提,怎好当众献丑。”
“怎么?你是瞧不上我?瞧不上众人?瞧不上邕王府吗?”杨如意道:“本夫人见你初次参加这种场合,主动与你交好,你便如此自持身份。到底是内教坊出来的下等人,上不得台面!”
“我……”妙菱吓得当场僵住,慌得六神无主,完全不知该如何接话。
“便是瞧不上你又如何?”忽然,有一个声音站了出来,妙菱寻声看去,只见是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雍容华贵,她就坐在邕王妃的下方位置,想必是身份极其尊贵。
杨如意没想到若兰公主竟然会抢她的话答,她一时也怔住,上回在护国寺,可是吃了这位姑奶奶的苦头,她赔着笑道:“不如何,不如何。公主您怎么样都成。”
这下谁敢再胡言乱语,没人敢去若兰公主面前挑刺。
妙菱满目感激地向若兰公主看去,原来这位是公主殿下,真是极为尊贵的人呢,看着让人不由自主地钦佩。
宋枝一直注意着若兰的情况,生怕她当众发难,没想到若兰竟然为这个妙菱出了头,而后也只是轻飘飘地向妙菱看了一眼,又立即面无表情地挪开。
宋枝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略微浮现笑意,她就知道公主心地善良,绝不会因为顾齐而去刁难妙菱,甚至见不得趾高气扬的杨如意刁难弱势的妙菱。
宴会到一半,邕王妃体力不济先行离席,让众人自便。
往年也差不多这般,让众人自行选择,选择继续在宴席上吃宴席,或者移步到王府各分馆去游玩,之前的梅林草屋煮茶算一个游玩的分馆,还有其他的分馆,像是各地美食分馆,大厨们在里面比拼厨艺,宾客可进去品尝美食,顺便当评分观众。
还有内场蹴鞠赛以及投壶、赛马、琴棋书画比拼等等分馆。
若兰公主对民间的奇技淫巧感兴趣,宋枝陪她在这个分馆看了好一会的可折叠变换的桌椅、精巧内藏玄机的模型木屋、还有会飞的木鸟、会走路的木狗等等。
有好些东西是柴恪给她进贡过的小玩意,因此若兰很快就兴致缺缺了,宋枝反而看得兴致盎然,觉得这些民间木工大师可太厉害了,竟然能做出如此有趣的玩意。
“哎,”若兰伸手戳了戳看得起劲的宋枝,皱着一张小脸说:“邕王府的宴会每一年都是这些东西,我看得实在无趣极了,不然你陪我去一趟望楼,去寻柴恪,我问问他小薄大人何时再出连载,也顺道问问能否结识一下这位小薄大人。”
宋枝犹疑了下,道:“也许这位小薄大人想保持神秘呢?”
“怎么?与本公主结交,还委屈他了?”
宋枝:“……”
两人穿过邕王府的花园,往王府的出口去,经过一处凉亭时,瞧见了东厂督主顾齐和他那位侍妾。
若兰公主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藏身到了一处灌木丛后,宋枝不得不一同藏匿起来。
妙菱拉着顾督主的衣袖,眉眼关切地道:“大人,你的衣袖破了。”
顾齐看了一眼,“嗯,方才路过一处荆棘丛,被刺勾破了。”
“大人您到王府参加盛宴,衣冠不整可不行,”妙菱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小布袋,从小布袋里取出针线,手法娴熟地缝补起顾齐衣袖上的缺口,没一会便缝得完好无缺,看不出一点错处来。
顾齐眼帘微垂,轻声道:“你的针线活很好,缝得跟原来一模一样。”
“能帮上大人的忙,菱儿很开心。”
“走吧,”顾齐转身向前方走,道:“我还是别的事要忙,先送你回去。”
“嗯,”妙菱连忙跟上。
又听得顾齐问:“今日的宴会玩得开心吗?可有人刁难于你?”
“没有,很开心。”妙菱声音清脆的回答,很开心地追上顾齐的步伐,仰着头跟他说:“大人你可去看了蹴鞠,哇……我还是第一次在场内看蹴鞠,邕王府果然财大气粗,竟然修建了那么大一栋屋子,让众人在这么冷的天里,不用受冻就在馆内踢蹴鞠,啊——”
妙菱的脚突然踩空,尖叫地往一旁的荆棘丛里摔去,然顾齐反应极快,一下将她拽了回来,妙菱一下撞进了他的怀里,惹得她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走吧。”顾齐松开她,先行了一步。
妙菱在原地小站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地跟了上去,脚步显然比方才更轻快了些。
宋枝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待两人走远不见了,才收回视线挪去看若兰,果不其然,若兰的面色黑得跟锅灰底一样,杀气腾腾的,她禁不住往旁边挪了挪,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走,我们去望楼,找,柴恪。”
宋枝在心底默默为柴公子祈祷,祝您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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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菱乘上了顾府的马车,顾齐却站立在原地,没有登上马车,只眉眼冷漠地说:“你先回去吧。”
“大人——”妙菱以为她跟顾督主的关系近了一些,不想出了邕王府,顾督主整个人又如往常一样冷漠,就连他的仆人也是,听了他的话,直接放下了马车帘子,将马车赶了起来,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方才在王府花园的那片刻工夫,好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柴恪,柴恪……”若兰一踏进望楼就开始叫嚷的寻人。
大掌柜一见这情况连忙迎上前,将若兰往楼上的雅间引,一边道:“少东家今日去邺城看铺子去了。”
“看铺子?”
在公主这里,哪敢有所隐瞒,大掌柜直接道:“公子准备在邺城开一家《汴京朝闻》的专售点,看中的铺子出了点差错,公子极为重视《汴京朝闻》,因而特地跑了一趟。”
“今日回吗?”
“邺城离咱汴京不远,小人这就差人跑一趟,叫公子回来。”
进了雅间,还是之前的那间,似乎是望楼特意为若兰公主留的,里面的布置与若兰公主的凝芳殿的风格很相似。
“搬酒来,本公主今日要不醉不归。”
“啊?”大掌柜还缓不过神来,这是要大醉一场的意思?可公主金枝玉叶,在望楼喝得酩酊大醉,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小人物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公主身边的宫女阿如上前,掏出了一锭金子,道:“公主说什么,你听吩咐便是。”
“哎哎,”大掌柜脸上乐开了花,公主的开支都是从少东家的帐上走的,这锭金子是公主额外赏他的。
“来旺,快,把我们酒楼最好的酒,都给公主搬来。”
望楼里最好的酒,都搬到了雅间,摆满了所有的桌子。
“小枝你来,陪本公主喝酒,”若兰摁着宋枝坐下,拿过酒杯,给宋枝满上了一杯,“你随意,我干了。”若兰捧着酒坛子直接喝起来了。
“……”宋枝欲言又止地劝道:“公主,喝酒伤身,您少喝点。”
“我们都这样熟了,你怎么还公主、公主的唤我?以后你就叫我若兰。”
“若兰,你慢点喝。”宋枝怕她喝酒伤了胃,忙让冰琴出门去,让小二送几道下酒菜来。
下酒菜上来了,若兰公主却一口不动,只抱着酒坛子一口接着一口闷,也不说话。
宋枝知道,她这是伤着了,看到心爱之人身边有了良人,谁又不会伤感。
也罢,有时醉一醉,也不失为一种消遣心情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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