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男子骤然色变的神情,宋雁书继续扬扬下巴,“你再往里敲敲。”
男子看了眼更加狭窄的空间,冷了脸,紧紧盯着宋雁书,开口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卡在里面,好趁机逃跑吧。”
宋雁书顿了一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倘若自己猜错了,这里真没有密室的话……
带着文绣,自己只能逃了。
她笑道:“你不信就算了。”
“行云,进去看看。”吕姑娘在一旁开口。
李行云收回视线,应了一声便又往里挤了一些,伸手敲了敲,仍是实心墙面的声音。
这下,吕姑娘望向宋雁书的眼神也有些怀疑了。
宋雁书抬起手,“我去看看。”
李行云卡在里面急了,“姑娘,不能相信她。”
吕姑娘看了眼一脸期待看着她的文绣,又看了一眼坦然的宋雁书,上前用匕首割开绑住宋雁书的绳索。
宋雁书扭扭手腕,本想让李行云先出来,但又担心万一真是自己猜错了,于是直接进去了,一面往里走,一面在墙上敲着,走到李行云身边。
“让让。”
李行云脸色难看,“我怎么让。”
宋雁书看了李行云一眼,观察着被他挡住的地方,发现有一块地方似乎有些凸起。
她想起前几日贺晏明打开密室的样子,于是退出去,对李行云道:“你先出来。”
李行云走出来,咬牙道:“你最好别耍花样。”
宋雁书不理会他,再次走进去,直到最里面时才停下来,伸手在一人高的位置敲了敲。
空洞的声音传来,似乎还有细微的回声。
吕姑娘神色一振,李行云则哼了一声,不满地嘀咕道:“谁知道要敲那么高。”
两人正要往里走,就见宋雁书仍停在原地没有动,不由奇道:“你做什么呢?”
宋雁书有些尴尬,她在刚刚看到的凸起的地方按了好几下了,但没动静啊。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不过这里存在密室倒是真的。
宋雁书低头研究着那块凸起的位置,按不动?那往外拔?
一面想着,宋雁书捏住墙面凸起的位置,用力往外一拔……
“嘶……”
宋雁书甩了甩手,用力太大,手滑了,磕到指甲了……
按不动,也拔不动,难道是要转动?
这看起来也没有缝隙啊。
那日贺晏明是怎么开密室的来着?
李行云露出不屑的神情,正想说什么。
吕姑娘突然道:“踢一下你左脚的位置。”
“嗯?”
宋雁书低头观察,发现自己左脚站立的前方墙壁有些白色痕迹,似乎确实比周边磨损严重些。
于是抬脚轻按,轻微的咔嚓声传来,宋雁书眼前的墙壁突然向后退去半尺距离,露出几层台阶。
难怪要在一人高的位置敲击才是空心墙面,原来下半段都是实心木板搭建的台阶。
宋雁书扭头对几人道,“进来吧”,便率先走上台阶。
那个凸起竟然是中书令用来迷惑人的……
可若不是那个凸起,谁能想到这个地方可能会有端倪呢?
那究竟是用来迷惑人的,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宋雁书总觉得,中书令的行为举止都充满了矛盾,可一时也理不清思绪,只好先抛到脑后不去想了。
五六步台阶后,书房的光线便照射不进来了。
宋雁书从腰间掏出火折子,点燃。
却在看清屋子的样子后,不由愣在原地。
摇曳的火光勉强照亮了这间一丈见方,狭小而压抑的屋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陈旧木料、血腥气与淡淡霉味的奇异气息。
屋中央,有具无盖黑棺赫然矗立,棺材表面覆盖着复杂的雕花,但因年代久远,这些雕刻已变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往昔繁华的影子,棺材头部位置的木头,已显露出斑驳的腐朽迹象,更为诡异的是,那腐朽之处竟被人倚靠得光滑圆润,似乎有身影常在此徘徊。
屋子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地图,上面有许多红色的痕迹,密密麻麻的,仿佛是字迹。诡异的画面冲击着宋雁书的神经,她的视线在地图上游移着。
随着视线的移动,这些字迹仿佛在缓缓蠕动,在视线触及的瞬间又悄然静止,留下一抹挥之不去的寒意,仿佛每一个字的背后都承载着一段不可言说的秘密与悲剧。
不知是不是心理影响,宋雁书觉得这件屋子有些阴森,让她竟都有些胆寒。
“怎么了?”跟在后面的吕家姑娘见宋雁书莫名停下来,开口道。
宋雁书一个激灵,回过神,向前走了两步,让开视线。
吕家姑娘也愣住了。
李行云和文绣见此,忙上前几步,在看清屋子之后也愣在原地。
宋雁书走过去握住文绣的手,文绣往她身后躲了躲。
中书府书房的密室,竟是这样一幅诡异的场景。
宋雁书看向那具引人注目的棺材,想起了舅舅曾提过的中书令长子。
于是松开文绣的手,准备上前看看。
“姑娘……”文绣声音颤抖。
吕姑娘回头,宋雁书拍拍文绣,“别怕。”
说罢,宋雁书与吕家姑娘对视一眼,一同上前。
走近后,越发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还带着一股腥臭,吕姑娘不由掩面。
宋雁书却仿若丧失嗅觉一般,凑上前去。
棺材深处,并不如她设想那样,是一具干尸,而是一件衣物。
一件破碎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款式与裁剪,布满了撕扯痕迹的衣物。
衣物的色彩也完全无法辨认,上面沾满了黑色的污渍,看起来像鲜血干涸后留下的痕迹,仿佛在无声宣告这件衣服主人曾经历的噩梦。
阴暗狭窄的暗室,年代久远的棺材,布满血迹的破碎衣服……
倘若这真的是中书府大公子的所有物,那么……
宋雁书的视线移向挂在正前方的地图。
“姑娘,您快来看。”
文绣不敢靠近棺材,于是便绕过去端详挂在墙上的地图,此刻正站在京城地界前,神情很是震惊。
吕姑娘率先发现不对,疾步走到地图前,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宋雁书走近,视线停留在一个鲜红的名字上。
“吕瑾瑜”。
在这个名字下,还有一串宋雁书从未听过的名字。
“钱弘毅、孙瑞霖、周文曜、夏承宇……”
李深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地图上的其他区域也布满了许多名字。
西北地界的“李诚”刺痛了宋雁书的眼睛。
南方的失地被涂成了黑色。
而每个地区的一旁,都张贴了一张小纸片,标注了当前担任此地官职的官员性情。
宋雁书视线移到雄州城,上面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她看向吕姑娘。
吕姑娘眼中翻涌着强烈的情绪,就在宋雁书有些担心时,吕姑娘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紧握成拳的双手,双眼重新归于平静。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迷雾,定格在那个鲜红的名字上,嘴角泄出一丝嘲讽。
“他到底想做什么?”
吕姑娘猛地转头看向宋雁书,“他残害如此多的忠良,还将其记录在此,他究竟想做什么?!”
尽管宋雁书心中有了些许猜测,但并无证据,也不清楚中间究竟有怎样的故事,于是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吕姑娘并不相信。
宋雁书意识到吕姑娘在想什么,忍不住拧眉道:“我父亲与中书令并无瓜葛。”
“并无瓜葛?”吕姑娘嗤笑出声,“并无瓜葛一见面便对你那般热情?”
宋雁书愣了一下,“你也在前院参加宴会了?”
吕姑娘并不罢休,“这么说,你便是承认了?”
宋雁书停顿了一下,耐心道:“无论你信不信,我宋家绝不会与中书令……”
在地图上那数不清的名字上一一扫过,宋雁书的语气中多了些坚定,“同流合污。”
吕姑娘仍愤恨地盯着宋雁书,冷冷道。
“这地图上可没有你宋家任何人的名字。”
宋雁书皱眉,觉得有几分好笑,此前闲聊时,文绣同她讲过吕姑娘的故事,文绣口中的吕姑娘是一个通情理,懂大义,善良大方,又善解人意的姑娘,没想到此刻居然如此偏执。
想到吕姑娘的遭遇,宋雁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解释道:“倘若我父亲与中书令有瓜葛,我怎会带你来此?”
见吕姑娘沉默,宋雁书接着道:“倘若你认为这张地图上没有的人便是与中书令一伙的……”宋雁书指向地图上标注的皇城,“陛下的名字也没有。”
李行云骤然色变,大喝道:“宋雁书,你放肆!”
宋雁书看了李行云一眼,继续道:“倘若我没有猜错,你们来此找中书令的罪证,是想告御状?”
停顿了一下,宋雁书紧紧盯着吕姑娘,问道:“还是就是陛下让你们来此寻找中书令罪证的?”
见李行云又要说话,宋雁书抬手制止他,“陛下手中可有……”
“不是。”吕姑娘打断宋雁书,“此次来此,便是想拿到证据,以上达天听。”
宋雁书有些失望。
倘若不是陛下想动中书令,那么他们就要难很多了。
许是宋雁书脸上的失望太过明显,吕姑娘开口道:“你觉得,这个证据能让陛下惩处中书令吗?”
宋雁书摇摇头道:“我并不知道陛下是否信任中书令,而且这幅地图……”
“并不能作为中书令伏罪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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