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从柜子里拿出几瓶白色酒瓶放在桌子上，抬手拍了拍林樾的肩膀说道：“咱们爷俩好久没这么唠过了，自己家酿的米酒，拿出来尝个鲜。”
赵含羞坐在林樾的对面，被王玉梅和小花包在中间，饭桌上有六道菜，是她吃过最丰盛的一顿饭。
林樾和李元一边喝着米酒，一边聊着天。她发现林樾似乎并不爱喝酒，至少他身前的酒杯很少被他拿起，反倒是李元说一句话就来一口，整张脸霎时间变得通红。
李元打着酒嗝，将手放在林樾的肩上捏了捏：“你小子，就是个哑巴。你爷爷的事情你不说，被王二六欺负的事情你也不说，嗝，你小子是不是就没把我当成你师傅啊！”
李元皱着眉头，似乎是喝大了，说起话来也是没头没脑。
“臭小子！老子给你钱你不要，帮你撑场子你也不要，你怎么就那么逞能呢？”李元苦着张脸，看上去有些难受，他一手撑着额头，拇指和中指不停揉着两边太阳穴的位置。
林樾没有啃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低着头将快要倒下去的李元迅速扶稳，顺便将他面前的酒杯默默移到一边。
赵含羞有些好奇地注视着林樾，王二六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林樾爷爷的事情，她还真从没有听林樾提起过，不过听着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小羞，你发什么呆啊？是不是想尝尝米酒？”王玉梅笑着看向赵含羞，说罢抬手给她倒了一小杯，“我酿的，度数很低，尝一口就行。你们小孩还是得少喝酒才是，不能和你们李叔学，一天没个正形，还喝大了！”
这难道就是赵安宁最喜欢喝的酒吗？赵含羞以前总看赵安宁在喝，她曾偷偷闻过赵安宁的酒，很刺鼻，感觉有股腥味，看上去就不好喝，和王玉梅倒给她的这一杯不太一样。
赵含羞盯着她面前小小的酒杯，偷瞄了林樾一眼，他正在和李元说话，应该管不到她身上。她举起酒杯，学着李元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微抿了一口，入口是一股明显的糯米香气，清甜甘润，还挺好喝的。
她仰着头将一整杯米酒灌入肚中，放下酒杯的瞬间还砸吧着嘴，回味了一下米酒的味道。
不过几分钟，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回荡着一股热浪，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在她的胃和胸口处来回跳动，整个脑袋也有些晕乎。
她有些不太记得喝完米酒之后的事情了，只能感受到自己好像被一股力气托在半空，原本有些发冷的脑袋突然暖和起来，脸蛋好像贴在一块热海绵上，软软的很舒服。
赵含羞是在半路醒来的，刺眼的路灯将她面前的景物盖上了一层纱布，让她瞧不真切。
她像一坨泥巴懒懒散散地挂在林樾背上，下巴顶着他的肩颈，闻着专属于他的熟悉气息，有些迷糊地来回摇晃着脑袋。
“不许动！”林樾背着赵含羞走在路边，被风吹落的雪花轻飘飘地坠在他的发丝间，恍若一缕白发。
赵含羞顶着模糊的视力，将林樾的发丝来回瞧了瞧，带着哭腔急切道：“林樾，你怎么有白头发了？”
林樾听状随意甩了甩头发，将发丝间的雪花甩在地上，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包裹着她的耳膜：“现在还有没有了？”
赵含羞歪头又将他的发丝来回打量，自言自语道：“奇怪哎，怎么没有了？”
“笨蛋。”林樾低垂眼眸，迈着沉稳的步伐，抬起胳膊将赵含羞往上掂了掂：“那是雪花。”
“雪花......”赵含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脸继续靠在林樾温暖的脖颈间，抬眼瞧着上空。
夜幕降临，漆黑的天空上挂满了闪烁着光芒的星星，整个路面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显得十分宁静。
赵含羞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她心里忽然有些难受，难受到她的鼻尖开始发酸，原本清透的声音也有些闷沉，她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呢喃道：“林樾，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因为宋芝的事情将你牵扯进来，明明你的日子已经有了盼头，如果你知道我是为了利用你才接近你的，你会很难受吧。
赵含羞动了动唇瓣，最终还是没有将心里想着的这句话说出来。她有些眷恋此刻的时间，眷恋林樾温暖的脊背，眷恋像这样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日子。
“林樾，你喜欢我吗？”
赵含羞强忍着眼底翻滚着的泪水，别扭地将头撇向一边，试探问道。
“什么？”林樾微微拧着眉，接不上赵含羞跳脱的思维和话题。
“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坏女孩，你还会愿意和我相处吗？”
赵含羞抬起头，紧紧盯着林樾的侧脸，不想要放过他的任何表情，尽管她现在看东西都看得不是特别清楚。
“你说过，在你眼里我是个好学生。所以在我眼里，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坏女孩。”林樾的速度慢了下来，他的眉眼里满是认真和严肃。
“切。”赵含羞勾了下唇，趁着林樾直视前方的时候，偷摸将眼角的泪水擦干：“那请问好学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快了。”
林樾背着赵含羞走在夜半无人的小巷子，清冷孤寂的月光将雪地映射的一片朦胧，林樾带着她回到熟悉的屋子里，像对待一件昂贵的瓷器般将她轻柔而小心的放在沙发上。
赵含羞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隐隐约约的光影，厨房传来水烧开的呜呜声，她转头望向厨房内正在忙碌的身影，这样的场景她曾见过数次，可这次她却忽然发觉到自己的自私。
林樾有爱护他的师傅师娘，有关心他的朋友，有属于他的房子，而他也在努力工作。其实，他的生活一直都在慢慢变好不是吗。
“喝些温水，对胃好。”林樾从厨房出来，递给她一杯兑好的温水。
赵含羞没有伸手接过，而是抬手看向林樾，示意他拉自己起来。
林樾紧绷着下颌线，锋利的棱角晕染出一抹温柔，宽大的手掌带着滚烫的热度将赵含羞从沙发上一把拉起。
四周一片漆黑，厨房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头顶和皎好的面容，彷佛是被困在黑暗牢笼中的少女。
赵含羞伸手接过水杯，小口小口慢慢喝着，林樾神色不明地站在沙发边上盯着她喝水的侧脸。
“以后不要喝酒了。”林樾的声音很平，让人听不出情绪，不知道他是在责怪她还是在关心她。
“为什么？”赵含羞注视着林樾的双眼，有些不开心。
赵安宁抽烟，但她不允许自己抽；林樾喝酒，但他不允许自己喝。那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干，她就不行？
“对身体不好。”林樾强行避开她的视线，沉闷地解释道：“像你这样一杯就倒的，以后不要和别人去喝酒。”
我会担心。
赵含羞放下水杯，明亮的瞳孔在屋内折射出点点零碎的星光，她扇动着弯曲的睫毛，身体不由自主地慢慢靠近林樾，一股热气倾泻而出，喷洒在他的耳间：“林樾，你在关心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
“林樾，你以后想去哪里？”赵含羞一动不动地看着林樾的眼睛，她头一次想为自己做打算。
蒋宇铭也许说得对，留在墨城也挺好的，她都在这里待了十七年，剩下的日子不管是离开墨城还是继续留在墨城，对她来说都大差不差，那她为什么不留在相对熟悉的地方呢。
“林樾，你想不想和我留在墨城，我们就待在这里，像今天一样，哪儿都不去，好吗？”在酒精的刺激下，赵含羞逐渐将她的精神世界向林樾慢慢打开。
那是一个近乎封闭的黑暗空间，但此刻却为林樾打开了一道缺口。
扭曲、自我、控制、疯狂。
无数情绪从赵含羞的瞳孔里疯狂溢出，林樾的目光锁定在她昏暗的眸子，眼角渐渐泛起猩红的痕迹，他很少碰烟，但这次突然很想从兜里抽一根出来。
“好。”林樾压下抽烟的**，沉着嗓子神色微敛道。
林樾就像许愿说的那样，从来都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就像一只生气的倔强炸毛小狗，看上去谁都惹不得，但其实他的内心比谁都要柔软。那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她，而是别的女生呢，万一是宋芝也跟她说了同样的话，林樾还会答应吗？
人总是学不会满足，赵含羞心里越想越觉得有些吃味，她望着林樾波澜不惊的眼眸，正儿八经地摇了摇头道：“林樾，你这样说不对。你要说，我这辈子，只要和赵含羞一起留在墨城。”
“我这辈子，只和赵含羞一起，留在墨城。”林樾低垂着脑袋，紧绷的身体微微颤栗，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赵含羞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砰的一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樾站在一旁喘着粗气，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注视着赵含羞合上眼睛的娇嫩脸庞，低声喃喃道：“赵含羞，是你主动选择了我，那我就绝不会松口。”
就像那些人说的一样，变成一条疯狗，死死咬紧你。
剧情需要，未成年人禁止喝酒！！！[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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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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