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爱女

“她一时跑去边境,如今战事吃紧,我实在担忧得很……今日请国师来,是想算一算我这不孝女前程与安危究竟如何……”

听见张首辅如此说,沈郁和周忱都是吃了一惊。

无他,只不过是张首辅此人一贯对外都是一脸严肃,没想到还能教养出如此桀骜不驯的女儿。

比如自己的师父吧,从来便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就养出了自己这么个潇洒肆意的徒弟。英国公这种一心扑在权势上的,哪怕立场不同,这周忱倒也养成个勤于公务的性子。

沈郁想到这里,不由看了张昀一眼。

先前都没怎么注意到他,谁能想到张首辅的独孙在那群公子爷里如此低调呢?

不熟的时候倒也罢了,如今也算是打了两次交道,但还是说两句话就脸红,看都不敢看沈郁一眼。

恐怕这都是张首辅宠出来的。

至于那张首辅的女儿嘛……

沈郁开口问道,“张大人可将这信交于晚辈一观?”

“自然可以。”张首辅本就有此意,反正这信上也无甚秘密,便十分爽快地将信拿出来递给了沈郁。

沈郁接过信快速看完,上头和所想不同,张首辅母女二人倒也没什么不和,只是其女在家实在无聊,索性跑到了边境。如今寄回信来,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边境战事情况。

信上所言,她到了西部边境方知还有与上京如此不同之处。这边虽人口稀少、农耕甚难,但风景实在是上佳。沿途踏足了大片草原,亦穿过了小小的沙漠,还有那岩石裸露、不生寸草的山麓,更有鲜美浓郁的牛羊奶品日日都可吃得。只不过美景虽好,她却发现另一件事使人心情沉重。

京中只知边境频频有外匪劫掠之事发生,敌军虎视眈眈却鲜少侵扰来犯。而她亲身到了边境才知,戍边将士表面轮值,实质上每日城墙守卫者不过寥寥,几城太守尸位素餐,只关在府中饮酒作乐。她见城中百姓似是已司空见惯,更有人携家带口投去敌国。她深感一人之力难以改变现状,故而写信给母亲,希望能在朝中得到一些助力。

沈郁看完这信倒是犯了难。

信中所言触目惊心,张首辅将此信给自己看,恐怕不止是要寻回女儿这么简单吧?

她将信递给周忱去看了,转头问向张首辅,“我见令爱忧国忧民之情甚重,张首辅该开心才是,为何要找我算上这一卦呢?”

张首辅眉头紧锁,“边境局势紧张,若真如信中所言,那便不是一战辄止的程度,而是一击即溃了。而这情势也非一两日之功,看来各城太守与敌寇业已达成某种默契。若是她此时要凭一人做些甚么,别说敌军来犯,恐怕这地头蛇也不会轻饶了她。”

“这孩子性情一向单纯执拗,老夫自知此刻写信说什么也劝不回她。故而请你来断一断,如今她若轻举妄动,究竟是吉是凶?老夫究竟是该劝阻一二还是帮她一臂之力呢?”

沈郁听了有些理解,看来这张首辅理智上明知此事不可为,但情感上也支持女儿做些为国为民的好事。两难之下,才不得已问了自己。

想起初见的时候她那一脸严肃嘱咐自己的样子,沈郁在心中感叹,真是一家子都是心系家国的忠诚之士啊。

想到这里,她面上严肃些许,想了想问道,“那晚辈便斗胆断上一言。”

随后问了张首辅之女的生辰八字,默默在心中绘了紫微星盘,算了半晌。

这厢周忱也读了信,说实话他此刻倒是更摸不着头脑了。

叫了沈郁来算一卦也属正常,那自己收到帖子又是为何?

正思索间,沈郁这边也开了口,“紫微、七杀在巳,意为命主颇富开创力,能独当一面;但缺点是喜好自由不受约束。”

张首辅点点头,这女儿自小便是如此,最开始还想着打骂责罚,管教严些便是。谁知越是管束反倒弄巧成拙,使她愈发叛逆了。

沈郁想了想,又道,“破军星在午,又遇廉贞、天相在迁移宫,恰表适合在远方发展。正得左辅、天魁同宫,又是吉兆,此事上必然很有表现,在异域会得大成就……”

说到这里,沈郁觉得似乎不需要再多言了。

她看向张首辅,显然也是神色颇有些触动。

其实又何须多言呢,世人都说要算命云云,无非是想求个心中的答案罢了。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等待张首辅的示下。

张首辅却沉吟许久不表态,三个小辈坐在一旁也不好闲聊,只能打些眉眼官司。

沈郁看向周忱,只见他拿了信封,翻来覆去不知在想些什么。里里外外翻看半晌,面带疑惑看向了张昀。

张昀又无暇顾及周忱,因为此刻他低着头假装喝茶,但举手间将那余光偷偷地看了看沈郁,眼神飘忽躲闪。

沈郁倒是见了周忱此状,又伸手拿了那信封回来看。仔细读了半天,却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

她正打算发问,张首辅先开了口,“既如此,那老夫便要想些法子对陛下进言了。此番倒是多谢国师,算是给老夫吃了颗定心丸。”

因着左右都是小辈,特别是孙子在此,她也不愿对政事多言。

只是考虑到沈郁、周忱身份,不由得嘱咐了一句,“只是怕有人趁皇嗣失踪、边境局势不稳之际趁乱起事,寻回皇太女之事还要再快些才好。如今可有头绪了?”

说完这话,她若有似无地看了孙子张昀一眼。张昀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起身懂事道,“孙儿手臂还有些不适,先回房休息了。"

于是桌上只余下朝中三人,又开始谈论起正事。

这几日,沈郁自问虽不能说是一事无成,但倒也在东宫人事及朝中谣言这些琐事上浪费了不少时间。张首辅有此一问,或许与她先前所给的户部册子有关。但碍于周忱在跟前,总不能明着说怀疑英国公贪赃枉法、甚至私制兵刃吧?

于是她一时便犯了难,但总也不好装傻。只得挠挠头,心虚地交代部分事实道:“您给我的户部册子,被人盗走了。”

“什么?!”

饶是沉稳如张首辅,听到这话也不由得瞪了眼睛。

这册子才给了她不过两三日,竟就被人盗走,这这这……陛下找她来,到底靠不靠谱啊!

张首辅有些欲哭无泪,一时甚至怀疑起凤临朝基业恐怕要失传了。

但是此女毕竟是应真先生一手带大……

张首辅只一瞬间便在心里如此说服自己,揉了揉眉头,缓声问道,“方才我问有何头绪,你却答曰册子被盗走……这二者间可有何联系?”

沈郁不料张首辅这么快就能平复情绪,心中暗道一声佩服。她正准备开口,但想到那日宁国公在朝堂上诬陷自己时,张首辅辨认过自己仿制的宁国公密信后,还公正地为宁国公说了两句,心中不由得有些小别扭。

于是她道,“近日晚辈屡屡陷于谣言之中,感到众口铄金、三人成虎之事,真是可怖,使人防不胜防。”

张首辅常年浸淫于官场,哪会不知沈郁心中所想?她只淡淡道了句,“我乃陛下的孤臣,不曾交好朝中任何人。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沈郁哪会不知?师父也早就交代过,以女帝的性格,若是此人心中有任何偏私,她也不会将首辅之位交于她了。

其实自己也只是要她这句话罢了。如此一来心中隔阂已解,沈郁便将怀疑东宫有内鬼,且略施小计将其引出的事情与她分说了。

张首辅微微点头,虽手段稚嫩了些,但也不失稳重。只是不知这与皇太女失踪又有什么关系?

沈郁看出她心中所想,又解释道,“周大人曾与我说,皇太女殿下失踪前,曾对户部之事严加查探过,恐怕这内鬼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于是便也隐去英国公内容,只将皇太女也许是遭了幕后黑手暗算的推测与张首辅说了。

张首辅听了也隐隐有些不安,忙问道,“那你可知,皇太女殿下现下有无生命危险?”

沈郁摇了摇头,安抚道,“现下她应当安全。其实我已算到她大抵在何方,只是还需要一些线索来印证,方可启程去寻。”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惊讶望着自己的周忱,又继续对张首辅道,“有些事或许还不能对陛下言明,省得陛下忧心。届时恐怕还需张大人帮衬一二。”

张首辅皱着眉点点头,此事在她看来只是露了点线索,何至于到了印证猜测这一步?

不过她也未说出自己的顾虑。眼见天色已晚,恐怕宫门要下钥,也不好再多说。她是长辈原也无需客气,如此想着便起身准备送客。

沈郁、周忱二人见状也起身寒暄着告别。眼见着要走至门边,忽见得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忱停了步又转圜回去,在张首辅面前拱手问道,“请问张大人,方才令爱信中写着遇见边境草原上一朵小花甚是可爱,似乎还晾了一朵干花寄回来……可否让晚辈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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