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一个皇帝,每天应该干些什么?
郑揽表示他知道。
这天他正瘫在寝宫的软榻上,身前是从御房搬来的文案,摆在长长的木桌上,整整齐齐地摆好,左手边有盘剥好了的,晶莹剔透的葡萄,颗颗饱满。
而更远一点站着一个持着拂生端正立粗的太监和一些低着头顺着眉的宫女。但这些并不重要。
洁白的瓷盘里,剔透的葡萄只剩下两颗,一颗离自己远些,另一颗离自己更远些,左手手指微微动了动,发觉好像抬手这个动作对自己来说过于沉重,已经吃了十几颗了,也抬了十几次手,在半饱后,看着那两颗剩下的葡萄,忽然觉得很累,最后这个字充斥着大脑,刷屏。
左侧的太监注意到皇上已经维持着一个动作半晌没动过,俯过身来,毕恭毕敬地轻声询问:“皇上可是腻了,是否让奴才去膳房寻些别的吃食来?”
浅灰色的眼眸动了动,看向微微笑着的太监,无机质水晶般的眼里没什么情绪。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道惊呼传来,随后便是太监尖锐的高声大喊:“护驾!”
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到,便被一个个银灰的铠甲包围,在嘈杂的人声和被破开的门射进寝宫的光线里,晃得眼睛疼。
没多久,人群散开,一个穿看夜行服的人被制服在地上,双目赤红地看他.
今天第十次刺杀,有往他菜里投毒的,有故意装成宫女持着利刃往他怀里扑的,有埋伏在茅厕等待刺杀他的,但还没见过在大白天,明目张胆地过来“偷袭”他的,偷袭也就算了,还穿了个夜行服,穿夜行服也就算了,被抓了还不知道收敛脾气。
郑揽:“……”心好累,好想回家躺着。
“大胆狂徒,居然敢刺杀当今圣上,简直好大的胆子,来人,拖出去……”太监说话时瞥了眼皇帝,似乎想起这人之前说过的话,“斩了”两个字在喉咙里转了两圈没说出口,最后只好让人把他拖出去关押起来。
从始至终,这位帝王都没有开口,只依旧瘫在软榻上,静静地看着,如果他想,他可能只想说,以前他们都说他生性多疑应该当皇帝,现在好了,他真的当上了,但奈何刺杀的人太没有水平,他疑都不用疑一下,刺杀者就一个个下水饺了,拦都拦不住。
其实终生的目标并不在此,更想每天窝在自已拿钱买的小屋,除了买吃的出门一下,其余时间都待在家里闲鱼。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辣鸡的盗版游戏里面,每天看蹩脚的“演员”表演宫廷闹剧,虽然有时候窝在软榻里还挺舒服的。
是的,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青年,他,郑揽,一个三无游民,虽然曾经有个工作,但也是曾经,现在只是一个有手有脚的社会闲鱼,穿了,穿进了某商贩神神秘秘让他帮忙转卖的游戏里。
事情得从五年前说起,郑揽先生说,他不过就是想赚个钱而已,有那么难吗,他承认他动了歪心思,但他的确是走投无路的迫不得已。
父亲欠下几十万,某天突然人间蒸发,债主一个又一个堵在家门前,声称他的父亲拿了房子抵押,限他一年以内还清债款,不然就要拿他的器官去卖。
老老实实地打了一段时间的工,在他们严防死守的死町下,暂时让同学帮忙请了个长假,去每一个高强度的岗位上零零七。
有天终于找到机会报了警从厂房里逃出来,然后又很魔幻地被拉到某个传销组织里当了一整年的保洁,辗转到一个破巷千里,被人塞了一手的游戏加载器,说如果帮忙卖出去就给他十万,不然就和警方说他帮忙传销组织干活。
郑揽拿着五彩斑斓的游戏卡碟,面无表情:“……”惨还是他惨。
为了攒钱跑路,又不被那商贩发现,他望着小巷里无人注意的角落,想起商贩隔壁住着个偷井盖的常犯,犹豫良久,最后,他还是向现实低头了。
巷子表面上有开发商在经营,但借着盖楼房的名义,里头聚了许多有过案底的人,后来打听,听过那开发商其实以前也是个诈骗犯。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没找到机会逃走,那巷子里里外外住看人,他一要溜就有人找那有贩告状,结果便是被逮回来,一顿打。
有次卖给了一个外面戴着眼镜的瘦子一个游戏下载器,听他说,这是现在外面正火的游戏,刚在网上试测,没想到他们这边已经有了。
游戏界面打开,一阵卡顿后,出现了精致的游戏画面,那个下午他什么都没干,只干坐在这瘦子旁边,看他熟练地操作游戏角色,到后来对这个游戏越来越感兴趣。
刚开始本来只是觉得开机画面很眼熟,但直到完生打开,进入界面后,视线才完生被吸了,被跌宕的剧情小小震撼到。
不得不说,这制作游戏的人很有天赋,居然能想到这么多好玩的剧情和任务。
游戏里,瘦子选择当皇子,一步步成为皇帝,眼看看就要一统天下了,忽然旁边的街道跑来一个学生仔,指着他说,就是他们卖给他假的游戏机,抬头望过去,一个五彩斑斓头发的混混,身后有群染着类似颜色的杀马特洗剪吹。
郑揽:“……”
眼镜:“哇哦。叔,祝你好运呦。”
瘦子说完拔脚便跑,而郑揽,被一堆人团团围住,在他们的讨伐声中,以自己这几年培养起来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他们和自己去找自己名义上的老板,进入小巷后,趁人不注意便跑,一场轰轰烈烈的追逐战,十几个人顶着五颜大色的头追他,不仔细看还以为他后面跟了道彩虹。
跑路不看路的后果总是令人回想起来便想捶胸软足,但最可气的是,造成这一场事故的罪魁祸首原来是自己,如果他没有去翘那个井盖,那么他应该能很快从那群混混手中脱身,而不是一脚踩空,掉进这个漆黑的下水道里。
对此郑揽不止一次对自己说,没事的,有言道山重水复疑无路,越过一路又一路,沉舟侧畔千帆过,轻再已在后空翻,所以,生活,果然真他妈是坨狗屎,但还是得继续。
等睁眼看见熟悉的场景后,他决定,他要当一条混吃等死的闲鱼,虽然之前也差不多,但现在,他一天的活动只有两种,一种是静态的,一种是动态的,如果别人问他是什么的话,他会说,静态是躺着,动态是吃和翻身,偶尔还会下榻走一走,但也只是偶尔。
最后的最后,郑揽觉得他应该要谢谢老天,要不然他也没法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闲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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