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卫檩。”秋芮笙焦急地寻着他眉眼,“谁给你脸色看了?谁有资格那么做?你在说什么?不论我妈妈,我哥,还是我,我发誓我们从来没有过。”
“我知道。”他的眼神很奇怪,又软又急。
“我们都觉得你很优秀,那些人比起你还差得远呢。”她的声音前所未有地坚定。
“我知道。”他怀抱收得越来越紧,千万意会终究只是呆呆重复三字。她的心意,他都知道。
如雷一声惊天骇地,闪线朔白,秋芮笙脑海一片混乱,嗓音异常嘶哑,“为什么?你也觉得自立很重要,为什么我这样就不行?我这样就是犟?我不能靠自己嘛?”
背后的安抚逐渐停了下来,那只手慢慢挪到面前,轻轻蹭上她的脸,“因为我在这儿,”他贴着她额头,喃喃道:“我想让你能靠着我。”
温柔的话语倾泻而出、侵略的目光步步紧逼,那股冷冽的高士雪扯着她,扭着她,跟扭股糖儿似的。
秋芮笙挣扎伸出一只手,一分不差地摸上她心意的,她要他的脸在她掌心之中。
沿着唇线,吻愈来愈深,“阿笙,”喘息厮缠,“阿笙。”
中世纪欧洲的女巫会下一种咒,亲吻时反复念着心爱之人的名字,上达卡俄斯下达路西法,生生世世春春秋秋,永不分离。
“阿笙,脚踝怎么样了?”
秋芮笙兀然笑出声,似银笛吹奏。
腰间的手臂再次圈紧,“我不想你难受。”卫檩埋在她肩窝囔囔道。
“难受的是另有地方。”秋芮笙指尖轻轻刮着他滚动的喉结。
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环住她腰,瞬间天翻地覆上下跌倒,秋芮笙躺在羊绒软垫上,眨巴眨巴看撑着身子的卫檩。
“很好。”他俯身,吻再次落下,铺天盖地、云屯雾集。
他埋在她脖颈锁骨处,雨凑云集地吻着,鼻尖厮磨,又濡又酥,“阿笙,如果你不想,现在告诉我。”
秋芮笙一听,手往他腰腹一放,腮上似笑不笑的,只是瞅着他,倒也不作声。
卫檩果然当即停下动作,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腐肉并没有彻底祛除,此沉迷只会越陷越深,越来越糜烂,这些事,她不是不知道。
只是,她看着身上卫檩如此谨慎珍视的模样,心下几动,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在他愈发深红燥急的目光下,左手慢慢圈上他脖颈,身子前倾,一个又轻又凉的吻落在他喉上。
而另一只微凉的小手,在任何人都没注意的时候,轻巧拨动男人腰间晃动的腰带。
“阿笙,你要杀了我嘛?”
“好漂亮,好漂亮啊,阿笙,你为什么这么漂亮?”糙实的掌心在一片柔软上游走,一视同仁,不冷落任何一处,也不对,有些好可爱好可爱的,本就该多宠爱几分。
“卫檩,卫檩,别再折磨我了……”羞恼的话尾戛然而止,低声胡乱说些字,嘶哑的喘、息,此起彼伏。
两个小时后,两人在沙发上挤成一团、头发、手臂都纠缠在一块儿。
卫檩扣住她的小臂,抬头看她,庄重又肃穆,“舒服吗?”
怎么能问出这么厚颜无耻的问题啊!
“唔。”秋芮笙飞快地眨眼。
“那就好,没让你失望。”他说。
秋芮笙想调整一下躺姿,惹来一道闷哼,吓得她不敢再动,小心翼翼。
结果身/上赤、裸的胸膛传来如鼓鸣般丰盈的震动,一丝一毫不掩藏,秋芮笙面无表情,搞什么,有这么好笑嘛?
“别动,我给你绑绑辫子。”
拢起两肩散发,再梳起鬓间碎发,十指穿梭发间,柔巧的动作、温热的指腹,没一会儿,一条标致慵懒的马尾辫活灵灵地垂下。
酥麻得她都快睡着了,“卫檩?”
“我在。”
“卫檩。”
“我在呢。”
“卫檩……”
“我在哦。”
和其他情侣不一样,她几乎没有对卫檩的爱称。
从八年前他们第一次谈恋爱,她就喜欢喊他的全名,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下,她喊着卫檩,总感觉有一种隐秘的快乐。
“卫檩,把那个扔掉吧。”
“嗯。”他乖乖起身去卫生间。
热源一走,她又觉得有点冷了,卫檩回来时,她正套头睡衣。
他只是顺手捞了一件运动裤,往壁炉里又添了一根木头,就马不停蹄地奔回沙发,同她窝在一起。
她原本坐得板板正正的,他一扯毯子,又将她牢牢裹满,一个大粽子摇摇晃晃地就晃到了某人的胸膛上。
算了,算了,闹了那么久,她也好累了,刚他又给她来了个“头部”按摩,现在火又正熏着舒坦,一切都这么赶好凑巧,那么像一个家。家是暖的,火是温暖的,卫檩是温暖的,所以她也是温暖的。
卫檩抱着抱着,感觉怀中的人突然静下来,像是卸下了所有力气、所有防备一样,收起所有利爪,乖巧安心地窝着。
“阿笙。”他亲吻她发旋,依声顺语。
“嗯。”秋芮笙双眸紧闭,没有一丝睁开的迹象。
“你写这些黑心文章给资本家洗白,你有良心吗?”
“果然是你爷爷的好孙女,还代表什么大众?! 你这种贱.人,你就该下地狱! ”
“秋编,虽然你记录的是事实,但现在舆论不同啦。你得顺着大部分的喜好,他们觉得什么是真,才是真。你这篇稿子我就先扣下了啊,再让你们组长好好教你一下。”
“阿笙。”
“嗯嗯。”
“阿笙。”
“做什么?”
“阿笙。”
“……”
“阿笙。”
“……”
……
该听的人已经不在,多说也是无益。
*
数时之后,火光渐熄,秋芮笙睁眼,有些恍惚,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她正面对着壁炉,而卫檩正在她身后,紧紧地抱着她。
她一动,身后传来一声轻咳,秋芮笙回头,见卫檩眼也是睁着的。
“嗨。”一时间她竟也不知道该说些甚么,只能憋出这么个字。
天色如墨,只是听着雪声消匿。
卫檩嗓音仍带着笑意,“感觉怎么样?”
“不坏。”她依偎着滚烫的胸膛,轻叹,就在此时,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戳着自己,“嗯?”
“什么都没有。”
秋芮笙“嗯”了一声,不甚在意地轻轻摆了一下腰。
“做什么呢?”卫檩嗓音嘶哑。
“什么也不想做,”秋芮笙捏着他脸颊上两个小小的梨涡,“穿衣服好累呢。”
“我来,我来。”一个挺腰,局势逆转,秋芮笙正刚好坐在他腰上。
这个吻尤甚糜漫,秋芮笙十指插、进他浓密的乌发。
小舟在波涛海浪里摇摇欲坠,又□□地继续航行。
美妙而窒息的浪花荡漾着,秋芮笙蹭着渗出细汗的平直薄肌,她不想那么快结束这一切,但是局面真的会依她所想那般平稳地发展嘛?
倘若再生变故,她还能有第二个“八年”去承受嘛?
人生海海短短数十载,她有几个“八年”?
秋芮笙依偎着精壮有力的赤、裸胸膛,低下头,向未知妥协道:“我有点累了。”
她能感觉到卫檩欲脱口而出的话,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拢过羊绒毯子,裹紧她,在她发旋上落下一个比羽毛还轻柔的吻,最终只字未语。
*
一阵叮当响的合唱声起,秋芮笙睁开眼,海湾折射进的粼粼波光,照射着厅中的大灯。
来电了。
她躺在一双臂弯里,头晕目眩,不怎么想动弹,倒是一只温热的大手摩挲她脖颈,抚啊抚啊,硬生生给她抚清醒了。
“早上好啊。”人形助醒剂拢得越来越紧,“睡饱了嘛?”
“嗯。”她挣开他双臂,坐了起来。
卫檩像是还没及时反应过来,侧躺着还留有她余温的毯子里,目光追着她。
总得要有人打破僵局,秋芮笙:“我想,我们该起来了,如果天气预报没出错的话,现在差不多已经停雪了,我妈和我哥也快回来了。”
要是被妈妈和哥哥发现——
卫檩闻言,也随之起身,伸手欲揽时,秋芮笙一个轻颤避开了。
半空的手,停滞在原地,两人似乎都看不见,无形的墙再次拔地而起。
“我想先去洗个澡。秋睿樾套房里也有浴室,自便。”她一瘸一拐地走回卧室,弃下那张戚戚不舍、又带着些许自责,秀色夺人的脸,还有那道如炬的目光。
*
套房浴室里,秋芮笙仰面接着绵绵热气,踩着一地浪花,翻来覆去地想,终于蹲身无声啜泣,就像以前一样。
十八岁那年,卫檩像是受不了她的死缠烂打,也看在最好的兄弟秋睿樾的面子上,这才勉为其难答应做她男朋友。
亲眼看着卫檩点头,她心满意足。之后,她做了很多梦,有爷爷妈妈哥哥、有她和卫檩的婚礼新家。她想,她的家庭里即将含.入一位崭新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员。
那年夏蝉鸣,秋芮笙一扫往年的荒疏,神彩飘逸。只是从夏蝉鸣到婵娟月,不足一年里一个寻常的一天,卫檩突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了无音讯。电话、邮件、信息,全都石沉大海。
开学后好几天,她在秋睿樾的研学送别聚会上看见了卫檩,他和秋睿樾拥抱,说等他回来。
聚会人散,人群熙攘,他的眼神一刻也没在她身上停过。
风拂过尚且还有息儿,但狠心的卫檩没有。
……
水浪休止,秋芮笙按下花洒,裹紧浴袍走出浴室,那些腐烂的尘封记忆随着泡沫一起冲散。
她会带着母亲一起回伽蓝,她们会在那座四季如春的城市里开启崭新的健康生活;秋睿樾今年年中也会离开汝林,奔赴海外,追回他前妻。
只要卫檩一走,一切都会走回正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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