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真亏你能够找到这里啊,明明说好了你会好好在家待着……怎么还穿着这么身衣服?”陈林雨浑然不觉。
“谁和你说好了,是你自顾自一边说一边自己就走了。”文覆舟翻了一个白眼,“……闻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陈林雨。”
李闻云歪歪头,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是否故意:“师姐好。”
感情还记着这事呢?
听了这个称谓,陈林雨满脸怨愤地看向文覆舟:“你能不能和别人介绍的时候,好好叫我师兄?不是大小姐就是师姐……你是有多希望我是女子……”
“有好多能和师姐做的事情和你都做不了,可是你欠我的。”文覆舟夸张地叹了口气,开玩笑地说。
虽然嘴上开着玩笑,李闻云却敏锐地发觉,她说话时眼睛发直表情略有空白,显然正在愣神,思绪可能还停留在身世的事情之上,没能跳脱出来。
果不其然,文覆舟忽而又道:“……除我之外,文家还有活口吗?”
“除非当年的文家家主文自渊有私生子,不然你应该是最后一个。”陈林雨藏着眼中关切,口吻状似轻松。
坐在一旁的崔晓与习修笑一直没有说话,不便掺和多言。
待吃过一顿食不知味的饭后,问过铁匠铺的位置,文覆舟同李闻云再度走在街道之上,一时有些沉默无言。下午的阳光引人困倦,路上行人少些,因而二人很快发觉一件事情。
“刚才那个叫乌刃的护卫,他很强啊……”文覆舟喃喃。
“与你相较如何?”
仔细思考片刻,文覆舟道:“我打不过他。你看到他的手了吗,上面全是疤痕……实战经验差太远了,我有自知之明。”
这对李闻云来说也是一样,她点点头:“……有人跟着我们。”
“嗯。”文覆舟话锋一转,“怨使是你的几师傅?”
李闻云一怔:“你已经猜到了?”
“师傅和我说过九刃教,我知道萧九华是教主的名字。”
听起来没有愤怒,兴致缺缺。李闻云回答:“九师傅。”
“行,我不会再提这事了……毕竟我们都知道,江湖恩怨纷纷扰扰,难能分明,长辈们的太多事情纠葛在一起,想困住我们,我才不干呢。”文覆舟抻了个懒腰,三两句话已重又打起精神,“感觉是陈林雨,他也没藏着,可能是担心,过会儿应该自己就走了。”
如她所言,待行至铁匠铺前,身后跟踪者的气息已消隐无踪。
这时,淳茜正在打铁。
铺子里热,她卷起衣袖,依然挥汗如雨,铁钳中通红的条状金属已初具剑的雏形。锤子落下,溅起火花,手臂肌肉紧绷,翻转铁钳,是在修整形状。
二人走入铺子里均不由呛咳两声,淳茜一时没有抬头抬起胳膊抹掉汗,面颊擦上道黑灰:“师傅不在,如果有什么要买的要打的……”
说到这里,她方抬头,惊喜道:“是你们!稍等,等我一小会……”
“你忙。”李闻云摆摆手,看向一旁——雁夏也坐在这里,正看着她们微笑。
左右无事,二人见雁夏招手,便干脆坐了过去,这才发现她身前摆有笔墨纸砚,竟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撰写小字。
“你好。”李闻云规规矩矩地打了个招呼。她最初跟着沈秋兮,其后被掳去地道,被当做哈巴狗一样非人对待,其后又被带到九刃教,身边长辈也是男性居多,与和蔼的女性长辈相处很少,难免拘谨。
你好。雁夏在纸上书写:你们说之前见过淳咏妹?他走时行色匆匆,可还好吗?
“应该还好吧?”李闻云说。她注视着雁夏的双眼,从中看出了一些忐忑不安,不由得追问:“发生过什么事吗?”
雁夏摇摇头,写:没有,只是……对他有些担心。
“说起来,你会武功的吧?”文覆舟好奇地插话。
笔一顿,留下一点墨痕,随即写下:是的,我会武功。
“从你的步态来看……像是使短刀的,我也用短刀,所以看得出来。不过……奇怪,但是你好像没练内功。”
雁夏点头,毫无芥蒂地写下:我练不了内功心法。
虽然很想知道,但是在这种时候问为什么好像有些失礼。
锤子的敲击声仍在继续,文覆舟却忽然抬起头来,李闻云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过了一小会,才同她看向一个方向——没有掩饰的脚步声。不消片刻,单夜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
他还是一副屠户打扮,手里拎着包好的什么,或许是肉,另外还捏了两个蜜饯,险些全进了淳茜嘴里。
看到李闻云和文覆舟时他不惊讶,或许早前还与崔晓等人见过一面。
而之所以说是蜜饯险些全进淳茜嘴里——当然是因为,她还记得给雁夏留下一个。李闻云和文覆舟在单夜问时便一早婉拒,她们刚用过饭,是一点都吃不下了。
雁夏没有在意自己手上一时半刻擦不掉的墨渍,将其接过吃下,一旁的李闻云却忽然一怔。接着,她脱口而出:“你是楚汝士?”
这一句话让雁夏睁大了双眼,李闻云难得急切,立即补充:“我自九刃教来,所以认得你们。”
稍作迟疑,在单夜点头后紧张的肩膀松懈,雁夏面上的表情难以形容。
文覆舟恰于此时问道:“楚汝士?”
“说来话长……我只知道,她们本来是被训练来找什么东西,出于保密还是什么原因,舌头都被切断半截……”李闻云抬手稍微比划一下,“切口很特殊,所以方才瞥见,我便认了出来……”
言止于此。
因为下一刻,伴随着锤子落下的清脆声响,铁匠铺的天花板破开一个大洞。
雁夏、文覆舟、李闻云、单夜四人在天棚被砸碎落下的前一刻,便已各自向后跃出,躲过落物。烟尘四散,滋啦一声,火炉被淳茜用水浇熄,免得倒塌起火。
没有任何喘息时间,一只青筋暴起、沾满鲜血的手破空而出,穿透烟尘,目标竟是雁夏。雁夏自袖中起刀,匆忙之下短刀割破衣物,在指间翻转,掌心贴上刀柄,手臂后收,堪堪挡下短剑一击。
烟尘簌簌,光线自屋顶破洞落下,刀光剑影闪动,短兵极快,贴近黏着。短剑又重又狠,虽然雁夏刀术娴熟,然身无内力,挡下十招已然手臂发麻,兵刃将握不住。
李闻云横掌而入,强行将雁夏向身后一拨,拳爪成势,突入尘雾。虽烟尘蔽目,石块仍在下落,声响嘈杂,但李闻云极擅从细节声息中获取动向,崩打抓拿一气呵成,切实听得袭击者手臂喀嚓一声。
按理来讲紧接的该是哀嚎,然而没有如此声音传出,只有愤怒低吼。继而短剑直刺,又急又快,李闻云架臂欲缴,袭击者力却太重,几乎令她震惊。
真的是人类吗?这感觉像是……在面对一只愤怒的棕熊。
至此,灰尘被风吹散。
李闻云借势后撤,这才看清眼前形势——袭击者竟是颜开明!只是他当下青筋暴起,目光含混,神色恼火,涎水自嘴角淌下,显然意识不清。单夜的针扎在他的背上,没入三分之二,竟一点行动也未能制止,好似他已觉不出痛。文覆舟持刀护在淳茜身前,正怒视屋顶。
李闻云便也看去,隐约听了其人咋舌——是晋怀德。
晋怀德好整以暇,骂了一句废物,旋即转身便走,毫不停留。单夜欲追,哪知颜开明听了这短短两字便如同疯了一般,身形猛然一动,已几不似人的姿态挥舞短剑,理智全无,但着实力大势猛,好似将一切会动的东西都当做自己猎物的猛兽,势要破坏周遭的一切。
几人只得将门紧关,势必不能放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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