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不用睁眼都能知道林更元这副可怜巴巴表面下藏着的不纯心思。
可是明日还要运粮,谁有心思陪他玩。
无视掉林更元悄悄摸进来的手,柳枝自顾自地继续闭眼躺着,面上无波,话里无情。
“会累,放开。”
“我轻轻地来。”
林更元从柳枝的眉梢吻到了鼻尖,没有放弃,轻轻地叼弄着柳枝的鼻头肉,摸进衣衫的手也不老实,在柳枝的背上打着圈。
“哼!”柳枝冷哼一声,根本不信这个男人的鬼话,声音加重,“放,开。”
其实柳枝心里分明,明日要去干重活,林更元定是舍不得她累的。
只是从明日起,自己每隔一日,就要和他分离一旦日。就算是每晚都能呆在一起,可自打成亲后,两人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哩!
现下他闹着要,就是因为他心中烦躁罢了。至于她自己,心里也…有些慌张吧,反正肯定没有他多!
而且,他还馋,他一碰就馋。
柳枝太了解林更元了,眼下他就是打着先说砸屋后提开窗好办事的主意来缠着她。
可究竟办什么事,还不好说,但无非就那几种花样。
这厢林更元被柳枝训了,不啃声,也不放开,只停下了动作。
缓了两息,没见着柳枝翻身离开,林更元又缠了上来,仗着柳枝不管,那只手愈发放肆,哪里都敢去。
快二十年的夫妻,日夜相处,亲密无间,哪还有什么秘密是对方不知道的?
林更元还使了坏,故意用上了手上的茧子,一抹即离,倏而再触。
柳枝很快就忍不下去了,怨里含羞地掀开了眼帘,林更元静静闭眼假寐的样子映入目中,和那只狂妄的手真是半点都不相似。
柳枝轻喘两口,揪着林更元衣领羞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你直说!”
林更元还是闭着眼,低下头用自己的头顶去蹭了蹭柳枝的下巴,语调里带着讨好。
“我吃一吃,好么?”
“快点!”
……
运粮当真,当真是个苦力活!
怪不得村里就没几个汉子愿意去码头当力夫!
柳枝坐在道旁的树下歇息,一边擦汗一边后悔,自己怎么午食就吃了那么多焖鱼呢?
焖鱼味咸,耗口水,又在大日头下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柳枝现在口干得要命,可她已提着两袋粗面走了一个时辰,如今是手都抬不起来了,更别说喝水。
但有一说一,这焖鱼味道确实不错。
鱼是朱三刀今日一大清早亲自去河里捞的,鱼不大,但也不小,以至鱼肉又韧又滑,用来焖鱼恰恰好。
陈素英还舍得下油下料,在焖之前把鱼块煎得两面金黄,鱼皮上都起了泡,放料时除了葱姜蒜和盐油,还把花椒、黄酒、紫苏和茱萸都下了,又放了块自己做的腐乳进去。
咸香麻辣,一个不少。
大火烘了之后再小火煨,鱼肉被那料汁给浸透了,鱼骨都入了味。
还得趁着料汁还在翻滚时,捞上一勺浇到米饭上拌开。
啧,好吃。
可现在不是回味的时候,柳枝眼巴巴地瞧着柳树给石夏至倒水,而顺哥儿这个憨的还在到处找着大点的树叶能给她来扇风。
孝心,确实是有,但它对不上啊!
不去指望一心只有自家娘子的大哥能看到自家大妹还在等水喝,柳枝勉强咽下了一口口水,扯着嗓子把顺哥儿叫了回来,帮她拔开水袋。
一口气把水袋里的水喝了快二分一,柳枝才觉着好受些。
这会就变成了柳枝有人扇风,而柳树在满地找着大树叶来给石夏至扇风了。
柳枝更是心情大好,示意石夏至坐过来些,也能吹到些风。
“妹夫明日就能将活干完了吧?后日你就又有知心人忙前忙后照顾喽?男人和儿子还是不同的哈?”
石夏至一坐过来,开口就是一句打趣。
柳枝都听愣了,顺哥儿在一旁猝然听到了自己爹娘的事,扇风也不是,走离也不是,一时尬住。
挥挥手将顺哥儿赶走,柳枝握起拳,朝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石夏至肩头上锤了两拳头。
“咳咳!”石夏至被锤得呛了两声,看着柳枝举在她眼前的拳头,艰难地憋住笑意,回归正经。
“你还是想着世道会变?你这可不像是只囤半年粮的动静啊?还要了两把菜刀?”
今日里,镇上一家还欠着朱屠户几份肉钱的饭店因亏损过多,家里又不继续给钱,闭店了。
朱三刀这爱刀之人就去它家后厨里拿了几把菜刀回来抵债,柳枝瞧见了,就以家中菜刀旧了,又懒得再去器铺换新的名头从他手里买了两把。
实则,家中菜刀也就破了一个小口,还没到得换新的地步。
朱红玉回娘家已经住了一旬多的时日,对夫家菜刀的情况也摸不清楚,但石夏至这段时日里都住在柳枝家,菜刀的好坏,她再清楚不过了!
柳枝笑笑,“心中还是有几分害怕吧。再说了,要是今明两年要是真缺粮了,多两把菜刀也好防住村里的那些无赖来抢粮。”
这句话,半真半假。
害怕不错,防身不错,缺粮可能也不错,其余的,都是假的。
不是几分害怕,是十分害怕;不是防着村里的无赖,而是防着山里的野兽;不是用来保粮,而是用来保命。
山中之危险,绝不是说说而已。
要在山中久住,防身的铁制品不能少,但铁制品都被官府进行了管制,长刀、大斧是不可能买到的,就连箭簇都见不着。
柳枝算了又算,她一个良民,能买到的,就是些菜刀、铁锹、锄头、柴刀、剪子之类家用物什,但这也需要拿着破旧的去器铺录策后才能拿到新的。
菜刀这东西,比铁锹、锄头这些大的轻巧,还比剪子要有威力,既能砍也能飞,灵活好用。
这家饭店的菜刀能被朱三刀看上,刀质必然上佳,遇上了这么一个好机会,柳枝绝不会放走,当即就跟朱三刀换了菜刀。
她还撺掇起了石夏至。
“家里的刀都被阿爹和大哥训蛇的时候带走了,嫂子,你在山上出门的时候也不能只靠大花它们呐,自己手上再提把刀,不是更妥当?”
石夏至被说得有些心动,又有些迟疑。进了柳家后这么些年,日子都是这样过的,突然听柳枝说了这话,细想想——
咦?是有几分道理啊!
“我跟你哥说说看,要是能成,就给娘和小桃还有茂哥儿她们都搞上一把来!”
……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一直等到粮都运回来了,也没等到第二个机会。
此时已进深秋,山中各兽为了能贴满秋膘过个好冬,都躁动了起来,在山中行走,也需更谨慎几分。
于是秋水从杂屋里翻出了一把锈迹斑斑又破了好几口子的刀,再叫柳枝把口中那把已经破得用不了的菜刀带上来。
打算两把刀往尖石上一砸,得四块刀片再麻绳把木棍绑到没刀把的那两块刀片上去,也成了四把能用的小刀。
出门的就拿上柳枝那把好的刀裂成的,在家的就带着那把破的刀裂成的。
人人有份。
粮都运完回来了,自然也就要往山上送,既然家里爹娘都叫了,那就先送去柳家吧。
柳枝带上菜刀,一家五口并上柳树石夏至往山上去,除了红豆和抱着红豆的朱红玉,其余五人都背着满满一筐粮。
到山上时,柳家正在扫蛇房,满院都是蛇。
进了冬日,蛇就会冬眠,等到来年春才醒来。
柳家的蛇都在蛇房里冬眠,可蛇房常日不见光,一堆蛇在其中进进出出,一些虫鼠藓毛是不会少的,要是蛇房没清干净,睡着睡着死了也不是没有的事。
蛇虽是已被训好了,但除了菜花那一家子蛇,其余蛇都,呃,不太聪明,或者说忠心耿耿。
常打交道的柳家人是认得的,像林长顺这种时不时串门的、柳树石夏至这种久未相见的,认不认得出就得看运气了。
防蛇之心不可无,大家都套上了秋水拿出来的皮靴才跨过了门槛。
菜花硕大的身子在厨房顶上盘着,懒懒地晒着日光,它四周无蛇敢靠近,是柳家蛇的蛇王。
柳青山正拿着特意扎的细长扫帚掏着她三女儿三花的窝,三花是下一代蛇王,常被放出去山上养野性,她每出一趟就会带回来些小东西,因此她的窝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多,也最乱。
柳枝刚把粮卸在了杂屋,顺道把菜刀给了秋水,才一出门,就见到了一件熟悉的物什。
一块黑底灰纹的碎布头。
黑底灰纹!
脑子一嗡,柳枝怔在了原地。
这跟慕容策府上制服的底纹一模一样!
勉强定下心神,柳枝再瞧,绣的花样也跟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林更元察觉到了柳枝的不对劲,跨过了一条又一条蛇,走到柳枝身侧揽住她。
“怎么了?运粮上山太累了?”
林更元顺着柳枝的眼神也看到了那块碎布头。
“你见过那块布?不喜欢它?是被谁穿着它刁难过?”
林更元声色凝重。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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