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价果真涨了!还涨得这么高!
幸亏自己顺利地说服家里能早早地把粮买了大半。
要是像往常一般,等把米吃完了再去买新的,约莫就是这时候去了,怕是要把家里掏空了都买不够。
柳枝张圆了嘴巴,手上洗摘的动作也停下了,在衣摆上胡乱地拍拍手,快步走到四婶子身侧。
“涨这么高?老天爷诶,这是来抢钱的吧?”
“镇上那些人还不到粮店门口去闹?”
“可不是!”四婶子不能更赞同了,“你听过镇上那尚家粮店么?它家米都卖到三十六文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哪里买的起喔!”
“它家店门前就有泼皮想趁势去抢粮,但那掌柜娘子聪慧,一个月前就雇了壮汉在店门口守着,这才免了这一灾。”
“呀!这种人就是坏透了!”不止是听过这家店,更是在这家店买过的柳枝附和道,同时还有些心虚。
一个月前雇的壮汉?
这尚家粮店的掌柜娘子,不会是被自家给吓到了才雇了守门人,误打误撞竟也用上了这一回吧?
柳枝立即换了话头,“米价这么高,今年秋收上来的米少了不少吧?四婶子这还…把谷子送到镇上去卖?”
柳枝已经猜到了先前四婶子家汉子们背的大袋子里装的就是谷子,心里急呢,四婶子家现下又把谷子给卖了,那自己当初多给的那一文钱不就白给了?
当时给多一文是想让四婶子家在乱世时能多一份自保的可能,这可别是让四婶子尝到了甜头,想把粮都给卖了吧?
乱世里粮才是最重要的啊!
柳枝指指他们离去的方向,不解问道:“怎么不把谷子留在自家?万一,后头闹那什么呢?光吃红薯也受不住啊?哪有米饭好?”
老天在上,万事不可轻言,柳枝之前就吃过了教训,这次更不敢把“饥荒”二字明晃晃地说出来,只是暗示四婶子。
四婶子心神领会,想起自己的糟心事,嘴角泛起苦来,“怎么不想留呢?”
“唉,本来今年收成不好,家里银钱紧张,说好了孩子只能按着年纪送一个去书塾,就只让柱子去读书了。”
“老二嘴上不说,心里有气,今日老大回家一说粮价涨了,老二就说要去卖粮让栓子也去书塾。”
柳枝了然地一挑眉,四婶子家的柱子和栓子同年生,前后就差了两个月。今年柱子去读书了,栓子就只能再等一年,老二家不爽也是常情。
“哎哟,这事不好办啊!”柳枝担心地看向四婶子。
在这事上,老二好像没错,又好像有错,但终归,为难的只有四叔和四婶子两人。
“闹得我都吃不下饭!这还没完呢!老三家也说要去卖粮换银钱,要给他媳妇过两个月生娃奶娃用。”
四婶子说到这,脸上是一点笑意都没了,揉着额角叹头疼。
“那就去吧,话都说出来了,就差打架了,还能怎么办呢,嗐!”四婶子看了看四周没人,才跟柳枝压低了声,意有所指地感慨,“多儿多是非,少儿少依靠,都苦,都苦!”
只生了顺哥儿一个的柳枝没觉得自己少了什么依靠,不想跟四婶子聊这掰扯不清的香火大事,又转了话头。
“那也没必要赶夜路去镇上吧,就算都是青壮,那也危险呐!”
“你四叔也是气坏了,也不肯从公中出钱给柱子读书了,”四婶子摇摇头,双手一摊,“说谁家都要用钱,干脆就一人一袋谷子卖出去自己拿着。越说越气,连这一晚都不想等,直接去粮店门口守着,等一开门就卖掉。”
“我看我那三个儿媳都不劝,那我也不劝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就只盼着,等到了下个月,苏杭那边的粮该运过来了吧?到那时粮价该降了,再去买回些谷子来。”
四婶子又叹了一声,无奈苦闷之情溢于言表。
柳枝虽也替四婶子感到几分忧愁,但想的还是自家事更多,心中飞快地盘算开了。
四婶子前头这话提醒她了,十月底还有苏杭的粮要上市哩!
自家要囤粮,今年要做的过冬菜可比往年多了不少,可月底还得找个由头让家里再去镇上买趟粮又运回来,这时间和劳力可得安排好了。
所幸那时已到了十一月,天也冷起来了,大家都在家里窝着没什么活计,当是都有闲干活的。
不止是自己的两家人,阿翠家的大虎也能叫过来帮忙。
至于亲家,还是让他们忙生意吧,等进了山,还得靠他们给肉吃呢!
……
柳枝倚在窗台边,用木梳顺着自己的头发,一遍又一遍。
林更元坐在床前矮凳上,用眼神描着柳枝的背影,一遍又一遍。
木板床侧摆着个装满了热水的木桶,白气升腾,一遍又一遍。
乌云在夜空中漫步远去,皎洁的月色终于洒进了屋内,林更元打破了这片寂静,哑声开口:“夫人,水温正好,要奴奉您洗脚么?”
柳枝将头发摊在月光下,歪着头用眼尾余光轻蔑地瞥了林更元一眼,陡然冷笑一声。
“你一个粗人,还会侍奉人洗脚?”
林更元垂下了头,单膝跪地,拱手歉声道:“路遇劫匪,使夫人与车队失散,是奴失职。然夫人千金之身,需精心照料,奴斗胆……”
林更元没有继续说下去,抬起头望向立在月光下的柳枝。他跪在暗处,明明只能看到他结实的身板和眼中露出的点点幽光,却让人觉得他不怀好意,另藏心思。
柳枝听罢嘴角微抽,搞不懂林更元是上哪又想来了新的故事。
别人都是才子佳人,探花公主,怎么每每到了他这,就变味了?
但感受着从暗处袭来的露骨目光,目光中透出的如野狼一般的凶性让柳枝的心不由得砰砰直跳,心中怒气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散去,盎然的兴致悄然间冒出了头。
且先玩一玩。
柳枝骤然伸出手指向林更元,怒斥道:“你大胆!竟敢…唔!”
话还没说完,柳枝就被扑身上前的林更元掩上了嘴,整个人被圈进了他的怀里。
柳枝瞪大了双眼,双手抵住林更元大力压在她胸口前的小臂,正要挣扎,林更元急促的声音传入耳中。
“夫人!此处人生地不熟,农家里或藏有心思不善的刁民!还请夫人,小心行事。”
林更元将唇轻轻贴在了柳枝耳边,若即若离,口鼻呼出的热气,将柳枝的半边脸烙得通红。
堂堂夫人,竟被下人接二连三如此冒犯,岂不是火上浇油?
柳枝转而就把气撒在了林更元的手臂上,双手由抵改捏,毫不留力,毫不留情。
连着下午的气一起撒了。
林更元果然是个粗人,皮糙肉厚。在这般情况下,竟也不放手,反而将柳枝圈得更紧,尚未离去的唇在柳枝耳畔再次开合,带着柔柔的笑意。
“夫人,洗脚吧?水要冷了。”
柳枝仿若回到了白日在山上被菜花缠着的时候,觉得自己又被一条大蛇给缠上了。
只是这条大蛇可没有菜花那般好对付,他更凶,更壮,更猛。
可夫人自有夫人的气度。
柳枝学着在镇上看过的那些大户娘子,漫不经心地抬起手别了别鬓边的头发,顺便把还恬不知耻蹭在她耳边的那张嘴给弹开,盛气凌人。
“还不放开?”柳枝剜他一眼。
“夫人请。”
林更元即刻放手,退后两步,略弯下身子主动伸出了手让柳枝搭着,领路到床沿。
柳枝在床榻上坐下,将脚放进桶中。果然,水温正好,不冷不热,是暖的。
林更元自然地将手放入水中帮柳枝搓起了脚,从脚尖到脚跟,从脚背到脚底,无微不至。
但他的动作却不像搓,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像是揉抚,又像是挑逗。
于是,不多时,柳枝就变了主意,这水也太烫了,熏得她头晕乎乎的。
刚才她还能坐得端正,可如今她竟连坐都坐不稳了,只能用手撑床,才能勉强坐住。
原来这刁奴居心不良,早早地就打听到了夫人的弱处。趁夫人一时不备,一击即中后就在那处流连不去,频频挠扰。
林更元的一只手此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柳枝的小腿,更加放肆,按得柳枝是阵阵酥麻。
受不住了,柳枝歪倒在床上,低低喘泣:“我不玩了,你快上来。”
林更元垂下眼掩藏住自己难耐的眼神,仍稳坐在凳上,呼吸平稳,端出了一副老实样子,轻声提醒。
“窗没关,夫人细声些,被人听着了,奴回去后不好向老爷交差。”
林更元面上老实,手上的动作却彰显着他的狼子野心。
“那你松手!”
柳枝抬起腿,试着将林更元蹬开。
林更元这次乖乖地照做,撤开身子,笔直地半跪在床前,一脸正经地虚心向柳枝求教。
“奴松手了,下一步,该怎么做呢?奴愚钝,还望夫人赐教。”
“听闻夫人此次出府是为了烧香求子?”
“奴惟愿夫人,心想事成。”
“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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