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给呛到水的阿翠拍拍背,在阿翠震惊之际,柳枝将昨日在山上吃午食时家里商讨的过程都一一说给她听。

柳枝说完,阿翠已信了八分。

在阿翠心里,柳枝虽是爱玩爱闹,但在大事上有分寸,大哥更不用说,一向是沉稳的。

既然大哥家都快挖好了,那她们家也得开挖了。

余下的两分,也只是是对世道将乱的难以置信。

毕竟这么多年,都在柴米油盐中四平八稳地度过了,这时突然说有刀枪斧锤将要大闹一场,心里的滋味还真是……

阿翠拍拍胸口,试着将心中的那抹荒谬感拍散。

想要在山上挖地窖,没在山中住过的人是找不到门道的。

先别说能不能在山上寻到个合适挖地窖的位置,只要能在山中走上一圈不迷路,就是顶厉害的了。

柳枝认真地向阿翠说起去挖地窖要注意的事项来。

但山家事和农家事可谓是大相径庭,忙活的营生不一样,平日里干的活也不一样,乍一听来,如天方夜谭。

这边柳枝说得口都干了,那边阿翠还在云里雾里呢,两人最后只能面面相觑。

阿翠倒是好学,虚心向柳枝请教了她没听懂的问题。

可紧要处在于,在柳枝心里,这些个问题,它就不是个问题啊。

狼粪要怎么看出是狼粪呢?

那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么?

柳枝本来的打算是叫茂哥儿带上条蛇领着阿翠家在山里走,但这也不够妥当。

山中一朝不慎便涉及生死,何况茂哥儿与阿翠家不熟,若是不给她们解释清楚,阿翠家里人始终都会是提心吊胆的,对茂哥儿的话也是半信不信。

假若真在山中碰上了事,结果将难以预料,是好是坏都各有说法,柳枝夹在中间也难做。

山中俗识,一时半会说不清,柳枝想了想,换了个法子。

“大虎近日有空挖地窖么?顺哥儿也要上山挖地窖了,叫大虎跟着一块去?”

阿翠的男人杜大虎是杜家唯一的青壮,挖地窖可少不了他。

柳枝想着,既然教不会,那就不教了,让他跟着做就行。

阿翠一愣,带有犹疑道:“秋收快完了,大虎现下在镇上找了份短工干着呢,许是…抽不开身呀。”

柳枝对此也理解。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杜家还有两个,不找个工做家里断了进项,那真是养都养不起了。

也正是因此柳枝才想着教会阿翠山中俗识,等到大虎短工结了后有闲再上山去。

此路亦不通,柳枝只能再想。

正在柳枝绞尽脑汁想着法子时,林更元送走了主顾夫妻俩,走进厨房,一进来就看到了柳枝一副愁眉苦脸样。

“这是怎么了?”

林更元刚给主顾翻完厢房里存的好板,手上都是木屑,正好进厨房洗手,顺手把柳枝吃完早食后放在灶台边上的碗一起洗了。

见着林更元,柳枝浑身一松,也不苦想了,就此放过自己,将带阿翠家挖地窖的难处给简单说了。

“这样啊,”林更元洗好了碗,用抹布把手擦干,若有所思,看向阿翠。

“杜婶子近日得闲么?不若叫顺哥儿帮你家挖了,就当是请杜婶子给红豆周岁缝身喜衣裳的报酬?”

阿翠的男人杜大虎是林更元选的,杜家是什么样的人林更元在当时就摸清了,除了已经战死的杜叔,没一个人的脑子是好用的。

杜家现在算起来只有杜大虎一名青壮,尽管长得身高体壮,但一身的肉都长在了力气上。

与其试着把山中俗识塞进他脑子里,不如省点脑子直接帮他干了得了。

柳枝其实刚刚也想过直接帮阿翠家把地窖给挖了,只是这样说的话阿翠必是会推拒,但一时间柳枝又没有想到合适的换物,便搁置了。

经林更元一提,柳枝才想起杜婶子那手得意女红来。

柳枝自重生归来,脑子里大多都是粮米布药这些紧要东西,女红这锦上添花的手艺还真没想到过。

“对呀对呀,”柳枝霎时兴奋起来,双手按上阿翠的肩,“这几日顺哥儿也没接到几个活计,让茂哥儿带他上山帮你家挖了呗?”

阿翠听见自己不用再去学天书,也喜得站起身来,“行,我这就回家问婆母去,若是能成,就给你们送个信来!”

看着阿翠这就要离去,柳枝还特地提醒了她一句,“家里的秸秆别烧啊,留起来还能糊地窖的墙!银钱也要算着花,地窖里囤了粮还得囤些布药盐油呢!”

阿翠笑着回身答道:“好,我回去就把家里的秸秆收起来。嫂子,你要是缺,就来找我要。家里多着呢!”

……

柳枝理好了要买的东西的条目,等到大哥和嫂子下山后,两家就各推了一辆推车上镇上去了。

两家都没田,这次来镇上最重要的便是买粮,得买够能过完入冬到晚春这半年的粮。

柳枝她们村里虽还没有收粮,可有些地方已经收了,粮店里上了新米,陈米的价格因此也降了下来。

新米要十五文钱一斗,陈米只要十文钱一斗,新谷七文一斗,陈谷四文一斗,一斗能有十斤。

但这大半年,也不能只吃陈米呀,没滋没味的,就算是猫冬也没劲。

一家人又商量了一次,最后还是决定,买新米和新谷吧!

家里又不是穷得叮当响,冬日里冷,山上更冷,还是得吃好点。

要买的粮里面,新米新谷五五分,新谷中的五分中又有一分在村里跟别家有田有谷的换,还能省点钱。

该省省,该花花。

到时候先吃新谷碾压出来的米,新米就在一边放着,等到吃完新谷了,也不用再去碾也有米吃。

柳枝家五口人里,只有一个红豆还得吃糊糊,余下四个成人都是能吃的。一天算下来也得将近六斤米,柳枝为了能买多一些,直接算成了七斤。

柳家则更多些,一家六口人中除了茂哥儿都是成人,但茂哥儿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真放开了吃,食量比一般成人还要多。

石夏至在家中和秋水算过了,要想吃得饱,一天就要吃八斤米。

可山中变数多,柳家也不敢买刚刚好的量,总得留有些余地,就让两人下山买粮时按一天十斤米来算。

半年,也就是百八十天,这一趟去镇上,柳枝要买一千二百六十斤米,又说干脆凑个整吧,就变成了一千三百斤米,柳家则是要买一千八百斤米。

两家合起来共要买三千一百斤米,还得再加上谷壳的重量。

但囤粮囤粮,也不能只买米呀。

还得买些豆子和红薯,再买些粗面和白面,这样一来,想吃些什么都能直接在家做。

七七八八地算下来,这一趟去镇上,光是粮,就得带回将近四千五百斤。

可除开粮,还有油盐酱醋呢,这些虽不需要像粮米一样一买就是上千斤,但也是有斤数的东西,还占地方。

光靠她们推去的这两辆车,是运不回来的。

得在镇上找个信得过的地方把货给放了,再一趟趟地运回来。

柳枝就找上了自己的亲家——朱屠户家。

除放粮外,柳枝还打算在他家里住上一夜。

买粮怎么着也得花上个大半日,从村里到镇上又得花上个把时辰,要是赶着在当日里回村去,那就得走夜路了。

这粮又不是十万火急的救命粮,柳枝自是不肯去趟这个火坑的。

一行四人便说好了吃了午食再去镇上,在镇上住一夜后,第二天才去买粮并运回来。

昨日柳枝就请村里去镇上的人帮着给朱屠户家捎了个口信,今日才敲响朱家的门呢,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名满脸是笑的妇人,热情地招呼着她们进门。

“快进来,快进来,晚食即刻就好了,放了车就能吃!”

只是着眼一瞧,这笑吧,着实有些凶狠了。

但柳枝知道,这并不是朱婶子不乐意见她们,而是她的笑本身就是如此。

带着凶,带着狠,带着戾,不知道帮了多少户人哄了孩子安静睡觉。

且这笑可是为朱家的猪肉铺立下了汗马功劳。

多少三姑六婆想占点便宜的小心思都在这笑下边给湮灭了,有些镇上人因此觉得朱家肉铺的买卖清净,成了常客,朱家肉铺也就此在镇上立住了脚跟。

“亲家母,打搅了,真是麻烦您俩了!”

柳枝提着拜礼,快步上前去和朱婶子寒暄了起来。

屠户家最不缺的就是肉,听闻这次亲家母的哥嫂也要一起来,陈素英特地嘱托了自己男人要留下几块好肉来,今日一关了铺子,陈素英就呆在了厨房里煨肉。

朱家隔壁家的狗儿一整日都在团团转,急得连看门的活都给忘了。

待柳枝坐下一看,井水猪肉汤清澈见底,红烧肉亮如琥珀,粉蒸肉金糯相间,卤下水酱深油亮,就连那绿叶菜,你凑前去闻一闻,都能闻出是猪油炒的。

柳枝在凳子上都坐得有些脸红了,哥嫂两人更是频频往柳枝和林更元这看。

靠着同胞兄妹的默契,柳枝和柳树用眼神和小手势快速地交流。

‘太丰盛了,加点礼?’

‘可送给他家一条制好的蛇泡酒。’

‘成,大哥你吃完饭就拿出来。’

肉饱饭足,大家放下了筷子谈正事。

柳枝自是把在家说的那一套也搬了过来。

“是极!”陈素英听后一拍桌子,“今年秋收就是不好,往年这个时候的新米也就卖十二文,现下都卖到十五文了!原来是雨水多的缘故!”

朱屠户朝着林更元拍起了胸膛,“亲家告知我俩这消息,我们记在心里了,你们买的粮就放我这,放心,丢不了!”

“对对对,”陈素英也跟着应和,“你们放心,我们也不会说出去,不会让你们被老爷们给扣了。”

这也是柳枝纠结所在。

重生回来,为报老天隆恩,柳枝自然是想救下更多人的。

但这世道将乱的消息一传出去,那可是要砍头的“乱世”重罪!

柳枝也只敢在自家说说,可朱屠户家是亲家,也是少不得的。

万一消息被他家在镇上传开了,那这…幸亏了朱婶子是个厚道人。

聊完正事,就开始聊闲事。

陈素英在镇上生活了几十年,镇上的三家粮店都买过粮,对这几家掌柜的性子也熟悉,给柳枝和石夏至传授起了磨价诀窍。

谁家银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呀,能磨一文是一文。

本文架空,粮价私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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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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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入山间避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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