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聘礼

谢玉挠了挠头,颇为苦恼地瞅着眼前的事物,这原来就是陈尘口中的“一点薄礼”?

“不若再运回你家里去?”谢玉只得弱弱地戳了一下陈尘的手臂,在他耳边说道。

“那便送回去吧,”陈尘握着竹杖的手紧了紧,这恐怕是他平生所为最为丢人之事。

哪有人上门带着聘礼上门求亲又给送回去的。

一旁的谢德财嫉妒得眼睛泛红,只想着从陈尘手里捞些油水出来。

短短一会儿,谢德财就明白了这个名叫陈尘的道士身家不菲,而且只听谢玉的话。

这个死丫头怎会有这样的运气?

“这不合礼数吧?”他搓着手道。

几个帮工的男人也是摸不着头脑地望向陈尘,没见过这般奇怪的主顾,没见过这般奇怪的聘礼。

“这是我的聘礼?”

“那是。”

“我是向谢玉求亲?”

“是。”

“哦,我还以为我向你求亲呢。”陈尘偏向谢德财,话语之间冰冷,蒙着雾的眸子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

又对那雇来的伙计重复道:“搬回去。”

那一瞬,谢玉仿佛在陈尘身上看到了某种威严的、不可侵犯的一面。

她悄悄瞥了陈尘一眼,落在一侧的手紧张地搓着裙摆,想要看清他究竟是个怎样面目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敏锐地感知到了她的目光,状似疑惑,俯下身子,向她靠近,等待她的耳语。

谢玉轻柔一笑,“方才可真是,谢过夫君相救。”

不过一瞬,陈尘的耳朵红了又红,咳嗽几声,“不知礼数。”

又急急忙忙敲着竹杖,和一队伙计一同浩浩荡荡地走到了东巷的地块上。

谢玉暗笑这人不过表面清冷严肃,牵着宝儿跟了上去,离开这院子时回头的一眼只见谢德财如蛇般阴冷的神情。

管他心中谋划着什么阴谋诡计,谢玉向来是没怕过。

谢玉握紧了谢宝儿的手,再度看向狭小的巷子里塞下的男人的背影,只觉得这个莫名奇妙闯进她生活中的男子会将她的生活带向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一个未知的方向。

“小玉姐,这人你认识?”谢玉凑到她耳边鬼鬼祟祟地说道,眼神中尽是对面前男人的不信任感。

谢玉沉吟片刻,“嗯,勉强算的。”

“这是什么回答?”谢宝儿明显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像个小大人一般数落着她,“这婚姻大事不能儿戏,况且这人,是个瞎子,!”

说罢,又一副气恼地模样冲那男子的方向踹了几颗碎石。

谢玉没忍住,又捏了捏谢宝儿白白嫩嫩的小脸,“我们宝儿都懂得婚姻大事啦。放心吧,相信你小玉姐看人的目光。”

谢宝儿扭过头去,仍是不满,她倒要跟去这瞎道士的家中瞅瞅,什么样的家底,也配让她小玉姐嫁了去。

谢玉向来是畏惧无法掌握的未知的,若是选择拒绝、维持现状……

那么她日后或许会被谢德财按着头嫁给某个富庶人家当妻妾,然后她只能带着谢宝儿从南水县逃走,祈求逃离这既定的命运。

谢玉垂眸捏了捏拳,望向破烂狭隘的东巷,她需要能闯出去的、独立的力量。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也只有这个看起来身家不菲的、不知来头的却能将她保下的瞎道士有这个本事。

当然,在此之前还需要弄明白陈尘像她求亲的目的,她的心才能真正落下。

“小玉姐!怎地是你!”几声惊呼从巷中传来。

有热闹不凑向来不是东巷人的性子,一听闻有人扛着几大箱的聘礼来求亲,但凡在家中的东巷人都钻了出门,好奇地看着面前壮观的场景。

而人群中的李大娘等熟人,一眼便瞅见谢玉和谢宝儿的身影,在人群中不住地高呼。

换来身边人交头接耳地议论,李大娘、张大姐更是三步并两步走到她们面前,满脸不可置信。

“这怎么回事,求亲者是那南巷瞎道士,被求亲的主角是你?”李大娘先发制人,神情严肃。

谢玉看向陈尘,对方将解释权交给了她,“是的。”

听她这么答复,几个长辈的神色更加不赞成,“谢德财那狗东西定下的?可是因着这些聘礼?这瞎道士刚来南水不过一两个月,连我们都不知底细,小玉姐你可不能冲动。”

好几个问题一股脑向谢玉砸过来,还有一声声细碎的念叨。

“是啊,你瞅他面色青白,双目失明,你若嫁过去不是成天照顾他。”

“就是,况且他这副病秧子的尊容,那活儿怕也……”

谢玉手快,赶忙捂住谢宝儿的双耳。

乡野的妇女向来说话粗枝大叶,惹得谢玉面红心燥,并不想与她们交流这方面的知识,一路抗拒地摆着手,被问得回不过话来。

“大娘、大姐!这些话你们就别说了,我已经决定嫁与他了。”

声音之大,止住了几位长辈的话头,只得讪讪地停下方才的议论。

但不一会儿,又就这各种话题,掘地三尺,快要将她和陈尘的家底都给挖出来了。

天知道她和陈尘有什么可挖的家底!

谢玉只得在那儿打哈哈,瞅眼宝儿,跑的离她十尺远,再看陈尘,拄着竹杖闲庭信步似的。

谢玉哪肯饶他安生,带着一众大姐大娘来到他身侧,拍了拍陈尘的肩膀,笑意盈盈道:

“大姐大娘们,这是我未来夫婿,你们还有什么问题问他便好。”

陈尘猛地抬头,像是面对着什么洪水猛兽,一瞬面露难色,勾起牵强的笑意,他可是许久未曾应对过这般多的长辈了,更别说这云天境哪有……

“你是哪儿人?可是我大越国人?”

“哦,北方的啊,瞧这身量。”

“晓得我们南音不,日后你同谢玉交流可怎么办哦。”

“大娘,我会说官话!”谢玉在一旁反驳。

李大娘只用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瞅着她,继续打量着陈尘,开始挑刺。

“你身家几何,做什么工作?”

陈尘略带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几大箱聘礼,在心头计了计自己存有的银钱,试探道:“姑且有个万把银两,目前尚无工作。”

李大娘可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钱,在旁哽住,半晌后又弱弱地呛声:“嚯,原是坐吃山空。”

陈尘:“……”

谢玉瞧着陈尘的神色,憋着一股笑意,但看向身旁围着的诸多长辈,心中倒是一暖。

谢德财算不得她爹,这东巷人,却多少算得从小看她长大的长辈。

两个未婚夫妇招架不来长辈的盘问,但好歹是到了南巷,到了陈尘的院子。

聘礼鱼贯而入,摆到院落内。

陈尘、谢玉将院门一合,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转过身去,却又见到谢宝儿审视的目光,可谓打了老的,还有小的。

谢玉扶额,“进屋,先进屋!”

三人又在陈尘家中厅堂内落座,三人分坐一角,倒有种三足鼎立之势。

谢宝儿直接站起身了,不愿自己的气势矮两人一截。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这是宝儿的第一个问题。

“那日被抓去见官,是他救了我。”谢玉答到。

谢宝儿点了点头,又面向陈尘:“你什么身份,能从修仙者手中将小玉姐救下?”

“我亦是修士,不过恰巧身份比那人高些。”

谢宝儿故作深沉,不住颔首,“你又为何会救下小玉姐,是不是早有预谋,挟恩图报!”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谢玉想要知晓的,也跟着一同望向陈尘,洗耳恭听。

陈尘倒是气定神闲,并不害怕回答这个问题,打算实话回答,毕竟这个婚姻在他看来对于他们二人是双赢之举。

“我原为修士。”

知晓宝儿可能不信,陈尘又从身侧取下一枚碧玉令牌,轻放于桌上。

如先前谢玉顺来的紫行山弟子令一般,这上头也镌刻着两人看不明白的文字。

“修行途中遭遇天劫,怎知那天劫不同寻常,引得我修为尽失。”

一个不幸的消息,但陈尘仍是面色如常地娓娓道来。

“后往东海寻友人拿宝物为我解惑,在那宝物当中看到了——”

那道声音戛然而止,换作谢玉瞪大了眼睛高呼:

“陈尘!”

鲜红血在陈尘喉咙中涌动,而后倾泻而出,溅落至灰色的长袍上。

陈尘面色惨白,用力捂着自己的双眼,双唇轻启,似有话要说。

但未等他说出口,他整个人便直直地朝地面跌落,多得谢玉从旁接过这具沉重的躯体。

这下,谢玉与宝儿眉目之间充斥忧惧凝重之色。

两人将陈尘搬到床榻之上,谢玉神色晦暗道:“宝儿,你帮忙瞧着他的状况,我去寻大夫来。”

慌乱的脚步踏在泥地上,一路在人群之间穿梭。

“麻烦借过一下。”

“借过一下。”

直至谢玉站在了百草堂的柜台前,双手重重一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将那正在打盹儿的姑娘惊醒。

“觅云大夫,烦请您与我出诊!”

见她神情着急,恐怕事关重大,觅云的瞌睡一下便去了,眉头一蹙,语速飞快,“什么症结?待我半刻收拾所需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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