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程思忘身为朝廷命官,却因私怨扣着苏将军的朝服,今日只是扣着一件衣服,看似是一件小事,但以小见大,很难保证在大事上他不因私废公,将来有一日做出那损害皇上,损害社稷的事来。微臣伏请陛下严惩,以儆效尤。”
“臣附议,且苏将军乃陛下亲封车骑将军,程大人却将苏将军赶出府,此亦是对圣上不敬。”
“启奏陛下,程思忘接连三日称病不上朝,可昨日还有人看到他出门,这简直是视朝堂为无物,视圣上……臣惶恐,但程思忘大不敬之罪属实,大家有目共睹,伏请陛下圣裁。”
“臣附议。”
“臣附议。”
……
眼看着有五六个附议了,猜着皇帝要说话了,苏瑶也站出来铿锵有力地道:“臣附议!”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再次看向苏瑶,都是满眼诧异,包括梁宣和朱忠义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刚才苏瑶说的那些还都只是陈述事实,而此时,“臣附议”这三个字就是要给程思忘定罪了,大不敬之罪若是定下来,那便是死刑,甚至株连九族曝尸荒野都可能。
苏瑶竟然“附议”,看来这对恩爱夫夫是彻底决裂了。
皇帝看着苏瑶,苏瑶微微抬头,与皇帝视线碰撞了一下便收了回来。
见此,皇帝道:“苏瑶,你当知大不敬之罪是如何判处。”
“据事轻重与……”苏瑶停了一下,说出了大多数人不敢说的话:“圣上的态度而定,是以可小可大。大……一旦定下,轻则降职流放,重则腰斩弃市甚至株连九族暴尸荒野。”
皇帝在听到“可小可大”时,玩味地勾了一下唇角,随后道:“说得都对,你倒是真的清楚。既如此……”
百官都屏声静气看着,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比如章定秦惟正等,两眼都放了光,仿佛程思忘已经被定罪拉去了刑场,而梁宣朱忠义等则眉头紧蹙,双手紧握芴板一旦听到程思忘要被治罪就立马出列求情。自然还有许多人脸上写着明公正气,一副敬听圣裁,惟圣意是听的样子,比如苏瑶。
皇帝手指轻叩御座扶手,看着台下百官,良久后才缓声道:“苏将军还要朕治程思忘的罪?”
苏瑶双手早已收紧,却在皇帝看向他时,手指倏地松开,垂首平声回道:“臣不敢,臣知陛下定有圣断。”他敢说附议,便是料定皇帝绝不会因为这么一件事真的就要治程思忘的大不敬之罪,此时只需要给个台阶让皇帝把这事收尾就行。
“圣断……”皇帝沉吟片刻,看了苏瑶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两根手指片刻,转首对一旁地韩简蔚道:“昨日朕叫你让太医院派人去学士府瞧瞧,太医回来怎么说?”
韩简蔚回道:“回陛下,太医院那边说程大人肝气久郁,情志阻滞致心悸不寐,神思恍惚,有梅核气之候。”
皇帝蹙眉,韩简蔚又道:“陛下宽心,太医院昨日已经配了药去,想来定会药到病除。”
皇帝眉头疏解,笑了两声,“你知道什么?他那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药石便是治得也治不得根。”
苏瑶拳头再次收紧,心病……
“众卿可听见了?程翰林确实身体抱恙,不能上朝,朕自当体恤。”
此话一出,章定等人脸上的喜色顿时僵住,苏瑶则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料定皇帝不会治程思忘罪,但是自古君心难测,他这走的是一步险棋。
“苏瑶。”
“臣在。”
“你替朕去看一看程爱卿。”
“陛下,臣与程思忘已和离,此……”
皇帝挑眉提高声调“嗯”了一声,“苏瑶,你要抗旨不成?”
“臣不敢。”
皇帝满意道:“朕让你去,是要你治一治他的心病。告诉他赶紧把身体养好,回朝帮朕,这三日,没有他,朕实在忙得紧。”
这次连郑琦那稳如泰山的面容都微微变了色,皇帝这话是在对百官说“朕缺不得程思忘,你们谁也不许动他”。
“臣领旨。”苏瑶声音带上了微不可察的颤抖,这步棋终是走对了。
“叫他把朝服给你,明日你若还布衣上朝,便永远不要来了。”
听着这话,郑琦脸色更不好了。
苏瑶回道:“臣遵旨!”
皇帝又扫视了一圈文武百官,慢声问:“适才是谁说的昨日有人看见程思忘出门?”
台下鸦雀无声,好一阵也无人出来认领这句话。
皇帝提高声调“嗯”了一声,看向郑琦,问:“首相?”
郑琦手持芴板出列,犹豫着道:“回陛下,臣方才……”
皇帝却打断他,轻飘飘地道:“首相年纪大了,没听见是自己的学生说的,倒也正常。”
郑琦脸色彻底变得苍白,想要为自己辩驳一下,可皇帝没有给他机会,直接道:“但是朕可看清楚也听清楚了。”
而早在皇帝说到“学生”二字时,周子生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帝话音一落,他便白着脸,俯首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饶命?”皇帝冷声道:“周子生,你身为翰林学士,却出言毁谤上级,你仗着是首相的学生,常常对程思忘的话阳奉阴违,程思忘性情温和不与你计较,你不念着他好,今日反而诬陷于他,是何居心?”
“皇上饶命!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周子生头一下一下叩着地,叩得整个朝堂都能听见声响。
苏瑶冷冷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其余大臣无一人敢出列求情。
“念你往日功劳,就去东南边境祥西做个法曹吧。”皇帝说完,看向郑琦,问:“首相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郑琦颤颤巍巍地跪下,道:“臣亦有罪,请陛下责罚。”
皇帝摆了一下手,“此事与首相无关,你起来吧!”
最后,皇帝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苏将军,此是朝堂,不谈私事,你与程爱卿虽已和离,但你二人一文一武,为朕之左右臂膀,当仍与此前一般,为国为民同力协契才是。”
说到这里,皇帝话语一顿,提高音调,对着满朝文武道:“尔等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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