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宋听澜手中握的是听澜剑。

门外的众人皆见到了听澜剑受召破门的一幕,周遭在破门声后沉寂了片刻,很快响起了细细密密的议论。

“那个聆泉阁的小弟子竟能召唤听澜剑,那可是大师兄的本命剑!”

“都这样了……所以传闻是真的?”

“都这样了,还能有假吗?”

“……”

裴牧云两指捏着剑尖,慢慢地移开。

宋听澜也没阻止,本就是用剑吓一吓他,没打算真刺下去,谁料刚好遇上了一个不怎么怕的。

这一幕刺红了千渡雪的眼睛,生出泪来,却没有泪珠掉下去,一层水雾晕着薄红,真像是要碎了一样。

千渡雪冲进屋内,袍袖翻飞,头顶的发带飞成一团乱,落不下来的那一片泪水滚圆地洒在空中,去夺剑——还是去夺人?

听澜剑在宋听澜手中,千渡雪快要握住他手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

宋听澜垂眸,看着他半开半合的手掌,讥诮道:“现在倒是知道保持距离了?”

千渡雪顺着话,刚要去捉宋听澜的手,宋听澜手腕一翻转,将长剑对准了他,随后毫不留恋地抛开了剑柄。

千渡雪捏了个指诀,以灵力御剑,把听澜剑搁置在只剩几片木板直立的门边,自剑身扩散出来的灵气作屏障,正好拦住了紧随而来的剑宗弟子。

宋听澜望了一眼在门外徒劳敲打屏障的众人,目光平静地移到千渡雪脸上,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满意地说:“千渡雪,你又哭了。”

千渡雪怔怔地看着宋听澜。

宋听澜:“就像从前一样。”

千渡雪闻言,那双已经被泪水占据的眼睛顷刻间红透了,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眸珠铺着泪水一颤一颤的,仿佛杀了人过后,慢慢淌出血来。

作为唯一一个被困在屋里的外人,裴牧云听到这话,像是有人在他脑袋顶上敲了一记响锣,甩着马尾,异常精神地坐直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宋听澜与千渡雪。

他们之间……还真有不为外人所知的过往。

可是,为什么呢?

宋听澜不过十八岁,连成长的路都还没走完,是怎么和千渡雪这样一个一千多岁的妖怪似的人物产生交际的?

他们相识在何时?

裴牧云坐在椅子上的动静太大,屁股底下一溜,整个人差点儿摔出去。

厉害的是,即使是这么大的动静,他也始终将目光放在宋听澜的后背,紧张、自得、疑惑,甚至还有一点点喜悦,这些情绪都在宋听澜身上。

千渡雪忍不住侧目,狠狠瞪了他一眼。

裴牧云算是剑宗众弟子中少有的、不怕千渡雪的,这会儿千渡雪还泪眼婆娑的,完全没瞪出什么杀伤力。

但面对大师兄,起码的尊敬还是要有。

裴牧云抿着唇微微一笑,又闭上了眼,在嘴巴前做了一个“拉起来”的动作,转过头,不再说话,把自己当做一个透明人。

千渡雪更是当他不存在,只对宋听澜说:“阿澜,你别待在这里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恳求的语气。

裴牧云听得心头一颤,牙关一酸。

宋听澜缓缓道:“你这样叫我,太过分了些。以及,我当下是来参加升仙大会的聆泉阁弟子,不待在剑宗,又能去哪儿?”

千渡雪才发现自己慌乱间又出了错,摇头解释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待在流云峰了,和我回摇光殿,那里是只属于我和你的地方。”

宋听澜:“如今不还有一个秦书吗?”

“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把他赶下去……”

宋听澜眸光一紧,当即打断了他,“我倒是喜欢秦书,没想将他赶下去。再说了,赶他走……只剩下你我二人,我又打不过你,你想要我一直待在摇光殿,我便要一直待下去。千渡雪,你是想将我当做一个囚犯对待吗?我做错什么了?”

“我……”千渡雪的声音里莫名带着委屈,“我没有这么想。”

裴牧云不知内情,光听,只觉得宋听澜这话说得太沉重了。

不过是,说错了几句话。

裴牧云忍不住帮千渡雪叫屈:“宋兄,师兄只是一时情急……”

“这里还有别人,我们说话也不方便。”千渡雪说话忽然利索了许多,他头也不回地收起听澜剑,门边的屏障随之消失,剑宗众弟子走入屋内,屋内却没有千渡雪的身影。

千渡雪动作极快,且熟练地打横抱起宋听澜,没等他在怀中挣扎,便一个闪身,凭空消失了。

“……应当是回摇光殿了,”叶飞花感知着千渡雪的灵力离开的方向,松了一口气说,“这两祖宗终于走了,消停了。”叶飞花乏累地闭上眼,再睁眼,问裴牧云,“他们二人方才说什么了?千渡雪那祖宗又哭又恼的。”

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稀奇。

裴牧云不答话,仰着头,无声地嬉皮笑脸。

叶飞花晃了晃扇子,扇骨中,看似不经意地飞出一段极薄的剑刃,“欠削了是吧?”

“……”裴牧云却是知道,这扇中剑是按下机关才能出现的,哪有什么不经意。

裴牧云当即收了笑脸,揉着脸颊站起身,颔首躬身,对着叶飞花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禀告叶长老,方才大师兄封了我的耳朵,故,我什么也没听见。”

叶飞花顿了顿,道:“这样啊,那你先下去准备上课吧,眼看着就要过午休了。临近升仙大会,我与大长老协商过了,给你们多安排了一点儿课堂,牧云,我记得你也是参赛的弟子之一,可要好好努力。”

说着,叶飞花对身后众弟子一扬衣袖,“都下去吧,赶紧下去,没课的也下去休息!”

叶长老在流云峰,向来都是亲近弟子、与人为乐的名声,难得拿出了长老的姿态,众弟子不适应之余,也无人不顺从,一阵风似的向各处分散离去。

唯有一个秦书仍留在叶飞花身侧,轻轻“咦”了一声,他回想起方才透过屏障,看到裴牧云看宋听澜,总觉得……似曾相识。

“怎么了?”叶飞花侧头,疑惑秦书的疑惑。

秦书摇了摇头说:“没怎么。”

片刻后,他又补了一句:“就是……想到了大师兄。”

千渡雪带着宋听澜离开时,说是要换个地方,方便说话。可是一回到摇光殿,四周清冷孤寂的气息一下子涌上来,堵住了他的嗓子。

二人干巴巴地立在大殿前,相视无言。

良久,宋听澜对着千渡雪笑了一下,那笑容尖锐、苦涩,却是极好看的。他依旧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千渡雪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指尖,手却没伸出去挽留。

……

他意识到自己是错了,错的很彻底。

宋听澜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忽然停了脚步,悠悠转身,抽出一方手帕递给千渡雪,“把眼泪擦干净,难看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不是,”千渡雪生怕他后悔,闪电般接过手帕,贴着眼下擦去泪水,动作小心翼翼的,不知是珍惜眼泪,还是珍惜手帕,“都是我的不好,我……”

一句道歉的话,却搅得宋听澜情绪躁动。

“闭嘴。”宋听澜甩下一张黑沉的脸,再次转身离开。

千渡雪在原地站了良久,愣愣地望着殿外的转角,直到面上都被吹凉了,才将手帕仔细叠好藏进袖中,然后一颗颗、无声地掉着眼泪,慢慢走回了兰雪居。

兰雪居中养了一圈兰花,大概是他养花的技艺不行,总是把花养死,只能用自身的灵力滋养着,方不至于瞧见一院子的枯草。

一走进院子,千渡雪便习惯性地释放出灵力。

无事可做的时候,主峰的精怪侍从们喜欢待在兰雪居,嘤嘤唧唧地说着人听不懂的话,又玩又闹的。

这两日,千渡雪突然住了进来,侍从们一开始有些怕他,齐刷刷噤了声,但见他既不赶它们走,也不嫌烦,便又热闹起来。

可千渡雪仍然觉得这地方冷的很,也安静的可怕。

千渡雪被剔除了骨头似的,软趴趴地走进屋内,反手一关门,没有关紧,留了一条不知为谁留的缝。

他转身,看了一眼未关的门,没在意,兀自坐到榻上,枯坐至天色渐黑。

由始至终,他都在安静地释放灵力,直到唇色泛白,眼皮耷拉下来,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千渡雪承受着自讨苦吃的疲倦,终于阖上眼,向后仰躺下去。

半梦半醒间,他听见门扉轻启,一瞬间,全身上下再度紧绷起来。

熟悉的气息渐渐靠近,尚未睁开的眼皮上压下来一层浓重的黑暗……

“还要装睡?”宋听澜的声音合着夜色,竟然显出一点儿温柔,也阴冷,“是不知道我来了吗?”

“知道。”

千渡雪急着确认,蓦地一睁眼,额前惊起一阵晕眩,眼前也是一片花白。

他伸出手,在身前胡乱挥动着,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

看不清,自然什么也抓不住。

“别急。”宋听澜的声音发沉,随后轻笑了一声,带着引诱的意味,一下捉住了千渡雪的手腕。

视野慢慢清晰,混沌中,千渡雪看见一个人影向他压下来,嘴唇上先是指尖的触感,再是轻柔又急促的呼吸。

千渡雪睁大了眼睛,画面定格,他看清楚了他的眼睛。

宋听澜看着他,在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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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成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