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姑娘说的倒是个路子,只是我这人生地不熟的,谁请我去呢。”
齐如月笑道:“我经营首饰铺子,也认识一些官娘子,若钱姨信我,谁家想要请厨娘,我便推荐钱姨。”
“那有什么不好,只怕太过麻烦你。”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跟阿酌姐姐是何等的交情,说麻烦便太见外了。”
一场席吃的宾主尽欢,外头男宾那一桌,更是将饭菜干了个风卷云残,连滴汤汁都没留。用完膳,齐如月便告辞,她和丫鬟坐马车,几个伙计坐后头马拉的板车。
马车晃晃荡荡的,齐如月又掀开帘子看了看外头温豫家的小木门,放下帘子,神游天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脸颊飞上两抹红霞。
丫鬟翠枝自小跟在小姐身边,哪能不知她想些什么:“这温家郎君,长得可真俊啊,也不知将来谁家的小娘子有福气,能嫁给温郎君。”
齐如月回过神来,斜眼看她:“怎么,你瞧上温郎君了?”
“姑娘莫打趣我,我一个小丫头,瞧人家长得好看多看两眼罢了,便是我瞧上人家,人家一个读书人能瞧上我?不过,我倒是觉得,温郎君配姑娘,可是好得很。”
齐如月顿时脸更红,作势要拍她:“你胡说什么呢,人家温郎君,那么……那么俊,又是读书人,将来是有大志向的,怎么会瞧上我一个商户女。”
“凭他是什么读书人,现在也不过是个穷书生,连个功名都没有呢,小姐有本事能挣钱,难道还配不得?”
翠枝握住齐如月的手,叹道:“我的好姑娘,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姑娘待我如亲妹妹般,我只为你考虑。姑娘也大了,瞧老爷和大娘子的样子,一颗心都扑在小郎君身上,这婚事上是帮不了什么,若是草草将你嫁出去,没遇上个良人,岂不终生遗憾?这位温郎君年岁与姑娘相当,人也那般潇洒,看着便是人中龙凤,现在趁着他还未发迹,姑娘占了温家大娘子的位子。若是温郎君将来真有大出息,考了举人什么,姑娘不也成了举人娘子?便是没考中,他们家人口又少,那位酌姑娘也通情达理,上又没婆母,以姑娘的本事还养不了这几个人,那日子过得也自在。”
“越发的胡说了,你也瞧见温郎君,人家是读书人,恨不得离咱们这些女子八丈远,避讳的很,听钱姨说明年春闱他是要下场的,人家对我也没那个意思,我一个女孩儿家,又怎么能……”
“我的好姑娘,我的好妹妹,这节骨眼上你可得想清楚喽,现在温郎君是个穷书生,咱们才能配得他,若他真一飞冲天,将来不知被哪个官家小姐捉了去,姑娘可真要懊悔了。”
齐如月攥紧了手,心中天人交战。
温郎君那般容貌,便是比她更有钱的小姐,也定会有愿意叫他入赘养着他的,可瞧温酌为人如何,便知他亲生哥哥也定是正人君子,不会走那些旁门左道。
翠枝说的都是事实,若温郎君将来有了功名,更有出息了,她现在瞧着是有那么一点银子,自古士农工商,商为最低,他若当真出息了……
可惜温酌不是温郎君的姐姐,若是姐姐,这说话是有分量的。
看来若真想,还是得从钱氏上出手,她虽然只是温豫温酌的姆妈,却将两人从小拉扯大,不是亲母也胜似亲母了,她若帮她说好话,定然会……
“你是一心为我,我怎会不知道呢,我会试试,哪怕温郎君瞧不上我,我也得试试,总比被爹娘嫁个不知什么缝里钻出来的人好。”
……
过了年休沐便是元宵节,老太太已经得了信,二郎的船已经过了广州府,再过几日便能抵达江南,老家那边也传信来,说是三小姐也已经启程。
得了信后,老太太这些日子都高兴地合不拢嘴。
温酌在这府里也说不上话,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齐如月来信说已经寻了木匠,打好了一部分柜架,店里布置的已经初具规模。
温酌早就将手头一批存货的宫花送了出去,供齐如月放在新店上,这新店开业要一炮打响,温酌便想做些更新式好看的吸引客人。
她绞尽脑汁想了几天,决定做花冠。本朝自来女子有带花冠的习俗,只是因为宫花手艺不纯熟,所以这些花冠俱都是鲜花冠多,宫花冠少。
她做了三种五瓣通草花,蓝色二十朵白色二十朵再有更小些鹅黄花五朵,叫齐如月家师傅将冠的架子做好送来,她便攒成一顶冠,蓝白相间间或有鹅黄的小花,蕊珠俱都用的米粒珍珠,额边两旁则是各一只蓝色蝴蝶兰,长长的蕊垂下,正可作为流苏。温酌将这顶冠命名为‘日悠闲’,乃是一顶两个巴掌大的小冠,可日常佩戴。
她又扎了牡丹,做了一顶大旋心冠子,分四五璇,长为半尺,高及五六寸,用的深红浅红的通草牡丹,又张扬又红火,便命为“冠群芳”。
用木盒包了,送去齐如月处,不过半日,齐如月便直接叫素橘哥哥送来了信,大大夸赞了这两顶冠子做的绝,只是她虽识字会算账,到底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来更好的话夸奖。
如此两顶冠,实在耗费温酌不少心血,这便过了元宵。
正月月底,季家三姑娘带着老家一干人等先归了家,老太太早就发了话,叫家里众人去正厅一聚。
这种场合,温酌自是没座位的,站在徐氏身后,冷眼瞧着。
不一会儿,老太太便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娘从内间走出来,这女娘身着鹅黄斜襟小袖袄,下着连枝纹翠青马面裙,头为双环髻,一边带着一只团纹宝石掩鬓,腕上两只细细玉镯叮当作响,她双眼通红,显是哭过。
“元香,这是你嫂子,你们原只在你大哥哥大婚时远远地见过一回,后来你便回了老家。”
这女娘名叫季元香,也并非老太太亲生,只是这府里的孩子俱都是老太太养大,所以季元香与老太太十分亲密,前年她小娘过逝,老太太还特允了她回老家守孝。
季元香先拜了大哥哥季长盛,又才拜见徐氏。
“今年咱们家喜事多,你呀,有小侄女了,大名叫思贞,小名叫囡姐儿。只是她身子弱,如今天气还冷着,不宜抱出来相见,待你得了空,去你嫂嫂院里瞧去。”
季元香瞧着徐氏亲热道:“我年前在老家便知道了小侄女出生,咱们家添丁进口,嫂子可是辛苦了,我没别的什么拿的出手,给囡姐儿做了几件小衣裳小荷包,望嫂嫂不要嫌弃。”
说着叫丫鬟奉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便是两件小衣裳三个小荷包。
徐氏笑容淡了淡,瞥都没瞥一眼,颔首:“多谢三妹妹费心。”
叫喜安收了起来后,便低头喝茶,什么表示都没有。
季长盛心中长叹,接过话来:“因着囡姐儿的缘故,你嫂嫂照顾她十分劳累,她早嘱咐我要给你准备礼物,这几日我竟是也忘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哥哥给你买。你不是信里总想要玉胭记的胭脂水粉吗?”
季元香笑嘻嘻道:“我今儿刚进城,便见青雀巷那边新开了一家首饰铺子,叫什么,什么‘珍宝阁’,人山人海的很是热闹,大哥哥既然允了,我想去瞧瞧,若是有合意的,大哥哥可不许赖账。”
“你自去选便是,难道还能花上几百上千不成,便是这么多钱,哥哥也舍得给你花的。”
季元香拍手:“好,好,那我也奢侈一把,叫大哥哥付账。”
随后,便又叫王氏和温酌与季元香见了礼,便算是认识了。
她又坐到老太太身边,这回也不似跟她哥哥撒娇了。
老太太神色微敛,放下手里茶杯:“还有一桩事,叫她进来吧。”
此时老太太身边的季元香扣着手指低着头不说话。
外面一个老嬷嬷带着个一身孝服的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全身素缟,头上一件首饰也无,只有一朵白色小花。
从她进来,季长盛便瞪大了双眼,她抬起头时候,季长盛已然惊讶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芬儿……怎么是你,你怎么……”
他想问,你不是在琼州吗?何时回来的?你的夫君呢,怎么穿着孝服?
徐氏也是愣住不敢置信,随后便是满脸怒意,也不管老太太还在,咯噔一声将茶杯摔在手旁小几上。
“吴芬儿,谁把你带回来的?谁给你开的我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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