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二三哎呀一声，这少年长得真俊。
虽然修德利托的孩子长的都差不多，不过即使是兄弟姐妹，也会有这个长得平平无奇，那个长得好看得像个采花官的存在。
面前这人就是后者的存在，眼睛狭长，鼻子高挺，明明还有点娃娃脸，但早就比自己高一个头嘿，军服上一个庚二四。他们俩同路，庚二三问：“新来的？”
那人眼睛转到他衣服上，然后嗯了一声。
庚二三说：“我刚刚听你们口音，都是帝都人吧？”
那人还是礼貌地嗯了一声。
“我是埃里亚德人，咱们离的很近。”庚二三打算这人再不回答就闭嘴了。
没想到这人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那，帝国最好的军人育儿所在那里。”
“我就是那里的。”庚二三头仰起来。
这下庚二四笑了，这是他第一次笑，刚之前都是面无表情的：“你的老师是谁？”
“丙九。”
庚二四“哈！”了一声：“那也是我的老师！”
庚二三惊讶万分：“你也在埃里亚德上学？”
“没有，他前不久转来帝都来，教了我一个月。”
啊……那应该在自己出校没多久。庚二三想。这下看着这位新兵的脸，只觉得更加亲切了。
“真没想到！必定是女王布下的这个完美的巧合！”他说。
两人走到了公共卫生间内，军官给每组人就五分钟时间，他们快速地到隔间冲了个澡，庚二三边洗澡边刷牙，粗略打着肥皂，心想要是再给个五分钟就好了。可惜没进去多久，门口就有人喊了：“4分钟了！快点出来了！”
庚二三赶紧拉开浴帘，他拉下边上的毛巾，看着边上的人也出来了，咋舌帝都人的身材可真是有料啊，庚二四裸露着身体，举起他的胳膊，肌肉鼓鼓，“我这肌肉练的不错吧。”
庚二三快速穿上衣服，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胸肌，“你练的好。”
两人拿好东西，门口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了，两人头发都是湿的，庚二三拿了两块毛巾，一块用来擦身体，另一块搭在脖子上。庚二四不甚在意地甩了甩他的短发，盯着他脸上的痣，突然问：“老师以前说过，埃里亚德有个专刺人下三路的，你认识吗？”
“什么？老师说是什么时候的人？”
“应该就是你在学校的时期。”
二三眨眨眼：“那应该就只有我了。”
庚二四跳起来，来回走：“我就知道！老师和我说了，那人眼睛底下有个小痣！我刚初见你，就觉得像你！”
在育儿所那段日子算是庚二三出生后唯一的很快乐的时光，虽然丙九是个严师，却在生活上极其照顾孩子们。在他们咿呀学语就要舞刀弄枪的生活里，面色不改地为憋不住的孩子们换尿布，哄孩子们睡觉，还在吃饭后的短短半小时里陪孩子们玩游戏。
走到了房门口，却突然听见广播开始播放音乐，音乐结束后，就听见军官开始讲话：
“喂喂，都听得见吧？刚接到最新命令，今晚准备好行李，明日早上8点门口集合。”
庚二四惊讶地说：“这么快？”他才刚住下呢。
二三说：“看来情况不太好。”
二三沉默下来，现在已经晚上9点，东西不多，但明天起又要风餐露宿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睡个好觉，也就没什么情绪继续说别的了。反观庚二四倒是毫无影响，反而有点兴奋，二四只好对着他点点头，自关上门整理去了。
整理起来很快，一共就没几个东西。睡着之后，他难得做了个梦。
梦中他也住在了两个己九家里，他们一起砍了拴在门口的蛀蛀。一整头的蛀蛀肉，一点不剩，三个人吃得瘫在椅子上。之后是他洗了碗，己九又亲了己九，他大概是吃的太开心了，也蹦起来给两人亲了亲。
早上7点，庚二三下去吃饭了。
楼下人很多，排着队，只见食堂掌勺的手终于稳稳当当地把食物流水线般落在每个人的饭盆中，看到年纪小的，长的好看点的，就会来一句：“好好打仗啊”，然后在菜盆里使劲一舀，碰上空的餐盆一声清脆的“咚”，看的人心潮澎湃。庚二三吞了吞口水，下一个就轮到了他。
可惜他不算好看不算丑，又明显没有新来的兵看着小，一勺子铲了过来，不多不少。
“加油。”他沙哑着说。
庚二三点头，这已经够多的了。以前都不知道是什么肉，现在全都是蛀蛀肉块，他已经很满足了。这顿饭他吃了很多，多拿了好几个馒头，吃饱了也要一口一口硬塞进去。
最后走的时候，他又厚着脸皮去放饭处拿了两个馒头，当着看饭的人的面揣到了衣服里，那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从别的盘里给他递了块糕，语气比递肉的要好上一点：“加油。”
他又环顾四周，上楼拿东西去了。整理完一切准备下楼是七点四十，才看到隔壁房门刚打开。
“早。”庚二四说道。二三望了望他房间，床上衣服包都还铺散着。
“还没整理吗？”二三说：“还有二十分钟就要集合了。”
“我现在整理。”他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拿出军人的双肩包，随手一个个塞进去。最后把桌上的两把一样的刀插在了包的两边。
双刀流吗？二三想。
“吃了吗？”二三看他不像是吃过饭的样子：“今天吃的很好，有蛀蛀。”
“不用，我等下顺手拿个馒头就行。”他把被子拉到地上，还有枕头，确保没什么东西遗留，就又打了一个哈欠，穿上鞋，和二三说：“走吧。”
路过食堂，他真的就拿了一个馒头，二三问：“你多拿一个吧？路上吃。”他只是摇头，说“够了”。
一到门口，他们已经是比较晚到的了，二三看到了自己的队伍，就要告别，这时边上一角此起彼伏的呼叫：“那是二四吧？长最好看的肯定是！庚二四！这儿呢！”
他们一起转头，只见好几个人在那里朝着二四挥手。
“你帝都的队友啊？”
“不是。昨晚上认识的。”二四咧开嘴，也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睡不着，就去楼下去了。”
难怪哈欠连天，二三想。他也不多说了，就说了句互相珍重吧，走向自己的队伍。身后脚步不变，慢悠悠的，然后就在二三边上站着。
二三干瞪眼：“你过来干嘛？”
二四说：“我要和你一队。”
“这不行，军官会点名的。”
二三扫视四周，勾上后面一人的肩：“兄弟，换个队？”
这种事情其实挺常见的，但一般都是在分配了任务之后才慌张给点好处想要换，大家伙长的也差不多，给的够多总有人愿意换。
那人先是皱眉，然后二三往他手上塞了一块银元，那人立刻换上笑脸，说尿急啊兄弟我带你去。回来时，庚二四已经胸前的军服写着不是他的名字，军官开始喊名。
“庚二三15名。”二三举手。
“己八20名。”二四举手。然后是一阵的哄笑，二四脸上也乐，军官大声说了两次闭嘴，大家才安静下来。
统计完了，大军就开始徒步。先是离开这里，到城门口汇合。会有更高的军官在那里安排事宜，这么突然的出发也是因为侦察兵又发现瓦爪伦军人东上云云，说前几天刚打完，这次大概只是一次试探。说完之后开始分工，二三等人被安排到不在主战区的西北角勘测敌情。
二三松了口气：“这次走运了，还好你换了。”虽然不知道原先庚二四那队是做什么去的，但这已经算是最轻松、最安全的任务了。
却没见二三脸上有什么喜色，他看了眼其他队或沉默或整肃的表情，只说了句：“可惜了。”
他们的大队伍一共有500人左右，走了五六天，一路上都是山坡，没那么好走。路上撞见三次敌人，第一次人最多，就大概他们的一半。庚二三本来以为会看到二四害怕不敢上的新兵怂样，人却跑到队伍最前面，抽出两把刀，唰唰两下，人头落地。
两把刀不是往心窝子捅，就是割头。暴力得让人都有些胆寒。
全死完了，军官拍了拍二四的肩膀：“己八，你很好。什么时候会二刀流了？”
二四嗯了一声随口敷衍过去，然后兴冲冲跑来二三这里：“你刚杀了多少？”
二三的杀人手法也是明显的，地上的那些破烂□□定是他的手笔。他说：“我没数。”
“我刚杀了31个，这二刀流不错吧？”
二四想说其实战场要顾命，哪有时间看他打得怎么样。不过刚开始的确是瞧到了，他就点头：“很厉害，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二刀流。”
“那我就是特殊的，”二四笑说，“我们都是特殊的。”
虽然不知道他在后面为什么还要加一个“我们“，二三也不知道”我们“指的是他们俩还是所有人，他含糊地嗯了一句，然后在脚边的尸体上摸索起来。
这些都是瓦爪伦国人，衣服是深色军绿色，衣领印了一个白色的鸟。大家安静起来，拿着刀警惕地挑开地上人的衣服，就怕听到什么异响。二三蹲下来，从一个人的胸口翻出来一个照片，泛黄照片里的女人和男人搂着彼此，温柔地笑，二三又放回到了那人口袋。下一个人，他翻到一小块金子，他搂进怀里。
二四在他边上，刀一个个划开衣领，戳戳看口袋里有没有东西，没有就下一个。然后他咦了一声，刀先戳戳人，不动的，然后他蹲下去，从裤袋里拿出来个布袋子。
二三好奇地停下来观望，二四把两边系绳拉开，看了眼然后撇出来。飘扬的尘粒随着风洒在地上。
是土？二三看那土落在了那人的脸上，挡住了他脸上的血，看着倒是没那么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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