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梁洗完澡出来，瞳问寻就溜进去了。
擦完头发后他才看到自己手机上有一条入账信息。
不用猜他都知道是谁。
他点开手机一看，瞳问寻转了五万给他。
石梁深深叹了口气，用力握住手机，指节微微发白。
第二天他直接把七万都还给了舅舅。
“小梁啊”，舅舅立马打来电话，“不是舅舅想逼着你，我也是没办法，你哪里弄来的钱？”
石梁蹲在楼道，“我借的。”
“啊这样啊，那你上课，舅舅先挂了。”
石梁嗯了一声，又接了一个妈妈的电话，才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陆子显抓了一把薯片塞嘴里，把袋子放到石梁面前：“去干嘛了？”
“嗯”，石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手上啪啪打字回消息。
陆子显不满地啧了一声，“你最近怎么回事，和你说话都心不在焉的。”
石梁又发完一条消息才放下手机，“没事。”
“你肯定有事”，陆子显看着他，“算了算了，跟倔驴一样，问啥都不说。”
石云的消息是和上课铃一起来的，石梁把他骂自己的一段直接跳过，看下面的消息。
“有一个时间比较灵活的，是搬东西的那种，很累的。”
“你确定要去？”
“你非得累死自己是吧？”
“又有人逼你还钱了？”
石梁回复：“把联系方式给我。”
石云又骂骂咧咧发了一大串，应该是语音输入的，全是病句。
然后才把联系方式发给他。
然后石梁被拉进了一个群。
过了十分钟，石云又发过来一条消息：“你是不是想尽快给瞳问寻还钱？”
石梁没回复。
石云继续发：“那你也不能这么逼自己啊！”
石梁：“他本来过得好好的，要被迫和我一起过上一块钱掰成两半花的苦日子。”
石云发来一串句号，没再发消息过来。
石云新介绍的工作，时间确实非常灵活，石梁可以挑没课的时候去干几个小时。
第一次接的是一个搬家具的活，好几个工人爬楼梯往六楼搬，石梁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他年龄太小了。
这一早上的活结束，下午还没上课他就直打哈欠，手还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手心也被磨得生疼。
等老师开口讲课的时候他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陆子显也在睡，课间时被好心的后桌戳了戳，给戳醒了，他揉着眼睛一转头就看见了赵冲和他们班主任，还有另外几位学院的老师。
班主任板着脸看了看睡了一大片的睡神们，一言不发地坐到靠门那边的最后一排去了。
赵冲指指石梁，“你叫一下。”
陆子显用胳膊肘推了两下，石梁没任何反应。
赵冲还在身后站着，陆子显冲他尴尬一笑，一狠心掐了石梁一下、两下、三下，他还是没反应。
赵冲皱皱眉，制止了又想去掐石梁脖子的陆子显。
这会周围能醒的同学都醒了，有好些都已经围过来看了。
有人说了一句：“不会晕过去了吧？”
赵冲皱皱眉，“都坐回去，陆子显，和我一起扶石梁去趟校医院。”
陆子显一脸状况外的表情，但是听见这话立马起来把石梁拽到了自己背上，“赵老师，我背他就行，快走吧。”
俩人一路走得飞快，用了六分钟就到了校医院，赵冲挂了号，俩人又一路扶着石梁跑进了诊室。
医生和赵冲认识，一看他着急的神色，赶忙边查看石梁的情况边问：“这是怎么了？”
陆子显在一旁不要命地喘气，他平时跑个八百都累得要死，这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赵冲说：“我也不知道，叫不醒。”
医生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直起腰一脸无奈，“就是睡着了。”
“啊？！”陆子显张大嘴巴喊了一句。
赵冲啧了一声，“声音小点。”
医生又低头看了看石梁发红的手掌，“可能是太累了，睡几个小时应该就醒了，现在跟昏睡过去没差别。”
陆子显看着石梁胳膊上自己掐出来的红印，有些心虚。
赵冲：“谢谢任医生，陆子显，走，扶他回寝室。”
陆子显两条腿发软，也背不动了，最后因为石梁实在无法配合，只能赵冲背着他回了陆子显的寝室。
赵冲看了看时间，“也快下课了，你还回教室吗？”
陆子显摆摆手，“后面我没课了。”
赵冲又看了眼还沉沉睡着的石梁，“那我走了，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陆子显点点头，“谢，谢谢赵老师。”
石梁这一觉睡得非常踏实，从小到大他没睡过这么失去意识的觉，一闭眼再一睁眼就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不过刚一睁眼他就被窗边一个黑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陆子显。
“你干嘛呢？！”石梁转头四处看看，“不是，我怎么在寝室，不是搬出去了吗？”
难道这两年的生活是他做的梦，他还和何昭他们住一起？
陆子显皱着眉头继续盯着他看，“你睡懵了吧？”
石梁挥开他探过来要摸自己额头的手，摸出兜里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没错，这不是两年前。
他松了口气，跳下了床。
他在陆子显现在的寝室里。
陆子显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拿起手机点开游戏玩着，“你也太能睡了，这回我真服了，睡神的称号我不和你抢了。”
石梁去卫生间冲了把脸，“行，我走了，晚上还有事儿。”
陆子显摆摆手，“好。”
他话音刚落，门就被关上了。
陆子显叹了口气，在石梁的对比下，他像是个无所事事的废物。
这么想完，他就开开心心又开了一局。
瞳问寻不太开心，他在学校对面蹲过几次的地方蹲着抽烟，最近他都没怎么抽烟，刚刚抽第一口的时候还被呛了一下。
从接到赵冲的电话后，他就不太开心，一直到溜达到了石梁他们大学门口，还是不开心。
另外还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他很少有这种感觉。
他一向的习惯是管不了的就爱谁谁，去他的。
但是现在却深刻体会到了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他在这等了有一个小时，腿蹲麻了就起来站一会，然后继续蹲。
一个小时后，终于看见了从校门里走出来的石梁。
石梁骑的自行车，瞳问寻没叫他，骑着车跟了上去。
他自己都觉得这行为非常神经。
不过他还是没开口叫人，一直在身后不远处跟着，直到快要到烧烤店的时候，他才加快速度蹬到前面，和石梁并排骑着。
“我靠！”
石梁无意中一转头，差点被突然出现的瞳问寻给吓得出溜到自行车底下去。
今天下午醒来后他已经经受了一次莫名其妙的惊吓，这一下让他觉得自己没准有幻想病。
瞳问寻一只脚踮着地，稳住自己的车，另一只手按住石梁的车把，帮他稳住了乱晃的车头。
石梁吁了口气，瞪着他，“你是打算吓死我？”
瞳问寻面无表情地说：“我是打算绑架你。”
石梁重新握住车把，瞳问寻瞥了眼他的手，划拉到石梁前面，然后下了车。
石梁看着他：“不，不走了？”
瞳问寻叹口气，握住他的手腕，拽了一下，石梁下意识握紧了车把，瞳问寻伸出另一只手把他的手从车把上掰了下来。
他看了眼石梁手掌的红印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没说话，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石梁。
石梁有些不自在，正想说话，瞳问寻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然后把他的卫衣领子朝边上一扯。
扯得还挺用力，他半边肩膀都露出来了，包括肩膀上磨得通红的印子。
这一下有些突然，石梁没来得及阻止。
瞳问寻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的肩膀。
石梁扯开他的手，垂眸把领子整好，“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我小时候背东西经常这样。”
他的本意是想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瞳问寻的脸色更臭了，跨上车半天都没说话。
最后他叹了口气，“是还有人找你要钱吗？”
石梁摇摇头，“暂时没有。”
瞳问寻火气又上来了，“那你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
“慢慢来不行吗？”
石梁低着头，没说话。
瞳问寻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突然眼神一变，“你是为了给我还钱？”
石梁还是没说话。
瞳问寻又下了车，在旁边来来回回踱步。
“你……”，瞳寻指了指他，不知道说什么，又开始来来回回踱步。
他感觉自己像个越来越大的气球，轻轻戳一下就能爆的那种。
过了会，石梁看不下去了。
“我，我错了，今天是我第一次去干这个，没经验，以后这种我不干了。”
瞳问寻咬着嘴唇，猛然转头看着他，然后气呼呼地上了车，把车把上挂着的一个黑色包拿下来，挂到了石梁的车把上。
“你再给我还钱，我保证饶不了你。”
然后他一蹬车，走了，石梁看着他几下就蹬上另一条路，身影很快看不见了。
那条路不是他回家的路，但他这会不敢叫瞳问寻。
他垂眸看了看车把上那个黑色包，伸手摸了摸，还是热的。
里面是一个饭盒。
旁边还放了一盒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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