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几人下了车,看到面前的荒山,皆是一愣。

温慈面色古怪,算不上好看:“这就是他们说的厚葬?”

眼前的荒山岩石裸露,峭壁嶙峋,一脚踩上去,湿润的泥土簌簌落下,若是稍有不慎,人直接从高崖上跌下来。山峰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头,山尖隐蔽在云层间,周身云雾缭绕。

温慈面露为难:“秋哥,我们真的要爬上去吗?”

宋晚秋点了点头,足尖点在突起的石块上,已经跃出了好几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眸中挑衅:“如何,要不要来比试一番?”

温慈小腿直打颤,望向宋晚秋递过来的手,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抓,没想到脚底打滑,整个人个人跌倒在地,白净的脸上从土里抬起,只剩下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眸,呆愣地看着两人。

宋晚秋唇角一扬,掏出怀中的手绢递了过去:“擦擦吧。”

温慈哭丧着脸:“秋哥,我们真的不能御剑上去吗?”

江南杳眸底掩不住的笑意,生生憋住了,凤眼微弯,笑道:“既然是来收复怨灵的,你灵力都惊动了他们,要是跑光了还如何收复?”

温慈沮丧地从地上爬起,身子还没站稳,一个趔趄又向前摔去,只不过这回不哭也不闹,默默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江南杳和宋晚秋对视一眼,眸底闪过欣慰的笑意。

山石料峭难行,众人爬至山腰时已经是日暮时分,几人找了个地落脚,太阳逐渐被黑暗吞没,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天地间陷入黑暗,只有鸟鸣的啁啾声。

一股凉气环绕脚踝,直直蹿上背脊,隐没在层层叠叠的衣衫之下,潜伏在心底深处的心魔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江南杳闭目催动灵力,剑鞘没入土地三寸,将脚边的怨灵斩断,挑衅又得意的声音萦绕在耳畔:

“你也有心魔,再过没多久,你也会成为魔族的一员,你和那些修仙者终究不是一路人,不如加入我们……”

江南杳紧闭双眸,心中默念清心咒,屏蔽听感,越来越多的怨灵聚集在他周身,可偏偏宋晚秋和温慈都无知无觉。

体内的灵力开始暴走,江南杳用灵剑划破肌肤,靠着痛感勉强维持清醒,一睁眼见温慈浑身颤抖,探上他的手腕,蹙眉道:“你手怎么那么冰?”

温慈嘴唇失去了血气,此刻抓着江南杳,仿佛在看着救命稻草,目光中是哀求:“杳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一旁的宋晚秋不知从哪个地方凑了过来,白玉的面颊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面前,温慈被吓得大叫一声,向后滑去,险些要跌出山腰,整个人身子悬在半空,一只手被江南杳死命攥住。

宋晚秋有些愧疚地看了温慈一眼,也伸出了扇子,还没等他抓住,江南杳拉着温慈的手早已疲惫不堪,温慈滑下山崖,整个人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温慈!”

“小慈!”

江南杳掀起衣袍就要翻身下去,手腕被宋晚秋猛地扣住,他瞪着眼睛道:“你疯了,那可是悬崖!”

江南杳闭上眼,心中血液翻腾,好不容易制住躁动的心魔,咬着舌尖强迫自己清醒,道:“我知道,是我没拉住,我去寻他。”

他刚挣开宋晚秋的手,却又被宋晚秋抓住胳膊,体内的灵力再次开始外泄,他隐隐察觉到那个心魔嗜血的发狂,惨白着脸,用最后一丝余力挣脱,道:

“我会把他找回来的,你放心。”

耳边掠过猎猎风声,衣衫被树枝刮破,鲜血蔓延开来,这样的下坠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在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崖停了下来。体内的灵力再也不受控制,开始暴虐起来,高大挺拔的树木被轰为齑粉,崖洞的碎石哗哗落下。

江南杳望着满手是血的五指,眼尖瞥见那一抹血色的同时,体内的灵力开始疯狂的窜动,杀意开始沸腾。

“快闭眼,不能让他们找到机会。”碧色身影焦急地开口,和梦中幻音的声音重叠。

江南杳喘着粗气,扯下衣衫撕下一条带子,吃力地系在眼前,体内的杀意才稍稍止息。怨灵被血腥味吸引,纷纷涌到他的周边,啃食着他的血肉。

“南杳,你在这里吗?”宋晚秋的声音从头顶传出来,应当是循着声音找来了这里。

“不能让他看到你这幅样子,你现在身上全是魔气。”碧色身影忧心道。

“我……我该去哪儿?”鲜血从嘴角渗出,江南杳口中皆是血沫,说话的间隙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溅在岩洞的石块上,怨灵们蜂拥而至,窃窃私语穿过空气抵达他的耳膜,像指甲刮挠床板的声音,将本已平息的杀意再次点燃。

“带我离开……求你……”江南杳双手嵌入泥土,五指血迹斑驳,十指连心的痛苦只能换来短短一瞬的理智。

宋晚秋的声音越来越近,碧色身影朝江南杳伸出手,两个人一起消失在崖洞中。

仿佛又堕入了无边的黑暗,热气熏人睁不开眼睛,熟悉的血气飘到鼻尖,江南杳迟疑地睁开了眼睛。

少年手执长剑,利刃出鞘,刺入那人的心肺,那人脸色苍白,生命在一点点流逝,脸上却挂着温柔的笑,爱怜地抚摸着少年稚嫩的脸颊。

“阿渡……不要怕……不是你的错……”

少年似乎是才反应过来,脸上泪珠滚落下来,连成一片,沾湿了衣襟。

“对不起,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红绸飘落到上官望的脸颊,与那份苍白格格不入,他每咳嗽一声,换来的是心肺处汩汩涌出的鲜血,他吃力地堵住伤口,叹道:

“傻孩子……哥哥都知道……不怪你……只是……婉禾……我……对……对不起……她……”

少年愕然,陡然松开持剑的手,脸上泪痕尚未干涸:“哥哥都知道……”

上官望伸出颤抖的手,吃力地刮了刮上官渡的鼻子,笑道:

“我都知道……就当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少年泪意更加汹涌,低落在那苍白的皓腕,感受到体温的褪去,紧紧抓着那双手,生怕突然垂下之后,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握住。

“哥哥!”

江南杳垂下眼帘,尝尝的睫毛遮住黑眸中深沉的情绪,闷声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又是哪里?”

碧色身影游移到他身边,轻叹:“这里就是你的心魔。”

江南杳瞳孔微怔,嘴唇颤动:“怎么会……我的记忆不是这样的……”

“这里不是幻境,不是造梦,是你的心魔,就是你曾发生过的事,不会有假。只能说,你的记忆不知从何时起便已经错乱,甚至还信以为真。”

梦中的画面还未停止,年少的江南杳推开房门,脸上的喜色还未收敛,手上端着一个盛放糕点的盘子,话语凝滞在嘴边:

“阿渡,伯父伯母特准你明日出来一天……”

盘子跌落在地碎成两块,少年吃惊地慢慢走进,不可置信地放低了声音:

“阿渡,你在做什么?”

上官望的身上插的是上官渡的配剑,但凡仙物有主,都不会让别人轻易触碰,上官渡是神君,他的武器对其他人的排斥只会更加剧烈。

上官渡脸色灰白,没有一丝血气,他颤抖地起身,上官望握着他的手滑落在地,身子化为飞沙,湮灭在空气的尘埃中。

神器刺入神魂,本应直接魂飞魄散,是上官渡的神力将上官望的形态一直支撑到了现在。

他喃喃道:“是我杀了他……我是杀人凶手……”

上官渡忽然凑近江南杳,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神器,却怎么也打不开,颓丧地将神器丢在地上,手捂着脸埋入双膝之间,身躯蜷缩着,双肩缓缓耸动。

他,在哭。

“阿渡。”

少年江南杳眉眼间具是忧色,将面前哭成泪人的上官渡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脊。

上官渡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唇,惊惧之下沉沉睡去。

江南杳冷眼看着这一切,声音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浮躁和愤怒:“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还要再看着他让我家破人亡一次吗?”

碧色身影抓住他的手又冰又凉,气力不足道:“事态紧急,我只能带你来到这个地方,并非是故意而为之,对不起。”

江南杳话语哽在喉间,垂着眼睫别过头去,神色晦涩难明。

梦中的画面移到了一个陌生的大堂,那是江南杳不曾见过的,众人围成一团,他依稀辨认出父母的身影。

“安静!此事就这么定了,上官渡既然也是神君,就交给你们来抚养。”

江父江母无奈地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应道:“是。”

一声娇叱打破着诡异的气氛:“上官望呢,他去哪里了,怎么不接手自己的弟弟?”

幻音性情骄纵,此刻气势汹汹地赶来,只是因为当日上官望放了她鸽子,让她苦等了足足一日。

“上官望……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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